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是我不相信這麼廉價的愛情
只是我不相信這麼廉價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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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凜懷着雀躍而煩躁的心情走在回家的路上，雀躍是因為與她更進一步，煩躁是因為自己今天表現實在糟糕，還沒有得到就在為可能的失去而悲傷，他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等回到家，他剛推開門就看見了一大桌子菜，還有一個生日蛋糕。
媽媽很生氣地看着他，可能因為今天是他生日，所以沒有開口罵他，只是問“：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
“跟朋友出去玩了一下。”
“怎麼都不說一聲，害人家林籟等你那麼久。”
趙凜看見坐在媽媽身邊的林籟。
她迴避了他的目光，跟趙凜媽媽說“:他也沒有義務去哪都要告訴我，阿姨你別怪他了。”
趙凜媽媽打開生日蛋糕，趙凜本想說自己吃過飯了，但看見了滿桌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知道自己的媽媽才不會為自己的生日做那麼多呢。他沒底氣地坐了下來，望一眼林籟小聲問，“幹嘛對我這麼好？”
以前他這麼問，她的目光總是會閃躲，或是找各種借口搪塞過去，可今天她卻直視着他問“：你難道就真的不知道嗎？”
趙凜有點心虛地低下頭，一邊吃着菜一邊問“：知道什麼？”
這時趙消從房間裏跑出來，爬上椅子拿過蛋糕。
林籟沉默着別過頭去。
他總是仗着她對他的愛有恃無恐，因為自己從先心動那一刻就徹底輸了。
十幾年形影不離和他在一起，總以為對方與自己是彼此屬於的關係，她跟他長達五六年暗暗較勁，總想等到彼此長大，他會在未來的某年某月某日跟自己告白，她要先假裝考慮一下，如果他在晨光熹微的清晨跟她說喜歡，她就在月上蕉窗的夜晚牽起他的手，告訴他，她也喜歡他。不過因為是他先告白的，所以他要事事讓着她，要給她經年累月不變的寵愛，要把她捧在手心，珍惜她的每一歲年華………
後來隨年齡增長，她感到力不從心，越來越不確定彼此的未來是否能按預想的軌跡發展，她把和他媽媽、妹妹的關係打得很好，甚至連他那個一年四季不見蹤跡的爸爸也對她讚不絕口，可那場她期待的告白卻始終沒有到來。她一點一點降低期待，愛一點一點變得卑微，像要埋進塵埃。
那時她想，如果他現在在拂過涼風的清晨跟她告白，她一定立馬答應，她不敢再要求他事事讓着她、毫無保留地愛着她，只求他也像她一樣，愛她就好……
而現在，他只要給她一個可能肯定的回答或者眼神，她可以不再要女生的矜持、害羞。
可他連一個稍微對她表示異性間愛慕的暗示也沒有。
她越來越看清見自己的心意，就越來越猜不透趙凜的心。
就像落入銀河般慢慢失重，愛情原來這麼卑微嗎？
終於沒忍住，眼淚慢慢劃過臉頰。
她猛地起身，不管不顧地跑出去，把趙凜一家人驚訝的目光甩在身後。
“快去追啊。”趙凜媽媽擔心看着林籟倉促逃離的背影拍了拍趙凜。
趙凜奪門而出，追到了巷子路口的昏黃路燈處，他跑得一點點慢了下來，直到在路燈處停下。
他隱隱猜到了什麼。
追上她后怎麼跟她說，讓她不要生氣，繼續對他好，以他為中心圍着他轉嗎？
他已經確認了自己喜歡朝芯瑤，不比林籟喜歡他少，
他不願意再去跟周圍任何一個女生保持曖昧關係。因為他生怕自己愛的那個人誤會什麼，畢竟他只能負責朝芯瑤一個人的幸福。
他於是打開手機，雖然這樣做不太正式禮貌，但他實在害怕女生的眼淚。
