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踏破鐵鞋無覓處 洛陽城內聚親…
話說這個叫侯志的男子跪在地上,喊出了自己真實身份。
張半斛急忙上前扶起,問道:“你真是張奐部下?”
侯志哭道:“將軍身死,吾等親兵群龍無首,又恐官宦追究,眾人不能聚,各自分散,無處安身,或回大漠,或為農為匠,隱姓埋名,苟且過活。”
張半斛扶起侯志,說道:“連累你們了,我此番回來就是要重新召集眾人,去做一番大事。”
侯志說道:“只見過將軍四子,不成想此番見了少主,真乃神人也。恨自己聽信謠言,未早拜見少主。少主有此大志,某定捨生相助。”
張半斛覺得此人情商頗高,講話也有水平,隻字不提“傻豚”之事,卻又很好解釋了二人為何同府不相識。
張半斛問道:“壯士為何扮作女子,在青樓做這些勾當?”
侯志接著說道:“小人曾在西域與北匈奴交戰,學得些西域的易容術和樂器,將軍見我機敏,喚我作‘猴子’,但有刺探軍情,打探消息之事,將軍都以我為先。奈何小人別無它技,和這地方老鴇商量,迷了客人,錢財兩分。”
張半斛嘆道:“這些該死的宦官,真是逼良為娼。”
正說之間,老鴇來敲門,說道:“我聽奏樂停了,是否得手?”
侯志學女子聲音說道:“得手了。”
門一推開,侯志便一掌打暈老鴇。
二人便收拾了屋子,將老鴇塞到床底,侯志把女裝也都包起來了了,走出屋子,看見門外站着男男女女。
二人徑直往樓下走,別人都認得半斛,卻不認得侯志,看見二人一起出了屋子,都覺得奇怪,紛紛探頭往屋裏瞅。
半斛覺得和一個男人從香閨出來,似乎更加解釋不清了。
“小哥,那西域女子如何啊?為何這麼快便離去啊?”周圍人起鬨道。
半斛也不答話,只是邊走邊尷尬地朝着圍觀群眾笑笑。
出了青樓,侯志就要帶半斛去找那些張奐舊部。
半斛想回孔融府,心想這剛到了洛陽,還沒來得及歇腳,就發生了這麼多千奇百怪之事,又有些擔心張角和小麥,便說:“此事無需太急,不如明日……”
那侯志哪裏同意,說道:“我住處周圍好幾箇舊部,若知道少主來此,必然欣喜萬分。今日少主初到洛陽,由我等給你接風洗塵。”
半斛掙不過,被連拉帶拽去了侯志那裏,不再話下。
卻說張角跟着大何,走出了何進宅子,就在洛陽城街上閑逛。
這二人年齡相仿,都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按理說也是大齡青年了。
至於這婦人緣何一頓飯的功夫對張角忽然變得熱情,只因適才回家后何進聽人說起張角行醫救人之事,知道了張角名聲在外,便連忙告訴妹妹,因而有了好感。
雖說這大何與何進同樣是勢利之人,卻是極會討人歡心,懂男人心思。三言兩語,四顰八笑就把張角迷得神魂顛倒。
張角此時下了一個決定,要娶大何。
愛情來的太快就像一陣風……
張角到底是個想做就做的人,直接就跟大何表達了心意。
大何也沒想到才第二次見面,張角就要和自己定下終身,心裏也沒有準備,只能說道:“大人氣宇軒昂,聲名遠揚,奴家出身寒門,又是喪夫,何以配得上大人。”
張角說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張角也是出身卑微,大可不必在乎此事。”
大何說道:“既然如此,還需兄長同意,待我與他商議。”
張角點頭,二人又走了一會,便依依惜別。
張角回了孔融府上,以為半斛和小麥已在房內,問孔融時,只說小麥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張角急忙去找小麥,小麥就講了事情經過,張角大怒,說道:“怎能讓女孩自己回來,若是走丟……”轉念又一想,小麥記路是走不丟的,難不成是半斛走丟了?
小麥說道:“他不認得回孔府的路,自去那小何家裏過夜便是了。”
張角說道:“如今不是置氣之時,只怕宦官眼線抓走半斛。我們進了孔府,本就容易招人注意。”
小麥也覺得似乎有些任性,也開始擔心起半斛,便問道:“如今如何是好,不如再回何進家一看?”
正說之間,孔融敲門進來,說是自己門客在鳳鳴院外,見到半斛和一個年輕男子執手而出。
張角大怒道:“原來卻是去了那種地方。”
小麥倒是很平靜,說道:“鳳鳴院是何地?”
孔融倒是不避諱,耐心和小麥解釋了鳳鳴院的用途和歷史。
小麥也大怒道:“原來卻是去了那種地方。等等,你剛才說,還是和一個男子?”
孔融點點頭。
小麥又開始哭,吵着要回蓬勃山,永不再下山。
孔融勸道:“二位稍安勿躁,我那門客說,半斛和那男子出門時面帶笑容,說明那男子不是宦官派來,應該只是老友相聚,不必擔心。”
小麥說道:“誰去擔心他,不回來才好。”說完便推張角和孔融出了房間。
張角聽孔融那麼說,認為至少半斛性命無憂,這一天經歷太多,也着實勞累,拜別了孔融,也回房間休息了。
洛陽城西一處暗巷內,一排排破舊的房屋並排在巷子兩側。
張半斛被侯志帶到這裏,早已不知身在洛陽何處。
侯志吹了個哨子,兩長一短。
不多時,從幾處屋內走出一群精壯之人,看上去都是戎馬出身的軍漢。
侯志招呼過來眾人,就將半斛引出,對眾人說道:“此乃張奐將軍之後,第五子張梁。”
眾人開始不信,直到半斛拿出那玉墜,眾皆跪拜。
有的老兵,已淚眼縱橫。
更多的是喜悅的面孔……
張半斛看着這些人,心裏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想依託這些人東山再起,另一方面又會打破這些人已經寧靜的生活。
復仇,意味着流血。
權貴之人發動了戰爭,卻讓底層人去送死。
張半斛無法思考走的路是否正確,但他此時正享受着眾人擁戴和臣服的快感,這是他活到現在從未經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