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找人
朱袍青年的衣袖上，沾了幾分春茶色的染料。
他將毛筆一放，吩咐用慣了的老太監去宣茶。
“郡王爺和聖人，稍等片刻，老奴去去就回。”
老太監後退下去，這才轉身離開御書房，去往茶水間。
聖人的茶果班子，不光光負責茶水，還有配茶的點心，果子，肉脯。
算一算人數，太監宮女，師傅徒弟加起來，總共有三十來人。
老太監一進屋內，眾人對他行禮——“見過柴內待。”
貼身伺候的聖人一二十年，人家這資歷，滿宮可誰也比不上。
“行了，行了，都各自忙活吧，姓蕭的那位娘子呢？”
老太監一甩手上的拂塵，詢問管事。
說來也巧，今日銀川郡王也在，不知從哪聽到風聲，點名要嘗。
蕭娘子的這兩盞茶，要做好了，沒準還能受點賞賜。
“這個……蕭娘子從一早上出宮，到現在還沒回來……”
管事為難起來，支支吾吾的，往後退了幾步。
“什麼，人不在？她去哪了，聖人和郡王爺可都等着呢。”
老太監一聽，可就站不住了。
她人不在，難不成自己要空着兩隻手，回去復命？
“是皇后的手諭，我還特地叮囑蕭娘子在宮門下鑰之前回來，可……”
管事的極力想撇清自己，否則聖人怪罪下來，誰擔當得起？
他們這些宮裏人，提着口氣伺候主子，求的不過是一份富貴前程。
“皇後娘娘？”
老太監眉頭皺起來，心說小皇后怎麼也摻和進來。
“是啊，您說說，有皇后的手諭，我們敢攔嗎？”
管事攤開兩手，充分表達了自己的為難之處。
“嘖，這可難辦了……”
老太監開始在原地踱步。
蕭娘子不在，滿宮上下，誰也調不出那兩盞茶，他該拿什麼去交差？
管事在邊上給他出主意——“那果子茶，也不是什麼難做的東西，要不讓廚娘，去試試？”
此話一出，老太監斜眼看向管事：“你不想要腦袋啦？”
烹調吃食，調製茶水這種事情，一雙手一個味道。
蕭娘子能做到與慈寧宮太後有幾分相似，已經實屬不易。
茶果班子的這幫人，如果有那個本事，哪輪得着蕭娘子出頭？
“那該如何是好，聖人那兒，不會怪罪我吧……”
管事被看的有些心虛，心裏也忍不住害怕。
“算了，實話實說吧，我去通傳。”
老太監無奈搖頭，他把拂塵一甩，搭到右手小臂上，回去復命了。
朱袍青年原本還等着喝茶，可派出去的內侍遲遲未歸。
而人回來了，卻是兩手空空，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聖人，郡王爺，老奴去問過了，今日實在不湊巧，蕭娘子……她一早就出宮啦，不過爐子裏的烏龍茶，也是極好。”
老太監常在聖人身邊伺候，已經養成了謹慎說話的習慣。
這一番話，於情於理都沒錯，也挑不出毛病來。
然而，銀川郡王卻是淡淡一笑。
他輕描淡寫的表示：自己怎麼聽說，這蕭娘子似乎，是去了刑部？
朱袍青年聽后，聲音陡然變冷：“給我去找。”
姜堰，是她的丈夫，有這樣一層緊密關係在。
銀川郡王所說，並非是空穴來風。
“聖人，您讓老奴去找誰呀？”
而老太監有些不明所以，像是沒反應過來。
青年沒說話，只是看他一眼。
老太監明白了——聖人，要找蕭娘子，死要見人，活要見屍。
“你立刻帶着我的旨意，去一趟刑部，再把段孤光叫來。”
朱袍青年揮手，將舔開了墨的毛筆，扔在地上。
在柔軟的異國地毯上，留下點點滴滴的墨跡。
“是，老奴這就去。”
老太監急忙退下。
銀川郡王立於一旁，沒有說話，只是在想。
這會兒，兒子應該已經帶着郡王府的人到了刑部。
“給我讓開！”
小寺騎在馬上，一手扯着韁繩，一手持着令牌。
身後是郡王府的侍衛們，火把的火光，把盔甲映的發亮。
“這裏是刑部，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看守刑部大門的幾十號差役們，同樣是寸步不讓。
銀川郡王府又如何？刑部可是朝廷重地，沒有旨意，豈是說進就進的。
“世子，該怎麼辦？刑部這幫人不給面子啊。”
一個侍衛湊到小寺身邊。
人家攔着不讓進，硬闖，恐怕也不是王府的作風。
“還能怎麼辦，能拖延一時就算一時，我父王進宮，必有好訊傳來！”
小寺眯了眯眼睛，少年人的臉上，罕見的在發狠。
距離蕭娘子進刑部，算一算，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
此時的境況，恐怕不容樂觀。
“郡王和我們刑部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還請世子打道回府，莫要為難下官。”
刑部的幾個輪值的官員，聽到動靜，也出來說話。
他們可不怕小寺——郡王府帶了人手，難道刑部又是塊軟豆腐？
“打道回府？”
小寺笑了笑。
他既然來了，沒見到人呢，還能走？這不是笑話么。
“世子，京城不是法外之地，你非得深夜硬闖刑部，究竟是為何！”
領頭的官員問道。
假如來的是銀川郡王，他或許能恭恭敬敬的把人迎進去。
可王世子，十五六歲，一臉稚氣的，還沒成人。
自然而然，被劃分到了閑雜人等一列之中，即便拿着郡王的令牌。
可依然讓官員們覺得，他這一舉動，簡直是在胡鬧。
“你們刑部，扣了慈寧宮的人，還不能來問一問嗎？”
小寺緊盯着那官員。
看對方的穿戴服飾，應該是新上任的提審官。
上一任倒霉蛋的繼任者。
“世子，據我所知，今日刑部並未有新抓囚徒，莫要無理取鬧。”
審官義正言辭起來。
他手一揮，差役們紛紛拔刀，根本不容小寺胡來。
“你！我問你，今日傍晚時分，蕭娘子前來探望她的丈夫，可是你們把人給扣下來了！”
小寺冷冷出口。
身後的侍衛們，也冷着臉，騎馬上前，把自家世子護在了中心。
“並沒有此事！”
審官對此根本不知情，也沒有印象，雖然不能承認。
“好，你不讓我進去，那就等着聖人的旨意！”
小寺微微抬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