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二十三章 冰山下面
聽到沈萬三的話，宋紅顏的手腕微微一滯：
“爺爺，我絕不會讓她傷害你。”
“看在葉凡的份上，我不想對她下手，但我也不會允許她對你下手。”
“林秋玲橫死，是她咎由自取，唐若雪沒有理由報復你。”
“如果唐若雪非要不分是非攻擊爺爺，我會毫不客氣把她除掉。”
宋紅顏的眼神無比堅定。
葉凡是她的男人，也是她這輩子的依靠，她可以為葉凡妥協很多事情。
哪怕交出一個帝豪銀行換取唐若雪的安寧也無所謂。
但唯獨宋萬三的生死不會退讓。
這是她不可觸碰的底線。
“傻丫頭！”
宋萬三大笑一聲：“謝謝你疼惜爺爺。”
“不過你顧好你自己吧，我不會有事的。”
“唐若雪仇恨我是事實，但她傷害不了我也是事實。”
“而且我現在基本呆在南陵，十個唐若雪也傷害不了我半分。”
“好了，不說這事了，對了，葉凡呢，怎麼沒見到他呢？”
“剛才唐若雪來電話好像也是找他吧？”
“他早早出去了？”
“這小子，大清早的，我這麼好的孫女不好好疼惜，亂跑幹什麼。”
老人漫不經心問出一句：“他去幹什麼了？”
“葉凡準備回龍都證實一些事情了。”
宋紅顏對宋萬三沒有隱瞞，輕輕搖晃着滾燙的杯子：
“他去找錦衣閣橫城分署找長孫司玉要通行證了。”
“我聯繫長孫司玉要通行證，長孫司玉答應了，但必須讓葉凡過去見一面。”
“長孫司玉需要得到他的親口保證。”
“這通行證一事有些敏感，不便開電話，也不便泄露行蹤，所以唐若雪找不到他。”
宋紅顏神情多了一絲凝重：“而且回龍都一事還可能跟唐若雪有關……”
“停！”
宋萬三大手一揮，打斷宋紅顏的話題：
“雖然我是你爺爺，但機密的事情，還是盡量不要告訴我。”
“除了我擔心自己老糊塗無意中泄密之外，還有就是我對打打殺殺的江湖不感興趣。”
“爺爺現在的重心就是賺錢，賺錢，再賺錢。”
“我要給你全世界最豐厚的嫁妝，讓你可以風風光光嫁入葉家。”
他笑聲很是爽朗：“我也讓葉凡知道，我孫女是這世界最珍貴的女人。”
宋紅顏無比感動：“爺爺，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孫女，是我宋家的未來，我對你不好對誰好？”
宋萬三笑聲洪亮，沒有再探究葉凡的蹤跡：
“別一臉感動的樣子，咱們爺倆不搞那一套。”
“行了，你先忙吧，我也該去看狗了，看它生了沒有哈哈哈。”
說完之後，宋萬三就跟宋紅顏揮揮手：“記得照顧好自己。”
宋紅顏笑着點點頭：“爺爺保重身體。”
在宋紅顏關掉視頻的時候，南陵的宋萬三也正把手機合上。
隨後，他望着對面陪自己下圍棋的宋開花：“你怎麼不跟紅顏說幾句？”
宋開花盤着頭髮，一身素衣，捏着一枚棋子語氣淡漠：
“你老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宋丫頭八字不合。”
“每次見面，每次說話，都是火星撞地球。”
“而且我擔心我的出現給她帶去無形的壓力。”
“她一直愧疚沒有保護好唐平凡，讓我的下半生失去那點希望。”
宋開花嘆息一聲：“所以我就盡量不聯繫她，免得唐平凡這根針刺痛她。”
宋萬三抿入一口茶水：“那你的心是不是跟唐平凡一起死去？”
宋開花聞言微微一滯動作，隨後把白色棋子放了下去：
“唐平凡是一個殘酷冷血的人，我也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我跟唐平凡的結合只是萍水相逢一夜貪歡。”
“沒有什麼感情。”
“最大的牽扯也就是紅顏這個丫頭。”
“所以唐平凡死了，我有些遺憾，有些落寞，還難過紅顏失去父親，但說不上心死。”
“倒是紅顏，對唐平凡感情不淺，至少她內心是認了唐平凡這個父親的。”
說到這裏，宋開花伸手一撩秀髮，跟宋紅顏相似的輪廓，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是嗎？”
宋萬三淡淡一笑：“是嗎？我還以為死丫頭對唐平凡沒啥感情呢。”
宋開花給宋萬三加入熱水，聲音保持着輕柔：
“唐平凡雖然拋棄紅顏二十多年，不聞不問，還任由她自生自滅。”
“但相認后的那兩年，他對紅顏着實是不錯的。”
