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唐突插入新設定到底是不是作者沒活了的體現(下)

第二十六章 唐突插入新設定到底是不是作者沒活了的體現(下)

夢中的天空是幾乎要滴出水來的青藍色,看不到一絲雲。

那天的天色未必真實如此,只是喬強凝視着紅色太長時間,抬頭望向天空時,濃烈的視覺殘留,令他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遍身黑衣的推銷員幾乎要融化在那濃厚的青藍里,只有胸口的紅色仍然倔強地殘留着,宛如人體與地面碰撞后留下的紅痕:“喬強先生,我對你的人生經歷不感興趣。”

“哦,是嗎?”喬強咧起嘴笑。

“也許你想要向我分享某種悲慘經歷,也許你只是表達你的冷血殘忍,進而對我產生某種精神上的威懾。無論你作何打算,我都不得不很遺憾地告知你一件事。”

模糊的影子讓人不再看得清黑西裝上方的神情,於是連同那張假笑的面具,連同其上彷彿存在的裂痕,都一同隱去,餘下的,只是沉在海底的冰冷倒影:“那不過是稀鬆平常的事。”

“稀鬆平常嗎?”喬強笑得很開心,周圍的溫度卻越來越低,轉眼間從夏日變成了寒冬。

這就是夢境,一切都會追隨內心變化而隨之變動的唯心空間。

對抗有明確意識的夢境主人是困難的,即使是代稱“拉布斯凱”,曾經連續二十年斬獲世界級“最佳推銷員”稱號的男人,斯諾·弗羅斯特先生,也不願意在喬強這種精神扭曲的心理變態夢中久留。

但是,警告傳達的效果並不是很好……

“我曾向渡船上最絕望的奴隸兜售夢想,那時他最後的親人,年邁的母親正好在他身邊活活餓死;我曾為逃過追查十三年的殺人犯販賣權力,他將收養他的神父一片一片吃下肚,只是因為沒能買到那雙純黑色的皮鞋。”

斯諾久違地為人展現自己的力量。

他輕抒手臂,青藍的天空中瞬間被黑色的裂紋填滿,濃稠的黑泥順着裂縫一點一點擠入:“我的生命悠久綿長,所見所聞,遠非你能想像。所以,是的,你口中所講,不過稀鬆平常。無論你想要表達怎樣的含義,這件事本身都不值一哂。”

喬強揚起頭,看着扭曲的天空,一揮手,周圍變成了遊樂園的景色——但裂縫與黑泥,卻依然照舊:“哼哼,我還以為’推銷員’就只是普通人類呢,原來就算不是魔鬼,也不代表沒有實力啊。”

能夠在夢中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人不多,卻也不少。

這部分人會漸漸意識到在屬於自己的夢境中他們會變得無所不能,最開始會有的人會狂喜,而有的人則多疑到產生恐懼,但隨着時間流逝,這種無所不能感會令他們真的產生能夠掌控一切的錯覺。這是過去斯諾為提高推銷成功率研究出的訣竅,在他功成名就之後,得到了廣泛的應用。

不過,單純的誘騙總是不足的。

為了滿足魔鬼上司們恰如其名的無窮貪慾,和永遠只會隨業務水平水漲船高的業績要求,面對一些沉迷夢境之中的全能感,反而對現實世界毫無需求,不會再簽署契約的對象,金牌推銷員斯諾先生也不會拘泥於無法見效的舊方法,而是轉而採用另一種對於老闆們更加熟悉、更加古老的經典方式。

那就是,恐嚇。

越是沉迷於夢境中的全能之人,在意識到所謂“完全掌控”不過是幻覺的瞬間,便越是會輕易地陷入崩潰……

只是,喬強先生似乎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種。

斯諾開始感到有些頭疼:“喬強先生,請不要誤會。如我先前所言,我對你個人沒有懷抱任何的惡意,只是純粹出於想要幫忙的善意,來提醒你。放棄現在的想法吧。”

“嗯哼。放棄,然後呢?”

喬強的笑容讓斯諾覺得很不舒服,就好像以前他練習笑容時對着鏡子看到的自己一樣。

“你剛才說,那個你已經想不起名字的女孩跳樓時,你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其實是謊言吧。”斯諾伸出手,龜裂的穹頂上滴落的黑泥,正好被他攏在掌間,“的確,你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沒有自責,沒有悵然若失,沒有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但,正因為如此,你陷入了空虛之中。”

喬強那時的情感順着黑泥湧進斯諾的腦海,被他熟練地分揀成一條一條或有用或無用的信息:“失望,甚至絕望的空虛感籠罩着你。因為你終於認清了自己的本質。”

那些細節感觸越來越深入,漸漸得,連斯諾都開始有些驚訝起來:“沒有感情、沒有原則、沒有追求,除了最基本的對生存的渴求,沒有任何事能觸動你的心。你這樣野獸般的傢伙我也見過不少,但將自己偽裝得如此像人,以至於連自己都騙過去的,倒的確是十分罕見。”

喬強冷笑一聲,不置可否:“前一陣也有一個像你一樣自以為很強的傢伙,大言不慚,對我大談什麼我的本質有多麼惡劣。想知道它最後怎麼了嗎?你可以直接到地獄裏去問問你們老闆——我是說,如果它剩下的東西還足夠下地獄的話。”

“……非常幽默。”

斯諾·弗羅斯特的心臟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鼓動過了。

名為喬強的男人本應只是他悠長生命中微不足道的過客的陪襯,可是現在,他就像點綴畫框的一大塊藍寶石一般,喧賓奪主式地熠熠生輝。如此異樣而扭曲的靈魂,讓他久違地感到心動。

如果將喬強先生的靈魂加入收藏,會是什麼顏色的呢?

