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道長秘術抹舊憶 少女情愫為君開
三人行了三四十里路,便到了蓬勃山腳下,往山上走,便是天齊廟了。
張半斛四下看去,好一座大山,密林疊疊,山石陡峭,實在是個殺人越貨,跑路落草的好去處。
到了天齊廟門前,又見這廟十分氣派,如山中仙境。
張半斛奉承道:“師父主持如此大觀,真乃世間高人。”
馬道長便安排半斛和小麥住下,讓半斛和道士們睡在一處。小麥則住在里堂,平時不許道士過去,並吩咐誰人也不準當著小麥的面說“吃大麥”。
張半斛本以為拜師上了山,能學一些高深武功,至少也偷得點兒劍譜秘籍做今後下山之用。
但是上山後師父只是每日傳經講道,比上學時學數理化還枯燥。
張半斛本來就對佛門道家沒有興趣,對道家經典更是一竅不通。
有時張半斛聽得煩了,就自顧自哼起流行歌曲,都被其他小道士告到馬道長那裏,有的說半斛得了癔症,有的說半斛加入了邪教。
馬道長沒辦法,讓半斛搬了出來,白天去教小麥讀書識字,晚上就睡在柴房。
張半斛上山後數日沒見小麥,也有些惦記。
這日到了里堂,推門進去,見小麥正背對着自己梳頭。
小麥聽見動靜,一下轉過頭來。
張半斛心裏一驚,見小麥容貌秀美,雖說不是國色天香,卻也生的楚楚動人。
那日二人初見時小麥蓬頭垢面,此番梳洗打扮后,一身素衣,身材玲瓏有致,別有一番豆蔻少女含苞待放的韻味。
小麥急忙把頭髮盤上,說道:“半斛哥,這幾日可住的安心?”
張半斛說道:“還好,至少不受漂泊之苦,無性命之憂。”
小麥說道:“聽半斛哥這麼說,還是住的不習慣。”
張半斛說道:“是有一些,之前都是錦衣玉食僕人伺候,現在青燈古佛粗茶淡飯。”
“小麥一生凄苦,有此安身之所足矣。”
小麥微微笑道,眼角卻有一絲淚光。
張半斛說道:“等我大仇得報,衣錦還鄉,讓你過上富貴日子。”
小麥欣喜,拉着半斛的手不放。
當夜學完字,半斛要走,小麥卻一把拉住。
“半斛哥,今晚可否留下陪我?”小麥說道。
張半斛一愣,不知說什麼好,心裏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難道單身這麼久就要在今晚來個了斷嗎?可她還是個孩子啊……不對,我這身體的主人好像還有個未婚妻……
“半斛哥不要誤會,我上山後每日夢中驚醒,似有厲鬼站在窗前,因此害怕。”小麥說道。
張半斛說道:“既然如此,明日讓師父想想辦法。”
當夜張半斛就在小麥屋外的石階上坐了一夜。
畢竟小麥還是未成年少女,半斛也只是想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而小麥躺在床上,卻靜靜看了半斛背影一夜。
第二日半斛找師父說起此事,還說小麥學字時偶有目光獃滯,叫也不應。
馬道長說這是那些悲慘的記憶刺激了大腦。
張半斛想起那些韓劇都是通過女主失憶來忘記過往的,便問師父,是否有辦法讓小麥忘記過去。
馬道長思前想後,決定用一種秘術將小麥最近的記憶抹除。
但是這也意味着小麥會忘記張半斛和馬道長。
馬道長用兩根銀針,同時插入小麥顱后玉枕穴和腦空穴。
半柱香時間后,小麥看着張半斛和馬道長,居然形同陌路。
馬道長叫過來小麥,便把幾人如何相遇,如何上山講述了一遍,對吃人的慘劇隻字不提。
又對半斛說道:“你和小麥有緣,半斛小麥湊在一起真是巧妙,從此你就帶她讀書識字,好生照顧吧。”
小麥看着張半斛,右手壓住左手,屈膝低頭說道:“公子,小女有禮了。”
小麥出身貧寒,行禮的姿勢不是很標準。
張半斛有些尷尬,急忙說道:“還是叫半斛吧,別這麼客氣。”
小麥婉爾一笑,叫道:“半斛哥,即使道長不說,也感覺我們見過呢。”
自此張半斛便每日教小麥讀書寫字,小麥學得也很快,而且再也沒有噩夢和癔症出現。
倒是張半斛開始經常噩夢,而且都是這張梁所經歷的屠戮和追殺。
當然偶爾也會夢見斷橋上的那個女子,兩人一起遊園嬉戲,諸多美好。
小麥有次晚上路過柴房時,聽見半斛“娘子、娘子”這麼叫着。
第二天小麥學習時便不甚認真,似有心事。
張半斛問小麥是哪裏不舒服。
小麥問道:“半斛哥,你是否已經成親?”
張半斛笑道:“我還沒到法定年齡,成不了親。”
小麥嗔怒道:“胡說,我昨夜便聽聞你口言娘子,呼喊不止,還說你沒有成親?”
張半斛說道:“我騙你幹什麼?你個小丫頭問這個幹嘛?”
小麥紅着臉說道:“那你可有惦念之人?”
張半斛倒是十分想念自己的父母,雖然他們反對自己從事演員這條道路,至於那個張梁的未婚妻,張半斛只是十分好奇,並沒有惦念,畢竟連名字都忘了,張梁的那段記憶是碎片化的。
張半斛心裏明白小麥的意思,說道:“除了爹娘,沒有別人了。”
小麥說道:“道長說了,今後要你照顧我,所以今後你還得惦念我一個。”
“依你便是。”張半斛也很無奈。
小麥破顏一笑,蹦蹦跳跳讀書去了。
這件事後,張半斛也想試試用在小麥身上的方法,畢竟大腦無法同時容納兩個不同時代經歷的事,兩段記憶時常讓自己變得苦惱,感覺像是人格分裂一般。
一邊是張良的演藝生涯,一邊是張梁的將門生活,兩段記憶時常進行着左右互搏,努力想殺死對方。
馬道長卻對半斛說,作為將門虎子,肩負報國治世的使命,不能隨便忘記過去。
況且忘了自己身份,被官兵抓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半斛一個跑龍套的,哪裏懂得什麼報國治世。
他只是覺得,不管能否報國治世,至少自己在這個時代不能再當個跑龍套的了。
人要活出一口氣來。
雖然他歷史不好,但也知道三國演義,也玩過一些相關的遊戲。這麼一算,三國爭霸不就是幾十年後的事情嗎?
想在這個亂世生存,要麼最強大,要麼最會演。
演戲,不正是自己最擅長的嗎?
既然不抹掉兩段記憶,那就拿來所用。
莫不如就利用忠良之後的身份,重新拼接這身體碎片化的知識,在這亂世中,自己成為主演,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