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私塾

第4章 私塾

習武不是一蹶而就的,對於余尋苦突然想要練武,余世承表示支持,但也沒有讓他立即開始練。

名義上余家父子是許府下人,但因余世承與許成道的關係,余尋苦並不像尋常下人,他是能跟少爺一起去私塾念書的。

少爺所就讀的私塾並離許府並不算遠,所以余尋苦和許揚名去私塾都是徒步過去的,來這裏念書的學子都是徒步過來的。

這倒不是所有人離的都近,來這裏念書的大多數是世家子嗣,就算離得近,有些“細皮嫩肉”的少爺也不願意走。

之所以余尋苦看到私塾附近沒有一輛馬車接送,是因為這私塾的特殊性。

聽少爺說,教書的“老頭”是致仕的京官,因為一道勸諫趙官家的摺子,被皇帝外放。而那“老頭不樂意”主動告老還了鄉。

自省軒——這是私塾的名號,余尋苦曾經在皇城司檔案閣中看到過這個詞,是“孤山居士”張劭的容身之所。

張劭,興德十二年登進士第,歷任翰林編修、翰林編撰,及隆慶帝繼位,曾多次上奏勸勉隆慶帝。封禮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受隆慶帝重用,累遷禮部尚書兼翰林大學士,隆慶八年,官至吏部尚書兼觀文殿大學士。

然,因隆慶十年,隆慶帝望立生母為皇太后,入皇陵。遭百官嚴詞拒絕。張劭更是私下勸諫,結果被隆慶帝疏遠。

隆慶十四年,上奏誅殺奸臣邵明視未成,當夜遭刺客襲殺,無奈致仕歸家。不久被列為另一奸臣左於煥的同黨,削籍為民。

隆慶十五年,奸臣邵明視被誅,左於煥勸諫隆慶帝,張劭復官,任吏部左侍郎。

隆慶十七年,聯合翰林及交好官員奏請隆慶帝誅殺左於煥,無果。左於煥調皇城司羅織諸官員數十條罪名交由官家,在官家的默許下,一時間廢黜罷免官員無數,這件事也被坊間傳為“左氏家案”。

左於煥,他進了皇城司只見過一面的頂層上司,沒到一年就死了。是的,死了。被他後來的上官容滿設計誅殺。

而眼前這自省軒的主人活的可比左於煥久的多,而且又復官了,擔任了刑部右侍郎,不過擔任兩年之後,就告老還鄉了。

雖然他走了,但是他的門生卻留在了官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怪相”李執。

現在那位未來的“刑部右侍郎”還沒有到,此時是晨讀時間,看着周圍認真念書的小孩子,余尋苦一時也弄不清這裏會不會有那位“怪相”。

他雖然確定張劭的私塾只有這一家,但他不確定李執到底是哪一年的學生,是隆慶十四年時候的學生,還是這個時候的學生。

關於“怪相”的情報,皇城司檔案閣掌握的並不多,或者說,在他登科之前,他的消息幾乎是空白。要知道,對於官員的清白出身,朝廷是看的很重的,所以皇城司也查的很徹底。

但“怪相”卻是個例外。僅僅因為是前吏部尚書現刑部右侍郎張劭的門生就不調查,不合情理,也沒有那麼大臉面。

前世他自身尚且難安,怎麼會管這種他涉及不到的事情,只有現在他才有心思去想這些。

就在他神遊時,一位衣着樸素的少年走進私塾大門,隨後貼着門,想要走到後面的位置。

很明顯,他是不想讓別人注意到他,所以他也在注意着四周,恰好看見一個扎着羊角髮髻的小孩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有些尷尬,便朝着那小孩笑了笑。

但那小孩好像在神遊,

並沒有注意到他,暗罵自己太緊張了,隨後準備繼續走。餘光瞥見那小孩還盯着自己,不過那眼神卻變了,不似神遊卻像審視。

余尋苦盯着眼前遲到的少年,雖然衣着樸素,但眉宇間卻透露出一股正氣,這他只在他的義弟宋折身上見到過。

宋老弟?下意識的,他以為眼前人的少年是宋折。但隨即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宋折比他還有小一歲,現在應該跟少爺一樣大。

這個少年一看就比他大,不是宋折,那會是誰?倒不是他一定要知道這人是誰,只不過是因為他想起了前世的一次經歷。

前世他曾經與宋折路過一個算命鋪子,那個算命先生就說宋折眉宇間有正氣,但因多造殺業,導致正氣難養,以至於“青龍白虎同行”。想多問一些,那老道就絕口不提半句了。

當時他是不信,可後來發生的事卻讓他不得不相信這道人之語。身懷正氣者必大有作為。

既然他已經重活一世,那要守護少爺,守護許府,守護爹。靠着他目前的武功,或許不太夠。

但如果要是與“孤山居士”張劭結交,對於許府自然是益處多多。說不準兩年後那場變故就能解決了。

想辦法被張劭關注,然後再想辦法讓這身懷正氣的少年成為張劭的得意門生。那樣,解決了兩年後的變故。未來,等那少年進入朝堂,為報他的知遇之恩,愛屋及烏,許府大概率不會出事。

回過神來,發現那少年已經不見了,而一位身着寬博的素色衣衫,頭戴方正巾帽的長髯先生正站在書案前。

“張劭?”是的眼前之人與他記憶中的那位刑部侍郎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不過是氣場不同,他曾跟隨上司遠遠見過他一面,那位刑部侍郎給他的感覺像行將就木的老頭。

而眼前這位,第一眼看上去就如一位飽讀經書的大儒。跟那時的他完全是判若兩人。

“咳咳……都靜一下。”張劭咳嗽兩聲,說道。隨後私塾中的朗朗讀書聲緩緩停下。

“大家將前兩日休沐佈置的作業交上來吧。”張劭掃了一眼私塾中的學子,輕聲說道。

“嗯?”余尋苦疑惑了,作業?他急忙打開書箱,開始翻找,書箱中總共就十餘本書,想來前身應該沒有將作業藏到哪裏。

果不其然,一張寫有“登湖心亭有感”字樣的紙夾在《論語》中。然而他拿出來后發現,除了這幾個字,下面卻是一片空白!

沒做?他抬起頭,發現張劭並沒有朝自己這裏看。心下鬆了口氣。

補作業!

掏出羊毫筆,沾了一點墨,正準備書寫,可隨即又頓住了……因為,他不知道寫什麼。

可是若是想要與張劭搭上線,那麼他必須要有能夠拿的出手的東西,能夠讓張劭注意到自己。

突然,他靈光一閃,他想到了,張劭的侄兒,後來大名鼎鼎的張載,他曾經說過震驚東京的四句詞。

隨手將標題劃掉,在下面重新寫到“觀西湖有感”,署名“余尋苦”,隨後寫下了那久為傳頌的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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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武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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