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伊人當婚
七夕夜,兩人上樓,一人xìng別男,另一人xìng別也是男。雖然已經立秋,但是上海的氣溫還是高居不下,微微出汗的兩人便找了這家哈德勝餐館吃起了沒有情人的晚餐。伴着小黃魚的香味,二人對飲了第三杯酒。
“她回家了嗎?”雲東倒滿酒,看着哥們木志。
“恩,回家了,不來了,她訂婚了。”木志自己又喝了一杯酒。
“訂婚?”
“恩,和她以前的男友。”
“呵,那個江蘇的?”
“不是,是江蘇以前的那一個。”
“前前男友!那你算什麼?”雲東有點火大,頗為這個好哥們不值。
“我們只是朋友吧……”木志和雲東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他劃了下手機,屏幕上一個女孩微笑着坐在湖邊。雲東去年還請哥們和那個女孩一起在傣妹吃過飯,那是一個談吐平緩,成熟穩重的女孩,一個感情經歷豐富的人。
“對了,何秀要結婚了,這是她讓我轉交給你的請柬,如果你有時間,八月十八的婚期。還有五天,你應該有時間吧。唉,初戀總是讓人難以忘懷,青梅竹馬啊!真搞不懂當初你爺爺為什麼要讓你去阿富汗。你丫的傻啊,居然提出和何秀分手!好了,現在她要結婚了,收好請柬,去不去隨你。”
“要結婚了,好事,好事……來,喝酒!”雲東神sè呆了一下,他把請柬放到懷裏,心口有點發悶,一杯酒下肚,一聲微嘆。
二十一年前的桃花三月,安徽亳州雲家,下午兩點十分左右,一個男嬰伴着桃花雪出世。雲霆站在窗外看着屋內私人醫生懷裏淡紫sè微霧縈繞的孫兒,眼睛裏有了希望的神采。三個月後,雲霆抱走了孫兒,雲溫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兒子抓鬮抓了一把木頭槍,因為他始終覺得對不起老爹。
抗倭名將雲霆,十二歲就一人幹掉了管理他們村的兩名鬼子,泥腿子出身,殺敵無數,戰功赫赫,被戰友稱為“雲神”。可是,雲霆的兒子卻從小叛逆,後來為了雲東的媽媽毅然和雲霆斷絕父子關係,雲溫只喜歡文字,不喜歡冰冷的武器,這也是父子二人最終決裂的根源。
但,血濃於水,親情哪是說割捨就割捨得下的。血溶於水,看不見紅sè,卻一直在的。不然,在老家生意火爆的雲家文雅閣不可能安安穩穩的經營下去。
“每個月,我會送東兒回來,每次可以讓東兒待四天。”八十六歲高齡、頭髮全白的雲霆半商量半命令的說道。
“上將有命,草民哪敢不從。”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雲溫骨子裏流的是雲霆的血,再者兒子剛出生三個月就要被帶走,沒怨言才怪。
“溫,別說了,老爺子不會對自己孫子不好的。”李婉挽住了丈夫的手臂對着雲霆輕輕一笑。
“我走了,如果有時間,我會和孫子一起回來的。那個,你對婉兒好點,恩,不說了,我走了。”雲霆感到自己說了一句廢話,當初是自己逼著兒子和兒媳婦和自己斷絕關係,現在這樣說雲霆有點不好意思待下去了,他抱着孫子哈哈一笑,jīng神抖擻的邁着大步向門外走去。身後的雲溫望着父親的背影,他好像從父親的筆挺的西裝內看出了疲憊。雲溫揉揉眼睛,父親已經利落的坐在了汽車後排,父親終究是抱着孫子走了。雲溫摟緊李婉的腰,看着妻子紅紅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有點發酸,不知是為父親還是為自己那三個月大的兒子。
“老何,我孫子靈根不錯吧。”
“嗯,東兒比小溫出生時的靈氣還重,可是,真的要把這一切都壓在他身上嗎?讓他沒了金sè的童年?”開着車的何朗也是白髮蒼蒼,他的孫女也才五個月大。
“靈根如果不加以培養,十二歲之後就會消失,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不願意也就罷了。但是我的孫子必須為國爭光,在二十二年後的靈脈爭奪中,國家多一個靈者就多一份話語權。我年紀大了,再也不能征戰沙場了,可是安定的世界帷幕下危機重重,只有冷兵器,沒有靈者的國家怎麼能維持龍脈的能量呢。這些年地震、火山爆發災害增多,那些yīn暗的爬蟲也越來越強大。不能在百年之前給國家培養一個靈者,我不配做一個七星上將(不公開,絕密身份,Z國只有兩位七星上將。掌握軍事大權,同時還具有其他隱秘身份。)!”雲霆顯然很激動。
