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打獵的，吃塊臘肉
韓風並沒有多少東西需要收拾，簡單的一個包裹，裏面就是被褥、打着補丁的兵服和幾塊乾糧，水袋，武器，軟甲，韓風還是習慣性的選擇隨身穿着攜帶。
“韓哥、韓哥”尚善又換回了他那件細布衣衫，一路小跑過來和韓風打招呼，他的包裹不大，甚至比韓風的還要下，和韓風心情低落相比，尚善倒是滿面春風得意的樣子。他對這個曾經幫助過他的人印象比較好，有事沒事的總愛和韓風套近乎。
韓風對此人的印象不好，這個少年有着過於單純的心理，過於愛惜乾淨的習慣，無論是演練結束還是早起睡前，總要細細的洗個乾淨，遇到那些滿身臭汗的少年們總會捂着鼻子遠遠避開，說不上來的扭捏，好在對自己卻從未如此。
尤其是尚善這個名字，在這個以強好勝的年代多少還是有些違和。之所以剛進軍營的時候幫助過他，只是動了那久違的惻隱之心而已，他知道像灌木叢一樣的弱者只會迎接腳踏和動物啃食的麻煩，而不具備解決麻煩反擊的能力，他們唯一的解決問題的辦法是尋找粗壯的枝幹。但是想到未來幾年將會和此人一起守郭，也不由嘆了口氣，也只是向此人投來善意的目光，並未搭話。
不多一會，孫浩也背着一個大大的背包走了過來，看他步伐穩健，每踏出一步都如老樹盤根般穩健，身上那個大大的包裹，似乎並沒有想像般沉重般。他笑着向韓風二人走來，露出憨憨的笑容，猶如那初春的雨後，燦爛而陽光，少有的給人一種容易相處的感覺。
田九還守在那輛破舊的馬車旁，嘴裏吧嗒吧嗒的抽着煙袋，來回的踱着步子，一副焦急的模樣。見到幾人到來，在鞋底上磕掉煙鍋里的未燃盡的煙灰，忙上前幫助搬行李，隨和的緊。
小半車的糧草，加上幾人的行李，在老人的一陣搗鼓之後，還能坐下四人，就這樣一輛破舊的馬車拉着幾人，吱呀吱呀的響着出了這梵嶺邊城。
田九是個話癆，一直一路上不停的向韓風三人介紹着守郭的趣事，逗得三人笑着不停。尚善似乎覺得守郭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可怕，一路上不停的問東問西的，似乎非常嚮往守郭的樣子，當聽到每人都有一個單獨的卧房的時候，眼中更是閃着亮光。
在田九的介紹中，韓風他們得知，其實田九原來也在梵嶺邊城當伙夫，後來也不知怎地就被安排到北郭了，也就比韓風他們早兩個多月，梵嶺邊城有三個郭，除了北郭外就是東面和西邊各一個，為了方便就叫東郭和西郭。郭其實就是一個哨塔，比正常的城池小了很多，一般駐守十個以下的士卒，一個郭長，一個伙夫，主要任務就是對外族和賊寇來犯時提供預警，每隔半個月他們都會去梵嶺邊城領取一次物資，而他田九，正是負責此事的北郭伙夫。
田九說道此處，還驕傲的拍了拍胸脯。
韓風猜的不錯，此人正是那日呼吸間便讓人手腕脫臼的老者，不由的多看了老人幾眼，轉頭看向尚善時，發現他似乎也已經認出了眼前的老人正是那天替他擋下燒火棍的老人，老人不說，他似乎也沒有挑明的意思，只是眼中充滿了感激。
不到十里的山路崎嶇，年久失修的山路上坑坑窪窪，這匹瘦馬也已經不堪重負，好在有韓風三人時不時的推車，午後還是趕到北郭。
北郭是在狼峪崗的山脊上建立的一個哨所，新加高的土坯牆內七八間破舊的土坯房子，東北角是一個三丈有餘石砌的哨塔，除了那個高高的哨塔外，這裏頂多也就算是一個大些的農戶院子，韓風在巨山鎮見的多了。
“城主，我們回來了，”進到郭內，田九便扯着嗓子喊道，說罷又小聲的對着韓風三人說道：“鳥的城主，加上你們仨也就六個人，嘿嘿……”。
“知道了，知道了，叫魂呢”，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漢子從東面馬廄旁的草垛上滑了下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弄出了一片灰塵，圍着馬車轉了一圈，看都沒看韓風三人，口中嘟囔着，“奶奶的，怎麼糧草還這麼點！”說罷，又重重的踢了馬車一腳，驚的那馬兒一陣嘶鳴，四腳來回的踢踏着，好在有田九扯着韁繩一陣噓噓的安撫后，馬兒才停止了叫喚。