“他不僅給紅顏上了人生最重要的千里打獵一課，還把唐門大半核心家業偷偷留給了她。”
“你知道，唐平凡那種薄情寡義之人，能夠這樣厚待紅顏，實在難得。”
“紅顏也能感受到唐平凡的真心。”
“而且紅顏自小被你教導到向前看，不要糾結過去的得失。”
“所以紅顏對唐平凡早已經接納，不然也不會搜救到現在。”
“如今唐平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紅顏內心深處是有着悲傷的。”
宋開花苦笑一聲：“這也是我盡量少聯繫紅顏的另一個緣故。”
“別想太多了！”
宋萬三也捏起了一枚黑棋笑道：“唐平凡會吉人天相。”
宋開花突然問出一句：“爸，你覺得唐平凡還活着嗎？”
“我無法給你肯定答案。”
宋萬三沒有意外女兒問出這個話題，隨後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但以我對唐平凡的了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結果。”
“因為唐平凡這種殘酷冷血的狼王，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他就能夠抓住活下來。”
“他失蹤的越久，他活着的概率越大。”
“搞不好他正躲在哪個角落曬太陽釣魚呢。”
他突然話鋒一轉：“對了，聽說烏衣巷沉寂多年的四大金剛突然有痕迹了？”
“具體情況不清楚！”
宋開花輕輕點頭：“只是傳聞烏衣巷聖地的葬刀冢突然消失了四把武器。”
“一刀一劍一槍一斧，正是烏衣巷四大金剛退隱江湖前埋葬的武器。”
“這些武器是被膽大妄為者偷走了，還是四大金剛重新出山，暫時不好判斷。”
“但整個殺手界噤若寒蟬比以前安分了很多。”
她低聲一句：“畢竟不小心招惹到這四個老怪物必死無疑。”
宋萬三一邊消化着訊息，一邊敲擊着棋子開口：
“烏衣巷這個百年殺手組織，不僅人多勢眾難纏，還明暗交錯紮根。”
“它們就跟一座冰山一樣。”
“上面是清晰可見的十二生肖等力量，下面則是四大金剛、左右護法和門主。”
“而且職責清晰，十二生肖他們殺人賺錢，四大金剛他們隱藏暗中負責傳承。”
“他們費盡心血播種，卻不會在乎種子生死。”
“這也是十二生肖他們被葉凡和葉堂重創后，四大金剛他們沒有冒出來報復的緣故。”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明面子弟不滅絕，敵人的手不滲透冰山下面，他們就不會出山。”
“現在烏衣巷四大金剛如果真的出山了，說明江湖最近會有大事情發生。”
“而且能夠調動四大金剛的人，只有幾十年沒冒頭的烏衣巷門主，或者唐門那個……”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笑：“唐平凡這失蹤有點意思了，我越發覺得他還活着。”
宋開花呼吸微微一滯：“如果他活着，他怎麼不冒出來，眼睜睜看着唐門四分五裂？”
宋萬三玩味一笑：“四分五裂未必就是壞事。”
“大破才能大立！”
“你輸了！”
說完之後，他啪一聲把黑色棋子落下，瞬間扭轉自己被重圍的局面。
宋開花一怔，隨後一笑，似乎想通了什麼：“爸，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你輸的心服口服，我卻贏得有點心不在焉了。”
宋萬三丟下棋子，端起茶杯笑道：“紅顏說的橫城熱鬧，讓我內心起波瀾啊。”
宋開花眼皮一跳，伸手一按宋萬三的手：“爸，別湊橫城的熱鬧。”
宋萬三笑了笑：“人家心裏有一口下不去的恨氣，我心裏也有一根沒拔掉的刺啊。”
“爸！”
宋開花的俏臉肅穆了起來：“紅顏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刺傷害不了你。”
宋萬三挪開宋開花的手，喝入一口茶水，接着從茶几底下摸出一個日記本：
“刺，拔出來了，它就不再是刺。”
“但沒有拔出來，它就永遠是一枚讓人不舒服的刺。”
“讓我看一看，誰欠我的錢該還了。”
他打開泛黃的日記本笑道：“這唐黃埔好像逾期一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