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徐家庶子

第一章 徐家庶子

頭有點痛。

他從黑暗中慢慢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略顯陳舊的檀木床頂,上面雕刻着些許人物的畫像,看上去頗有些古色古香的韻味。

什麼情況?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還是感覺有些頭疼,勉強支撐地從床上爬起來,順手摸了摸自己身上。

沒有槍眼,也沒有血跡,只是穿了一件白衣,上面蓋了張單薄的毯子。

「搞什麼鬼?」

他低聲嘟噥了一句,皺起眉頭看向四周,卻發現這裏是一處不過十個平方的小屋,傢具桌椅全是木頭做的,不算很名貴,但做的還算精細,桌子上還放着一盞油燈以及一個小籮筐。

小籮筐內擺放着一些針線,還有一件沒有修補完的衣服,搭在籮筐邊沿,看上去之前應該有人在這裏坐着的。

他感覺有些奇怪,坐在那裏等着頭腦漸漸恢復清晰了,他才明白自己到底在奇怪什麼。

放眼望去,這裏居然連一點現代化的東西都沒有。

電燈、空調和開關這些就不說了,連個工業品的水瓶水杯都沒有見到,有的只是充滿古韻的木質傢具。

「什麼情況?昨天做了一場夢?」

他自言自語着,從床上下來,感覺有些涼颼颼的,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單薄素衣,底下居然連內褲都沒有。

「奇奇怪怪的地方……」

他裹緊了衣服,慢慢往外走去,眼睛掃過所有看到的東西,心中越發疑惑——卧室外面就是一個小廳堂,擺放着一張四方桌和長凳,應該是吃飯的地方,對面則是一個小廂房,有着一張簡單的床,看被褥式樣似乎是女子住的。

再往外面走,推開門,便是一處非常普通的古樸院子,四四方方高聳的灰白色院牆只露出一片青色的天空,牆角檐邊的墨綠色苔蘚預示着歲月留下的痕迹,左邊的空地上開闢出來兩塊田,種着些許小白菜,綠油油的增添了不少色彩,右邊則是一株桃樹,幾顆小花苞長在枝頭,偶爾隨風晃蕩,看着有些喜人。

院子雖然不大,但打掃的很是乾淨,院子中間擺放着一口缸,盛放着滿滿的一缸水,他想了想走過去,看向水缸內,就看到了一張略帶虛弱而又充滿書生氣的陌生面容。

「呼……」

他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老子不會是穿越了吧?」

正想着,便聽到院子外的青石板路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轉頭看去,只見院門外,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眼神落在他身上,原本焦急的臉上頓時充滿了緊張。

「少爺!少爺!你怎麼起來了?」

小姑娘推開院門,結果跑的太急,一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啪嘰整個人便摔倒在了地上,像一張大餅般。

他有點震驚地看着這個小姑娘,只見小姑娘穿着一身綠色羅裙,撅着嘴巴想哭,像是疼到了極點,但最終還是沒哭出來,只能憋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伸出手用力揉着自己腦袋,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暈乎乎地繼續朝他走過來。

「少……少爺,快回去躺着……你還受着風寒呢!」

沒走幾步,小姑娘還用力晃了晃腦袋,以保持自己清醒,然後才站定了身子,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裏面拉進去。

一邊拉,一邊小姑娘還幫他整理着身上穿的這件白衣,似乎生怕他凍着一樣,不斷裹緊,裹緊,再裹緊,然後還用自己的小身板努力去支撐他。

他哭笑不得,卻也沒拒絕,隨着小姑娘重新回到了屋內。

沒過多久后,他便知道,自己來到了哪裏。

「原來我真的穿越了啊!徐寧,字自牧……便是我這一世的名字么?」

坐在床邊,徐寧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這張充滿書生氣的面容,熟悉而又陌生,眉眼間彷彿是他曾經年輕時的自己,但模樣卻又是另一個人的皮囊印記。

「其實……挺帥的吧!」

徐寧笑着摸了摸自己穿越后的面容,前一世身為商業帝皇的記憶緩緩消退,最終剩下的反倒是一種豁達,至少對於成為穿越大軍一員的他,並沒有對此太過於驚訝。

或許是上天再給他的一次機會呢?

至於徐寧穿越后的這個地方,名叫山隱鎮,隸屬於臨安府大河縣,鎮子上人口不過千戶,來來去去都是認識的人,他們秉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法子,家家戶戶都過着安寧祥和的日子。

山隱鎮所靠的山名為稷山,據傳乃是祭拜某位上古封君的道山,也是由大虞朝官方親自敕封的三十六座道山之一,但如今早已時間流去,無人問津,就連山隱小鎮上的人,也對此知之不詳。

