第五回 張角暗使借屍術 道觀又添禍亂人
卻說這馬道長一邊笑着,一邊讓那些取水的道士都停下來。
眾人不解,一時都楞在那裏,眼看着火人慢慢倒下,成了一具焦屍。
馬道長對那胖子說道:“你兄長似這般**幾次了?”
張半斛聽了心裏發笑,這又不是電子遊戲,燒一次還能續命不成?
胖子站了起來,一時無言以對。
馬道長對眾人說道:“我險些上了江湖術士的技法,這個叫做借屍脫殼。”
張半斛問道:“師父,我只聽說金蟬脫殼,何為借屍脫殼?”
馬道長說道:“此為民間流傳的一種奇門法術,相傳秦始皇修長城時征民夫,要求每村徵集三十名男子,不足則以婦女孩童補齊。
有一村男丁稀少,卻得一奇人相助,使村民從附近野墳亂崗尋得幾十具新鮮屍體,以香熏掩蓋屍臭,再以空芯銅釘釘入顱后風池穴和風府穴,灌以藥水,屍體便如殭屍一般能站能走。
官兵當日午後在村口收了這隊屍丁,行至夜裏,官兵便鎖了它們準備休息,未想這些村民站立不眠,待官兵拿火把前看,只聞到一股屍臭味道,再看那些村民滿臉屍斑,皮肉腐爛,一雙死魚眼透着火光瞪着,嚇得官兵摔坐於地,自此再不敢有人來此處征丁。
後有村民習得此法,流傳至今,然而此法邪門,擾亂逝者,有損陰德,只秘傳暗牖,見不得光。”
張半斛下意識摸了摸小麥的腦後,說道:“這手法似曾相識,既然如此,那這具焦屍本就是一具屍體,可又怎麼會開口說話?”
馬道長笑道:“你我幾時見得此人說話?聲音從門外傳來,卻未必從此人嘴巴發出。”
“哈哈,馬道長果然名不虛傳。”話音未落,從不遠處一株松樹后閃過一男子,朝着眾人走來。
這人怎個相貌?
八尺身軀似蛇形,臉尖鼻長玲瓏眼。一身墨色褂,兩腳青雲屐,頭戴金黃緞,耳懸青銅環。年歲二十五六。
馬道長吃了一驚,問道:“這位壯士,剛才是你使的技法?”
這男子上前施禮,答道:“正是,在下拜師心切,為賺開門,見滿山屍橫,心生一計,出此下策。怎奈道長神通,到底是瞞不過法眼。”
馬道長說道:“你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本事,若不是我見得火中銅釘,真箇被你所騙。”
這男子說道:“鄙人姓張名角,巨鹿人士,家中排行老大,因家中父母被縣令所害,帶着幼弟流落青州。三年前在琅琊時遇一老者,因助其涉水渡河,教了我半個月醫術,這借屍脫殼便是其中最難一個。
後來老者不辭而別,不留姓名,只留下一冊竹簡,乃道家德行,我便每日參悟,有心修道。我身後這人,喚作張寶,也都常隨我修道。”
張半斛從小就不喜歡歷史,也不知道什麼“黃巾起義”,更別提張角這些人了。
但是張半斛卻本能感到對張角的畏懼,覺得此人來路不明,難不成是十常侍派來打探自己的姦細。
馬道長點了點頭,說道:“可否將竹簡拿來一看?”
