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當家人風波（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佔着當家的位子。”秦夫人進門就罵。使得要走的李氏又坐了下來。她本來就是攪合的，王大夫人沒鬧起來，秦夫人鬧起來也不錯。
秦夫人見她也在，道“二夫人沒事兒就先回去，我有事兒要跟玉蓮交代。”
從李氏踏進秦家大門那天起秦夫人就沒敢這樣跟她說過話。李氏立即豎起眉毛道“什麼事兒還得背着人，我到是想聽聽。”
秦夫人再不是從前那個秦夫人了，早在她看到那口深井的時候，秦夫人就已經死了。只是李氏不知道，她仍將秦夫人當做那個任由她欺辱的秦夫人。
“來人，請李夫人出去。”秦夫人當即吩咐道。
秦夫人沒帶貼身丫鬟來，現在屋裏屋外都是玉蓮的陪嫁，聽秦夫人的吩咐，小丫鬟們都看向好兒。好兒則看玉蓮。
“還愣着幹什麼呢。沒聽夫人吩咐啊？”玉蓮道。
小丫鬟們在聽說她要打好兒之後，個個都恨得她壓根痒痒，現在既然有主子吩咐，她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李氏。一臉驚恐地李氏被一群小丫頭團團圍住，也不見動手，只聽李氏哎呦哎呦地叫喚。連同椅子一起被抬了出去。
身上吃虧，嘴上還不服的李氏在院子裏大喊到“你們給我等着，這件事兒我是不會就此罷休的。”話音剛落，緊接着又是一聲尖叫。然後便是李氏咒罵小丫鬟的聲音。
氣頭上才叫人將李氏請走的秦夫人沒想到，這個時候玉蓮還會維護自己顏面。但這並不抵消她心中的怨恨。
“趕緊去跟老祖宗說你不做什麼當家了。讓老祖宗繼續用坤兒掌管秦家的產業。”秦夫人也不坐，也不喝茶。直逼着玉蓮道。
“讓我當家，可是夫人的意思。夫人怎麼又改主意了。”玉蓮審視着秦夫人。想知道她為什麼改變了心意。
“讓你做當家是一回事兒，坤兒掌管家業又是一回事兒。”秦夫人道。“秦家的家業不能旁落，坤兒是長房長孫長重孫，理應繼承家產，就算分家了也一樣。”
玉蓮才明白，秦夫人也不過是為了一個“錢”字。
“那又跟我當家有什麼關係。”玉蓮故意問。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秦夫人氣道“老祖宗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讓你既當家，又掌管家中的產業。依我看，這一切都是老祖宗事先安排好的。為的是從坤兒手裏將秦家的產業奪回去。什麼當家，不過是個虛名而已，你當真以為老祖宗會把秦家交個你一個黃毛丫頭。”
玉蓮當然不會當真，但是就跟當初自己要以性命發誓，才能嫁進秦家一樣，她只要結果如自己所願，其他的事情總有辦法解決。所以，現在她只要坐上當家人的位子，就算是沒有實權，自己也已經實現了對秦夫人的許諾，這樣一來，秦夫人就沒有借口拆散自己和秦易坤了。雖然嫁入秦家有些日子，玉蓮懸着的心始終沒有辦法完全放下來。總有各種各樣的變化，她想牢牢地握住自己的命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秦家立於不敗之地，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
秦夫人當然不會知道玉蓮的這些心裏變化，到現在她還在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白玉蓮就是再聰明，也不會猜到自己會用這招迂迴戰術。
“坤兒在哪兒，立刻叫他回來。”秦夫人繼續發號指令。