他做了個簡單地深呼吸,讓心臟重新停止跳動:“我明白了,那麼,讓我用另一種方式說服你吧。保持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喬強眉毛一挑,遊樂園中的摩天輪開始轉動,顯出七彩的光芒。

他心情非常愉悅,可是,為什麼呢?

斯諾抬手,壓了壓頭頂的黑色圓帽。這是他過去工作時期養成的習慣,每當發展陷入僵局,他就會用這個動作撫平內心的躁動——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做過了。

“即使你否認——不,即使你現在不記得了也好。你對自身的失望是切實存在的。從出生至今的二十一年中,你從未像現在一樣愛上過任何一個人,從未像現在一樣將任何東西看得比自己高。名為’愛情’的魔法點燃了你內心中根本不存在的火焰,你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溫暖,不是嗎?”

喬強攤手聳肩,就像初次見面時斯諾時常做的動作:“很顯然,是這樣沒錯。如果你只想知道這種程度的消息,比起千辛萬苦潛入我的內心,聽聽我和舍友們的對話可能還要更簡單快捷呢。”

“那麼,就這樣不好嗎?”

“不好。”

斯諾抿了抿嘴唇:“有什麼不好?你擔心這不是真正的愛?那完全是無稽之談。真正的愛情同樣會導致心智層溶解,所以不是經常會有那樣的話嗎?‘愛情是盲目的’,‘陷入戀愛的人是愚蠢的’。”

“不是的。”

“那是為什麼?心智層溶解聽起來很可怕?才沒有那回事。就像剛才說的一樣,這種現象就是人類追尋的轟轟烈烈的愛情本身。比起那樣難聽的學術名稱,應該被賦予更加浪漫的名字才對。”

“也不是的。”

受到愛情魔咒的影響,心智層開始溶解,卻依然堅持着某些東西的人,是危險的。

而不知道他究竟在堅持什麼,就更加危險了。

“究竟是為什麼。”斯諾沉下臉,上方的黑泥如同雨點一般瘋狂砸下,很快將五彩繽紛的遊樂園染成了滿是泥濘的,沼澤般的地方,只有遠處的摩天輪,依然倔強地亮着七彩燈光,艱難地旋轉着,“你可要考慮清楚再回答這個問題,根據情況,我可能會讓你陷入永遠的沉眠。”

“你才不會呢。”

喬強的嘴角掛起危險的弧度,他的夢境正在分崩離析,此刻卻彷彿志得意滿:“不勞煩你問為什麼的蠢問題了,讓我直接告訴你吧。你不會殺我,現在,你甚至不會讓我受傷。”

喬強在夢境中的軀體開始膨脹,越來越大,很快便擠碎了兩人身邊的旋轉木馬。

他的自我認知正在膨脹,同時,這也意味着,斯諾對他感到了一絲恐懼。

恐懼?誰?斯諾嗎?

“因為,那樣的話,小雪會傷心,不是嗎?”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需要你說你聽懂,聽着就好了,這可是很經典的反派講解劇情的環節。”喬強很快高過了摩天輪,身軀不可思議地膨脹着,噴塗著愉悅的淡粉色煙霧,“你看,我剛跟你見面的時候就在想了。你為什麼會主動來找我?”

“……”

“上一次是我先聯繫你的,雖然某位林小姐得到你聯繫方式的過程非常可疑,但姑且認為你沒有安排什麼巨大的陰謀,而你選擇在夢裏來與我見面是你慣常的做法。可這次,就完全沒有理由了。如果你是對我抱有善意,比起告訴我契約人不是小雪,前兩天我快要發瘋的時候,直接告訴我契約人並不是我更好吧?”

“同樣,我認為很有可能是小雪那邊簽訂契約,這件事已經過去兩三天了。就算假設你是今天才知道,我也不覺得那是因為你很忙——我這裏有更加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你根本就沒有留意我,目光一直都放在雪凌霜那邊。”

喬強的頭直接頂破了天穹,他俯下腰,撿起地上的七彩摩天輪,在黑泥中蘸了蘸:“她今天才知道這件事,或者你今天才意識到我的想法會令她傷心,無論哪種可能性,這才是你突然再次未經邀請地進入我的夢境,對我不依不饒地,要我放棄接下來的打算的原因。”

摩天輪被放進了他的血盆大口中,“嘎嘣”一聲咬得粉碎:“因為你明白,如果我發現這種做法不奏效,為了讓她解開契約,我會做出更多、更多令她感到傷心的事。今天發生的事還不算過分,但那只是一個預演。你比‘白’小姐對我的理解更多,所以,你要在我變本加厲之前,讓我及時收手。”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嘴角上揚,唇間分裂,巨大的笑容籠罩着天地,只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不知道,但我會知道的。”

“你準備做什麼?”

牙齒一開一合,連斯諾都產生了一種自己正在被那排牙齒碾碎的錯覺:“你不知道,但你會知道的。”

“……我明白了,喬強先生。你是比我原先想像中更加危險的人物,所以,我會——”

“‘我會認真起來,殺了你’,巴拉巴拉巴拉。之前也有一個自以為是的混賬說過一樣的話,你想知道它最後怎麼樣了嗎?”

黑泥旋轉,化為海嘯。夢境開始破碎,那是主人即將醒來的前兆。

“它死啦!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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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強的驚奇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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