“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喜歡朝芯瑤，很喜歡很喜歡。”
趙凜點擊林籟的微信把這句話發了出去，看着遠處空蕩蕩的街道回了家。
媽媽看見他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林籟回家了嗎？”
趙凜敷衍過去，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手裏拿着那枚護身符反覆把玩，打開微信，林籟發了句：知道了。
朝芯瑤還沒有回他他問她到家了沒的消息。
於是他打算隨便玩玩手機，心月給他發來了一大段消息，大意為：她最近很開心，可她覺得自己開心的點很奇怪，明明不該開心的，她覺得自己應該對此持一種厭惡的心理。而且她做了很多自己覺得不合常理的事，明明不該如此，可自己卻做了，明明自己不會去做的，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趙凜看得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女生一向邏輯清晰，今天怎麼發了這麼一大段沒頭沒腦的話。
他理解為她遇見了什麼她從沒遇見的事情，體會了一種從沒有過的情緒，那種感情極為強烈，支配着她做出她不能理解的行為。
趙凜有一個優點就是，她說的事情他一定會認真幫她分析，而她不說的事，他也從來不會去過問、打探。
所以朝芯瑤喜歡跟他聊天，她把他當成一個可以依靠的樹洞，她喜歡跟樹洞聊天，因為她和樹洞彼此不認識，而且會得到有用的反饋，她依賴他。但如果樹洞變成了一個在她身邊活生生的人，她又會受不了，從而逃離他。
朝芯瑤此時坐在陽台的沙發上，俯瞰這座光怪陸離的鮮麗城市，她把半個身子探出欄杆，夜風輕柔的撫着她秀麗的長發，她常常想如果從這裏跳下去會怎麼樣？她低頭往下看，就像站在山頂，俯瞰狹窄深淵，黑暗深淵裏擠着無數隻眼睛，她伸手可以摘下一顆冰冷的星星拋下，如果心情好她會多摘下幾顆，她一點也不吝嗇，就算只剩一顆星星她也不會捨不得。
但她現在有點捨不得了，如果有一個人因為想要星星而接近她，她卻把漫天星海給扔完了，他會因此而失望地離開吧。
她想為那個人留下一顆星，把最後一顆星星滿不在乎地給他，然後自己待在沒有星星的黑暗中。
當晨光再次散漫地在窗帘的縫隙中穿梭，趙凜總是感覺有幾道目光盯着他，如芒在背的感覺。-
他從課桌上抬起頭，發現班主任黑臉站在他的桌前，他下意識地看向林籟，疑惑她怎麼沒有提醒他，卻見她低頭專心地寫着習題。
班主任問“：昨天晚上釣魚去了？這個時候見周公？”
趙凜只好低頭，“下次不會了。”
他好像很久沒有被點名了，因為每次都有林籟提醒。因為是第一次，班主任就放過了他。
趙凜下意識地望向朝芯瑤，覺得懊悔，卻見對方正認真看着手中的書。
下課後，袁鳴來找他疑惑問“：咦，今天你怎麼沒有收到林籟的愛心早餐？”
趙凜於是危襟正坐道“：你別亂說，我跟她沒有一點關係。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搞得好像我跟她在一起了一樣。”
袁鳴於是問“：真的嗎？那我可就追她去了，以前一直以為你們倆是一對，所以都沒人追她，不然你以為？前幾天幾個學弟還向我打聽她，都被我打發走了。”
“隨便。”趙凜說。
趙凜本就不喜歡吃早餐，被林籟發現后，於是天天給他送早餐吃，現在又突然沒了，所以上午第二大節的體育課趙凜總感覺很餓，有點體力不支。跑步的時候他忽然眼前一黑，感到天空在旋轉，在他要暈倒時，一隻柔軟的手扶住了他，他抬頭看見朝芯瑤如泉的眸。
體育老師跑了過來，對班上同學說“：來個人扶他去一下醫務室。”
朝芯瑤清冷乾淨的聲音在趙凜低下頭上空響起“：我去吧。”
“你一個人去可以嗎？”
“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