玉蓮給好兒遞了個眼神，好兒立即領着房內的丫鬟退了出去，並且將房門虛掩上了。
“夫人，不管我能不能坐上當家人的位子，易坤也不可能在掌管秦家的家業了。”玉蓮道。
“你什麼意思？”秦夫人疑惑道。
玉蓮當然知道秦易坤背地裏做的那些事兒，只是她現在還不想告訴秦夫人。她道“按理說宣佈當家人的事兒，比分產不分家更大，老太太為什麼要先說這件事兒，后宣佈讓我當家，夫人您還不明白嗎？”
被玉蓮這麼一說，秦夫人還真有些不明白了，她看着玉蓮，等着聽她接下來會說什麼。
玉蓮繼續道“老祖宗早就想好了要收回秦家的產業，不然她老人家為什麼突然要查府內是賬目，又攆了可疑的賬房。”
老祖宗查賬的事兒秦夫人當然知道，秦易坤也曾跟她提起老祖宗攆了家裏的一個賬房。可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小事兒，老祖宗又不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兒，她當然不會在意。
“你的意思是說老祖宗擔心易坤藏匿家產，所以先查了賬？”秦夫人不可思議地道。
玉蓮道“我想易坤應該早有覺察，所以今天老祖宗剛一發難，他直接將家業拱手相讓。”
秦夫人吃驚地看着玉蓮，她當然知道秦易坤的脾氣，如果他不想放手，就算是秦家祖宗也無濟於事。現在他卻主動交出秦家產業，難道真玉蓮所說的那樣？
秦夫人不敢深想了，老祖宗只是查了一遍帳，她就能想到這麼多，秦夫人擔心自己的小伎倆是不是也已經被她看穿了。
玉蓮看秦夫人時而眉頭緊鎖，時而輕輕地搖頭。
“夫人，跟您擔心易坤成親后不孝順您一樣，老祖宗她也有她的擔心。”玉蓮道。
“這麼說來，老祖宗讓你協助當家，只是因為她老人家要奪易坤的家產？”秦夫人不可思議地看着玉蓮。
玉蓮沒有回答，她雖然不能肯定，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就在秦夫人還在犯迷糊的時候，第三波人馬殺到了。這次來的人可不像王大夫人那樣好對付。因為她們根本不講理。
“白玉蓮你給我出來。”還沒進屋，趙四姨奶奶就在院子裏發威了。好兒定睛一看，好傢夥來了一群姨奶奶。而且個個房裏的都有。帶頭的是秦大老爺的小妾趙四姨奶奶。
好兒見狀趕緊進屋叫秦夫人從後門先走。
玉蓮見秦夫人還在犯糊塗呢，道“一群小老婆也敢到我家來撒潑，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推開好兒，玉蓮來到門口，指着要往裏沖的姨娘們道“誰敢進來？”
玉蓮的目光跟刀子一樣掃過眾人，那些膽小的已經被嚇得縮了回去。
“大奶奶好大的架勢。”走在最前頭的三姨奶奶冷笑着道。“看來大奶奶做了當家，我們這些人就得像小丫鬟是的伺候大奶奶了？”
玉蓮輕蔑地看了一眼三姨奶奶，冷笑道“不然你現在是什麼？”
玉蓮生平最瞧不起的人，就是妾。這源自她幼年的一段經歷，只是如今已經模糊的只剩下對小妾的蔑視了。
“好啊，今天你就把話說清楚了。”三姨奶奶氣急了道。
“說清楚什麼？”玉蓮道“你們這些不懂規矩的，氣勢洶洶地跑到我家裏來，還讓我說清楚了？我還真不知道要說清楚什麼了？”
“是誰說要裁了姨娘們的丫鬟？是誰要重新給我們立規矩？”三姨奶奶道“真不知道你這個惡女人用什麼辦法迷惑了我們家大爺，竟然非娶你不可！我就知道你這種女人就是……”
“禍害”兩個字還沒等三姨奶奶說出口，大嘴巴已經抽在她的臉上了，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只打三姨奶奶話都說不出來了，玉蓮才住手。