張角便讓張寶在包裹中取出竹簡,遞給馬道長。
馬道長打開看了一遍,自顧自說道:“真是個高人所寫。既然是同道中人,我沒有不收留你們的道理。只是今後不得用此糟粕之術,有損陰德。”
張半斛跑到馬道長身邊,拽了拽師父的衣角,示意師父不要收留他們,但是當著張角的面又沒法直說,畢竟見識了對方的本事,要是被報復讓人借個屍就涼涼了,只能朝着師父擠眉弄眼。
馬道長看了一眼半斛,半斛搖了搖頭,馬道長點了點頭,然後示意眾人帶路。
張角帶着張寶,施禮畢,馬道長便讓人將他們帶下去歇息了。
張半斛對馬道長說:“師父怎麼想的?敢放他們進來。我看此人皆有虎狼之相,不似好人。”
馬道長說道:“此人有逆天改世之命,必將修業非凡。想必那老者也是世外高人,涉水渡河是假,教他本事是真。只是想不明白為何教他些旁門左道,不似道家正統。”
張半斛說:“師父當年救我,是不是也因我有非凡之命?”
馬道長說:“天機不可泄露。否則你我死於非命。”
張半斛沒再說話,心想自己已經死於一次非命了,再來一次也不是不行,興許還能換個好劇本。也罷也罷,自己也沒想在這道觀里長留,只要這哥倆別在這廟裏找自己麻煩,其他的事自己也懶得管了。
話說張角兩兄弟自從留在天齊廟,每日與眾道士一起同寢同食,參經修道,相安無事過了月余。
這張角憑着一點醫術,在觀中給人治病療傷,好評如潮,馬道長也深感歡喜,便做了個儀式,收了張角為徒,自此每日與張角討論醫術和道法。
張半斛被師父日漸疏遠,始終對張角心存芥蒂。
又怕自己身份暴露,平時盡量繞着張角走,連拉屎撒尿都等他出了茅房再進去。
忽一日張半斛如廁后出茅房,卻與張角撞了個滿懷。
半斛抬頭見是張角,急忙又回頭往裏走。
張角叫住說:“半斛兄弟,你如何又去一遍?”
張半斛說道:“腿蹲的麻了,出來溜達一圈,現在又想去了。”
張角笑道:“正好一起。”
張半斛沒辦法,只好和張角蹲在一處。
道觀的茅房就是木屋裏挖一條深溝,兩邊鋪上木板,人雙腳橫跨蹲在上面。這深溝前後長五六米,寬半尺,可以同時蹲七八個人。
由於大家如廁時都不太想把屁股讓身後的人盯着看,所以如廁時大都臉對臉蹲着,還能聊聊天。
只是遇到集體壞肚子時,經常會見到十幾個人臉貼臉或者屁股貼着屁股連成長龍的壯觀景象。
張半斛此刻卻不想面對着張角,於是轉過身,把屁股朝着他。
張角蹲着往前挪了挪,半斛覺得屁股一陣發涼,心裏感覺怪怪的,也往前挪了挪。
就這樣半斛向前挪一步,張角也向前跟一步。要不是圍牆擋着,眼看半斛就要出去了,張角突然拍了半斛後背一下,說道:“半斛,那日我入廟門,見你拉扯師父衣角,眼神惶恐,這是為何?”
張半斛嚇了一跳,屎意全無,急忙說:“沒見過這個借屍脫殼的法術,所以驚恐。”
說完便提起褲子往外走。
張角說道:“稍後再找你相談。”
半斛回頭尷尬笑了笑,便匆匆離開了茅房。
剛走了幾步,卻又碰見了張寶。
半斛一時不知如何搭話,張寶倒是先蹦出一句:“你也來拉屎呀?”
半斛說道:“是啊,這麼巧。”
這是彼此說過的第一句話。
此時張角也出了茅房,見大家都在,就把半斛拉到中間,對半斛說道:“我聽聞師父曾遇到真仙,學得仙術奇法,可有此事?
半斛被夾在二人中間,走脫不得,只能應到:“我也是聽說,不知真假!”
張角說道:“我兄弟二人上山月余,不曾學得半點法術秘籍,師父可曾教你什麼本事?”
半斛說道:“只教我一些道理,沒什麼法術。”
張角說道:“我見這道觀之中,屬你最為聰慧,能力最強,不愧是名將之後!”
張半斛驚出一身冷汗。
張角邊說來到張寶身邊,一把將張寶跪按在地上。
這張角意欲何為,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