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監控攝像機拍到的是……（三）
還是算了吧。
看到這裏，我點擊屏幕右上角的“×”，合上了頁面。之後好像還有留言，但我不想全部看完。
網絡上的帖子是看不到臉的，隨便胡說八道，但要是信了就太愚蠢了。看到了又能怎麼樣?
我打開電風扇，從桌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點上了火。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苦夏病，最近身體總是不太舒服。自從上夜班以來，晝夜顛倒，身體不舒服是常有的事。雖然睡得很飽，但全身還是無力。
明天去的話，就在那家便利店工作一個星期了。終於要和傳說中的王波的初次見面了。倒不是緊張，只是總覺得害怕和王波見面。
上班的時候又會發生什麼事嗎?到現在為止，也許只是偶然，發生這麼奇怪的事情。雖然我下意識地擺好了架勢，但頭腦還是不清醒。我為了不讓自己意識到某種東西在自己身上一點一點地累積，為了分散注意力，我吐出了大量香煙的煙霧。
就這樣，太陽下山了，夜深了。時間一轉眼就到了。
我把摩托車停在停車場，走進店內。
“哦，來了來了。”
“辛苦了!”
今天晚上和常瀨一起上的……是店長。
“好久不見，蒙田。”一走進吧枱，店長就像為再次見面而高興似的，笑着跟在我身邊。那期待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嗯，店長好。”
“我聽青山說了，好像很順利，真讓人佩服。”
“沒做什麼大事。”
我幾乎只是站在那裏。
“不不不，只要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可以了。最近新人交替得很厲害，夜班終於可以穩定下來了，我很高興。”
“是嗎?”
“怎麼了?沒精神?”
“不，沒什麼。”
“啊，我知道了。今天要和王波見面，所以很緊張吧?”
要說沒有猜中，那是騙人的。這時，送走一名客人的常瀨回頭微笑着說。
“王波已經來了，現在正在準備呢。”
“什麼?”
我算是新人，今天打算比王波早來，所以比平時早來了二十分鐘，沒想到早來的王波竟然提前了幾十分鐘來到這裏。這也太早了吧?
這麼早來準備室做什麼打發時間呢?
“好早啊，王波。”
“他一般都是這樣。”
“應該馬上就會出來吧。”
常瀨這麼一說，我也不能再站在這裏了，為了和站在眼前的王波面對面，我把手搭在門把上。雖然臉有些僵硬，但笑容、笑容……。初次見面時，對誰都要露出笑容，這是最基本的。
這樣重複着，不知為何變得異常僵硬。好奇怪啊……青山和平川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事。
為什麼？
就在我在更衣室的門前莫名其妙地糾結的時候。握着的門把手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就在我吃驚地抬起頭的同時，眼前的白色大門逼近了。
狠狠地撞在臉上。
“哦！”
那一瞬間。從頭上，從眼睛裏，火花四濺。我的視野變得一片空白，鼻頭被猛地撞了一下。沒過多久，我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啊!”
我發出愚蠢的聲音，踉蹌在原地。我的臉被不小心打開的門打了。結賬的常瀨、店長，還有店裏的幾位客人，大家都看到了。臉同樣歪着，半張着嘴。便利店內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了。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便利店裏不常見的奇妙景象。
由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掙扎着用手遮住半邊臉蹲在了那裏。
“不要緊吧?”
“好疼啊……”
常瀨和店長雖然無法放開我的手，但還是一臉擔心地問道。就連在收銀台排隊的客人都瞪大了眼睛俯視着我。
在客人看來，我是撞到門的蠢店員，但撞到門並不是我的原因。在這種情況下，不好的是我不小心。不設想別人在面前，站在正常打開的門前的人也是有罪的。
“啊……”
我用手捂住鼻子和嘴，因疼痛而扭曲着臉，抬頭看着打開門的人。熟悉的運動服，清爽自然的黑髮，看起來很受女生歡迎。像藝人一樣高挺的鼻子，端正的眉毛和不那麼緊的吊眼，可以說臉上重要的部位哪個都很端正。身材苗條，身材高大，和門的高度相差無幾。這種長得毫無缺點的傢伙，人們才會稱之為帥哥吧。
這個人就是王波嗎?
應該是!
我拚命地訴說似的仰望着王波，他把半個身體從門裏探出來，用眼神俯視着我。對視了幾秒鐘，彼此都沒有說什麼，連表情都沒有。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用這麼冷漠的眼神俯視……
“王波，蒙田剛才撞在門上了，從面部狠狠地撞過去。”
常瀨也許是想打破沉默。這時王波第一次眨了眨眼。很小。
“什麼?”
我聽到他這麼說。眼睛一動不動。
“對不起。”
我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鬆開手站了起來，勉強擠出笑容。
“哈哈，時機太巧了。”
面對面身高差……哇，好大啊。
“我叫蒙田，從今天開始我們在一起上班，請多關照。”我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說到這裏，鮮血從我的鼻子裏滴落下來。
“啊?……”身後傳來常瀨和店長的聲音。
糟了!我慌忙用雙手捂住鼻子，但突然湧出的溫熱血液還是從指縫間流出來，滴落在櫃枱內的地板上。
我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客人們也都盯着我看，我的臉更熱了，血流不止。真是夠了!流鼻血要怎麼止呢，應該用鼻夾嗎??向上就行了嗎!?鼻血的血不能喝啊!?
我明顯有些慌張，而王波則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回到更衣室。我捂着鼻子一動也不動，他出來后把紙巾遞給我。
沒出息的我把求助似的遞過來的幾張紙巾一次抽出來，使勁往鼻孔里塞。等了幾十分鐘，不停地換紙巾，直到鼻血止住。
王波在這段時間裏，似乎只是淡淡地打掃了一下店內的衛生和被我弄髒的地板。
和王波的第一次見面比預想的還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