“那讓我孫女和東兒在一起學習吧,雖然我孫女沒有靈根,但是做個女兵也不錯。”
“老何,謝了。”雲霆知道何朗的意思,望着熟睡中的雲東,雲霆眼中滿是慈愛,這樣孫兒的童年才不會那麼黑暗吧。
對飲無言,雲東和木志兩箱啤酒下肚,夜漸漸深了。
“哈哈,還記得一年前你剛從阿富汗回來,哥幾個也即將軍校畢業,我們喝完酒在開發區的土坡上比誰放水的時間長嗎?”洗手間裏木志放着水,大聲笑了起來,他也不怕被隔壁聽到。
“當然記得,李寧那貨放了兩分十二秒,這記錄估計我是破不了了。”雲東洗完手看着鏡子,鏡子裏的自己很是jīng神,短寸、刀眉、星目、鷹鉤鼻還有微翹的厚度適中的嘴唇,容貌如昔卻心境不同。一年前,在阿富汗待了半年的雲東和五個二貨一起在人工湖拍照到太陽落山,一起坐在石頭上、水中土坡上、亭子柵欄上留下了校園青chūn的最後一尾痕迹。而今,未逢過年,此次上海行,一起喝酒的僅有木志一人。李寧、郭曉偉、溫王峰、樊子云這四個二貨在遙遠的城市正過着悶sāo的生活,六個人中,也只有溫王峰有女朋友。不知何時何地,六二貨可以共攜女友,在那家青chūn記憶中的水餃館,一起品嘗那忘了味道,卻一直留在心底的坩堝豆腐。
也是一年半前,雲東在大年初七和何秀分手,然後一個人飛往阿富汗進行一次生死考驗。何秀是一個安分的女孩,雖然軍校成績優異,但是她卻一心只想做一個湘菜館的老闆娘,相夫教子。而雲東,註定這一生都會在風浪中飛舞。那夜微涼,抱着何秀,第一次感覺不到溫暖。懷中人摟緊了雲東一下,然後低着頭轉身離開,兩人已經分手一年半了,雲東還感覺一切就像發生在昨rì,沒想到何秀就要結婚了。
那個從自己記事起就每個月和自己一起回家的,爸媽認定的准媳婦,自己每次秘密訓練后逗自己開心的女孩終於要嫁人了,可新郎卻不是自己。
“喂,哪位?”雲東抹了一把臉接通了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
“是我……”握着手機的何秀突然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雲東的號碼果然沒變,一直都沒變,對自己呢?為什麼當初要說分手?
“何秀?呵呵,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哈。”雲東心裏有點發苦,伊人多年沒換的手機號終是換了,那個每年過年發祝福語的手機號看來再也不會閃爍了。是啊,也該換了,換了對於早已分手的兩個人來說都好。
“呵呵,謝謝,你,你會來嗎?”何秀不想告訴雲東自己要結婚了,但是還是把請柬給了木志讓他交給雲東;不想打電話,卻還是撥通了雲東的手機;不想說這句話,卻還是說出了口。兩個人真的還有見面的必要嗎?而且還是在另一個人的婚禮上,可是何秀心不由己的做了,雲東心不由己的傷了。
“當然,祝你幸福。”
“祝福的話結婚當天再說啦,你,你好嗎?”
“還好,木志來了,結婚當天再聊吧,真心祝你幸福。”
“哦,你們喝酒了吧,路上注意點。”
“嗯,拜拜。”
“拜……”
“嘟嘟……嘟嘟……嘟……”手機前的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
“我們回去吧,何秀結婚後就要去F國了,她準備在F國開一家湘菜館。”木志拍了拍雲東的肩膀,遞給了他一個雪糕。
外面下起了小雨,空氣中散發著微微的腥味,溫度也低了一點。七夕,卻是很多人的分手時間。兩個平時老愛發表悶sāo說說的二貨沒有打傘,二貨,是喜歡淋雨的。即使是兩個軍校畢業的二貨,即使一個還有着其他身份,但是二貨就是二貨。豬一樣的二貨其實都想說,二貨不二,但是二貨的話,二貨都不信。
雲東承認自己是一個二貨,或者說就是一個傻X,但是,為了已經一百零七歲的爺爺,還有源於爺爺一樣秉xìng的深重的愛國情結,深到就這樣結束了青梅竹馬的初戀。
“F國,你的白天是我的夜翻越了銀河,何時才能再見你呢?就算見了又怎樣呢?一輩子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