“你敢打我。”已經被玉蓮打過兩次的三姨奶奶瘋了似朝玉蓮撲過來。玉蓮的陪嫁丫鬟怎麼肯讓她動主子一根手指。幾個丫鬟合力將三姨奶奶重重地推在了青石板地上，頓時摔得她兩眼冒金星。
“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撒野。”玉蓮笑道。轉身又對其他的姨奶奶道“誰還想討打？”
這些姨娘不論出身，到了秦家都是嬌生慣養的。早就養成嬌氣的壞毛病。而且她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想過，白玉蓮這樣出身書香門第的小姐會親自動手打人，而且下手還不輕。一個個嚇得都不敢上前了。
“不管你們從誰那兒聽說了什麼。在你們進這個院子之前，我還真沒想過要怎麼對付你們。”玉蓮道“不過現在你們既然惹了我，就別怪了。什麼裁丫鬟，減月錢，立規矩現在起都有了。”
“白玉蓮你敢裁我的，我就跟你沒完。”
這時趙四姨奶奶忍不住了。
“我有什麼不敢的。”玉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咱們就魚死網破。”趙四姨奶奶以為自己手握玉蓮的把柄，可以讓她投鼠忌器。怎料，玉蓮笑呵呵地走到她的面前，伏在她的耳畔道“我現在已經嫁給易坤了。就算他們知道我們兩個常常私下見面又能怎麼樣？四姨奶奶就不同了。最近您有沒有去寺院啊？”
趙四姨奶奶一怔。
“你以為我會留下把柄讓你要挾我？”
玉蓮笑臉盈盈地走到院子裏，此時三姨奶奶已從地上爬起來了。她的丫鬟正扶着她。
“我去告訴老爺。”
“二叔還在任上，我聽說他又新納了一房小妾。”玉蓮道“還聽說他已打通人脈，繼續留任。恐怕三年五載都回不來。”
三姨奶奶愣住了，今天早上李夫人才接到秦二老爺的家書，誰都沒說呢，她怎麼就知道了。
玉蓮當然不會告訴她，一直以來都是秦易坤在偷偷地給他二叔銀子。
她看白玉蓮說得不像是假話，也顧不上自己白挨的這通打，轉身跑掉了。
沒有了主心骨，其餘人見事情不妙，也想溜。唯有趙四姨奶奶，許是被玉蓮逼急了，站在哪兒半天沒吭聲的她，突然朝着玉蓮撲過來。丫鬟們大意，竟真被她得手了。兩個人翻滾着從台階上滾到院子中央。
“白玉蓮，我跟你同歸於盡。”趙四姨奶奶騎在玉蓮身上氣急敗壞地瘋打玉蓮的頭和臉。
玉蓮處於不利位子，只能抵抗。
眾位都被嚇呆住了。
好兒第一個撲過來抱住發了瘋的趙四姨奶奶，反被她抓傷。玉蓮推開趙四姨奶奶，從地上站起來。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一下子將她打醒了。
“你真想死我成全你。”說著玉蓮拉着她的頭髮外走，邊走邊道“走，咱們回老太太和老祖宗去，看他們不扒了你的皮。”
已經清醒過來的趙四姨奶奶抓着自己的頭髮求饒道“大奶奶饒了我吧，我再不發瘋了。您說什麼我都聽。讓我幹什麼都行。”
“我早告訴你，你只要老老實實的不在犯錯，我可以留你一條命。可你偏要來威脅我。”這時玉蓮已經拖着她到的院子門口的台階前。“今天我就讓你們秦家人看看，我白玉蓮是什麼人，跟我硬碰硬，姑奶奶磕死你們。”
這下子所有人都被嚇住了。此時的白玉蓮再他們看來跟地獄裏的魔鬼沒有什麼區別，膽小的姨娘已經被嚇暈過去了。
正房裏，秦夫人見趙四姨奶奶也有今天，笑開了花兒。
“大奶奶，我求你了。”
趙四姨奶奶知道只要鬧出這個門口，自己的小命難保不說，還會連累家人，她那個哥哥雖然壞點，好歹是好吃好喝地把自己帶這麼大，還有自己的侄女們眼看也該出嫁了。她死命地抱着玉蓮的大腿，也不管頭髮被玉蓮扯得有多疼。
現在什麼都沒有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