山隱鎮所靠的兩條河流,都是大河縣內曹娥江的支流,沒有名字,只是相互交叉,流經整個小鎮,在稷山上遠遠看去,宛若兩條銀帶,異常美麗。

而徐寧穿越后的這個家族,便是山隱鎮上有名的大戶人家徐氏,曾經祖上出過大虞朝的宰相,后因朝堂政治鬥爭失敗,最終被貶,整個家族也就逐漸衰落,之後又經歷了一次大方向上政治的失敗,再次被貶遠離京城,到了這山隱鎮紮根下來。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徐氏雖然家道中落,但因為與臨安知府蘇明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因此這一代的家主徐愈依靠半官半商的糧食生意,再加上置辦了些許莊子和田地,在山隱鎮上也逐漸成為了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如今徐愈年歲已高,雖然依舊手握家族大權,但已經開始培養下一代家主,本來按慣例,大房徐勁松便是鐵板釘釘的人選,但可惜的是,徐勁松五年前因為一場事故,腿受了損傷,需要常年靜養,不能理事,徐愈便只能把家族事務逐漸交給二房徐仲庸和三房徐向東。

而徐寧便是徐勁松的庶子,在他上面,還有一個姐姐以及一個弟弟,姐姐名叫徐玥,已經快到了嫁人的年齡,而弟弟名叫徐文斌,才不過六歲。

或許是因為如今二房三房在掌管家族事務,而徐勁松不能理事,明明應該高出一頭的大房便經常受到打壓,好在老太爺徐愈還在,時常照拂一二,才使得大房這一脈不至於被打壓的太慘。

只不過讓徐寧好奇的是,若是他姐姐徐玥和弟弟徐文斌有丫鬟照顧,尚且可以理解,但他這個庶子,老太爺也安排了一個丫鬟,就讓他感到有些驚訝了。

在古時候,庶子的地位可並不高。

又問了問自己的小丫鬟,徐寧才知道,自己娘親的父親好像和徐愈老太爺關係很好,雖然如今已經仙逝,但徐愈老太爺還是視其如己出,自然對徐寧也就多了些許愛屋及烏的舉動。

但也僅此而已,因為徐寧的娘在五年前的那場意外事故中離世了,所以現在在徐家,徐寧是住在最為偏僻的宅院裏,在這附近住着的都是徐家的雜役或者僱工,就算是同為大房的徐玥和徐文斌都不會來這裏的。

不過對徐寧來說,這反倒是一件好事,他也樂得清閑,像上一世那般整日沉浸在商場和黑暗世界的勾心鬥角無盡殺戮之中,到最後確診絕症,徐寧都不能得一分安寧,讓他覺得重生這一世,不如好好享受生活,閑時遊山玩水,順手搞搞小發明,安安穩穩過完一生才是正理。

徐家配給徐寧身邊照顧的丫鬟名叫小柔,就是一個才不過十二歲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丫頭,此刻就坐在徐寧邊上,歪着腦袋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家裏的事情,一邊縫補着手中的衣服。

也是從她口中,徐寧不僅知道了自己的現狀,還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躺在床上的原因。

「少爺,你可嚇死我了,大夫昨天剛剛給你退完燒,你怎麼就自己下床了呢?」

小柔看了眼徐寧,伸手幫他把被角蓋上,露出氣呼呼的樣子,「少爺,你知不知道,前天你可是一直在發高燒,都把小柔給嚇壞了!」

徐寧雖然坐在床邊,但整個人已經被裹得像個粽子一樣,只露出一個腦袋,看上去有些滑稽。

「呵呵!我就是覺得身子好很多了,想下來走走。」

徐寧笑呵呵地回道,「多出去活動活動,身子才能好得更快嘛!」

「活動什麼呀!少爺你忘了嗎?小柔可是記得很清楚的,要不是之前你逞強,非要爬高去摘那個什麼牡丹花,怎麼會從假山上摔下來掉進湖裏呢?之後又怎麼會得風寒?」

小柔插着腰看向徐寧,瞪圓了眼睛,「少爺不是以前常說要去參加科考,要做大官嗎?少爺你還和我說過,什麼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就是說不要做危險的事情,所以呀,你就不要出去活動了,在屋裏……不是,在床上活動活動就好了!」

床上?活動活動?

看着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鬟,徐寧啞然一笑,倒也覺得有趣。

小柔哼了一聲,低下頭繼續縫補,突然眼淚就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地上。

「嗯?怎麼了?」徐寧伸手揉揉小柔的腦袋。

「少爺……你以後不要干危險的事情了,小柔真的被嚇壞了,嚇壞了……嗚嗚嗚!」

小柔抬起一張小臉,眼睛眯縫着,嘴巴翹起,哭的梨花帶雨,好不讓人心疼。

「好好好!我以後不這麼做了,我答應你!」

徐寧哭笑不得,伸手捏住小柔的臉,往旁邊一扯。

「嗚哇哇哇……」

小柔一下子哭聲就被打斷了,愣在那裏,眼淚還掛在眼角,卻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繼續哭下去了。.

「來,笑一笑!」

徐寧湊到小柔眼前,抹去了她的眼淚,「記住,少爺再告訴你一句話,美女是笑出來的,笑一笑,十年少,記住了嗎?」

小柔獃獃地點點頭,突然一張小臉變得通紅通紅的,趕緊低下了頭,只感覺自己耳垂髮燙的厲害。

少爺怎麼一覺醒來,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呢?

還美女?

小柔算得上是美女嗎?

一時間,小丫鬟又有些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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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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