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397.生活語言學

“快去快去，這事要處理好。”岑爸連連點頭，想了想又說道:“要不要讓你阿姨裝碗湯給同事的媽媽送過去？平時是不用，但過年這個時間，做老闆的還是要有點溫情才好。”

“應該不用，是個兼職員工，平時不怎麼來公司。我轉個紅包他就可以了。”蔣昱連忙拒絕。

“嗯，也是。做老闆的過於家庭化的溫情，反而會讓人覺得不夠幹練。”岑爸點頭。

“我爸怎麼說都有道理。”岑苒笑着說道。

“叔叔說得很對。”蔣昱連忙表示贊同。

“是，很對、很對。”岑苒咧嘴直笑，餘光看見岑媽拎着一個大袋子出來，連忙跑過去接在手上。

“媽，這太多了吧？”岑苒一隻手拎過的時候差點兒跌下去，連忙用另一隻手將袋子的底部兜住。

“多什麼呀。”岑媽幫她整理了一下后說道:“下面那些是你和小林的晚餐。你們假后一起吃的第一餐，也算是年飯了，不能太少。這個桶里裝的湯，讓小蔣給他媽媽帶過去，人家孩子來拜訪我們了，你又沒決定去回訪人家，總得有些表示。”

“送禮品就太生疏，這個最好，家常便飯的溫度，不親不疏，後面要怎麼繼續，你們兩個都還有空間。”

“……媽，就這一桶湯，居然能表達這麼多意思？”岑苒再次感嘆媽媽的生活智慧，可她又覺得能用語言說清楚的事情，就不必讓這些啞巴事物去代言，這要讓兩個不同頻的人通過這一桶湯去找到共振，難度還是很大的。

“學着點兒，成天傻不愣登的。”岑媽瞪了她一眼，在蔣昱走過來后，又將袋子裏的食物分配重新說了一次。

“謝謝阿姨。”

“我替我媽謝謝阿姨。”

蔣昱感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阿姨煲湯的水平是頂好的。”岑爸也過來給太太撐了下場子。

“是的，特別好喝。”蔣昱連連點頭。

“爸、媽，我和蔣昱就先走了。”岑苒生怕媽媽再說‘以後有時間常來喝湯’的客氣話，說了再見后拉着蔣昱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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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正式說再見。”兩個人進了電梯后蔣昱才有時間說話。

“我懶得聽你們客氣來客氣去的。”岑苒撇了撇嘴。

“也不是客氣，是通過這些聽着客氣的話表達自己的態度。”蔣昱解釋說道:“我們中國人含蓄，你爸媽不可能直接說出對我的意見，讓我以後多來還是少來。我也不可能說不管你們喜不喜歡，我就是喜歡岑苒，所以也喜歡你們……”

“你媽說喝湯，就是表示沒有反對我們、但還需要繼續考察。我說湯真的好喝，我很喜歡。就是說我對你的態度很堅定，會努力做到讓他們喜歡的。”

“不是你想的毫無意義的客氣話。”

“……以前沒看出你還擅長生活語言學。”岑苒輕笑着說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還有這項技術。”蔣昱咧嘴一笑，一臉認真地說道:“今天到了這個環境裏，一聽你爸媽說話，我就自然的知道要接什麼了。特別是出門時候說的喝湯的話，我還挺驕傲的，我覺得我沒有理解錯。”

“……好吧，你繼續驕傲。”岑苒一臉好笑地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希望你爸媽不會覺得我傻。”蔣昱點頭。

“他們覺得你還行，不反對我們繼續交往。”岑苒說得很直接。

“那有沒有說，什麼條件下會同意我們結婚？”蔣昱也問得直接。

“對你這個人沒有疑問的話，結婚就不是他們說了算了。”岑苒輕笑着說道。

“……道理上是這樣，但如果他們不同意的話，也還是個問題。”蔣昱說道。

“怎麼你覺得我已經同意了、只用拿到他們的認可通行證了嗎？”岑苒見他認真的樣子，只覺得無語得好笑。

“不是不是，主要是我知道你是個穩重又利落的人，對我有疑問的話不會在我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蔣昱伸手攬住岑苒的肩膀，看着她笑着說道。

“拿你練手也是不錯的選擇。”岑苒輕哼着看着他。

“練手練出慣性來也很正常。”蔣昱咧嘴直笑。

“你只要慣性嗎？”岑苒輕挑了下眉梢。

“生活是一連串的慣性，愛情也是。”蔣昱攬着岑苒走出電梯后，看着她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希望你是個怕麻煩的人、是個懶人，習慣和我在一起后就不想再換別人了。養成這樣的習慣需要付出持久的耐心，從概率上來說，這持久的耐心裏有很大一部分會是因為愛情。”

“……你在說情話。”岑苒輕嘆着說道。

“我在解釋我對慣性的理解。”蔣昱的臉微微一紅，頑強地不承認說情話這回事。他怕岑苒嫌他肉麻。

“好吧，我知道了。”岑苒點頭，扯着他繼續往外走:“你是直接去公司，還是先回我那邊？”

“你不陪我去公司嗎？”蔣昱問她:“我過去聽他講一下進度和節點，把他的事情接過來再當面問候一下就好了，很快。”

“路佳明一整個假期都沒有聯繫蘇爾，我還是有些擔心她。”岑苒說道。

“也行，我先送你回去，公司這邊我就陪餘聲去醫院一趟。”蔣昱將袋子遞給岑苒后，繞過身回到駕駛室。

“我覺得也是要去看看。畢竟是過年的時間、你們公司又沒有做行政人力的同事可以代替。”岑苒點頭:“你剛才拒絕我爸，是不想拿湯吧？”

“是，就算我臉皮厚得願意拿了你爸媽的湯去慰問同事，我也不適合送湯，太溫情了，沒必要。”蔣昱點頭:“你爸也理解，他後面也那樣說了。”

“要是在我們公司肯定是不適合。你們公司都沒什麼制度和流程，員工關係全靠相互信任和薪水支撐，我其實也不確定做這種感情投資是不是有必要。”岑苒思慮着說道:“不過你有個很大的優勢就是性別，男性領導忽略一點溫情的東西，大家都不會說你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