“我說城主啊，哪會不這樣啊，咱緊着點也就是了，拿老馬出啥子氣啊。”一陣忙活安撫馬兒后，田九不無幽怨的說道。
“晌午都過了，老九你怎麼現在才回來，趕緊做飯去，想餓死老子了，你做城主啊。”
田九看了看漢子道：“餓死你，我也當不了。”轉頭又得意的看着韓風三人，指了指那漢子說道：“這個就是響噹噹的石虎城主，我們都叫他老十，我老九，他老十，長兄如那啥。”說罷，就樂呵呵轉身彎腰弓背竄進灶房忙活去了。
石虎也不生氣，看了看車旁還獃獃站立的韓風三人，“干站着什麼意思，難道讓老子給你們鋪床啊。”
“老虎，你別嚇着孩子。”只見圍牆東北角一個三丈有餘的哨塔上探出一個黑黑大腦袋，趴在哨塔邊上嘿嘿的笑着，“那邊的三個土房，一人一間，自己選。”
“三腳踹不出個屁來，”石虎瞪了一眼三人繼續說道，說罷，就又懶洋洋的爬回來草垛。
韓風三人趕忙圍着馬車搬卸着乾糧和行李，只是還沒人說話，也難怪，三個少年，初入一個陌生的環境，多少還是有些拘束。
房間很簡單，除了滿是塵土簡易的木床，掛着盔甲和武器的架子外，再無其他。
韓風鋪完床鋪，就主動來到灶房，這裏的人讓他感覺不錯，看似個個都是大嗓門，其實還是比較好相處的。待他走進灶房，發現尚善早早就過來了，看到韓風到來，叫了聲“韓哥”，又繼續忙着手中的活計。
韓風自幼就幫助母親忙活廚房的活計，對於廚房的活計也並不陌生，不大一會，就在田九的帶領下弄下了幾人的飯菜。飯菜略顯寒酸，只有一道臘肉還算是有點油星，其他的三盤都是素菜。
不用招呼，石虎二人聞着飯香就進來了，還未落座，轉身就衝著院子裏吼道：“咋地，還要老子請你啊，過來吃飯。”
“哎，來了。”哨塔上傳來那個黑臉漢子的聲音，然後就是順着藤繩滑落的聲音，緊接着就是砰的一聲，然後是一聲悶哼，就見那個黑臉漢子一瘸一拐的跑了進來，儼然剛才摔的不輕，那黑臉漢子也不客氣就一臉堆笑的坐下，然後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碗裏的臘肉，雙手摩挲着等着開飯。
孫浩此時也到了門口，看到石虎正瞪着他，也頓感茫然不措，他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石虎，抬起的腳不知道是不是該進去。
石虎看着孫浩，用輕蔑的語氣到：“你小子架子大，還得三請啊，不進來你就餓着。”
“快進來，快進來，今天石城主出錢，有臘肉哩。”田九忙招呼孫浩進來。
孫浩忙不迭的學着眾人圍坐在那個用長木條搭起的餐桌旁。
石虎夾起一塊臘肉，放在嘴裏，似乎很久沒吃過肉般品味了半天，對着正捧着陶碗吸溜着湯的孫浩說道：“你叫什麼？哪裏人？以前是幹什麼的？”
“孫浩，南疆人，以前是鐵匠。”孫浩忙着吞咽，回復的也很簡短。
“孫浩，你是真孫子啊，是眼裏沒活還是就是躲懶呢？以後除了站哨外，挑水的活就你了，一身懶肉。”說罷，又瞪了一眼孫浩，不等孫浩解釋，又看向尚善，“你呢？”
“我叫尚善，湯城人，讀過幾年私塾。”不知什麼時候，尚善已經洗乾淨了臉。
“娘娘的，老九，你都帶來了什麼人啊，讀書的，百無一用，以後幫廚。”石虎滿眼的失望，瞥向韓風。
“韓風，巨山人，以前打過獵……”韓風有樣學樣的說道。
“打獵的，”石虎、田九和那黑臉漢子同時驚道，“這個好，這個好。”幾人同時是忽略了韓風是種地的一說，石虎接着掐着手指接著說道，“這滿山都是活物，嗯，除了山下的農戶的，每五天吧，給我弄上一隻，嗯，最小的也得是只兔子啊。來來來，吃塊臘肉”說著就夾着一塊臘肉放進韓風的陶盤中。
“嗯，城主，我剛來，還不熟……”韓風小心翼翼的說道，這打獵的確是個技術活，別看這漫天飛、滿山跑的吃食，若是沒點能耐，真的還只能幹瞪眼。
“老黑，你明日就帶着嗯那個韓風兄弟到處轉轉，尤其是黃羊和兔子多的地方。”石虎用筷子點了點黑臉漢子，說道。
“好唻，都快淡出鳥來了。別老黑老黑的，幾位兄弟，俺姓白，家裏排行老七……”黑臉漢子眉飛色舞的答道。
“嗨，嗨，還好意思姓白，瞧瞧，黑成啥了，哈哈……。”石虎打斷了白老七的話，哈哈大笑起來，就連那黑臉漢子也跟着嘿嘿嘿的笑着，倒是看不出一絲的尷尬難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