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老高是棵樹
任林橋,承影無人重型機甲及玄女空天戰機的設計師,他的加入標誌着星辰計劃已經步入到準備階段的最後時刻。
不過這個時候的徐昊對此事還一無所知。
跟在張珊珊屁股後面的他,自然是想要抓住這個機會,解除和張珊珊最開始發生的不愉快。
“對了,我要給你道個歉。”
抱着重型狙擊步槍走在前面的張珊珊聽到徐昊要給自己道歉,不免是好奇的停了下來,轉身過來望着徐昊,問到:“什麼意思?”
“就我們倆初次見面,我不是……”徐昊說起這事兒時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起來,“對你有過非分之舉么?”
不過張珊珊的反應有些出乎徐昊的料想。
張珊珊不僅沒有因為徐昊舊事重提而生氣,反倒是輕蔑的咧嘴一笑,說到:
“你應該感謝張琦及時阻止了你,否則我會當場就把你廢掉。”
說著,張珊珊冷了徐昊一眼,便是轉身回去,繼續朝着前哨趕路起來,且是補充到:“所以你大可不必為此道歉。”
徐昊沒想到張珊珊對這件事從來就沒放在心上,當即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忙是跟了上去向張珊珊保證到:“除了給你真心道歉外,我還給你保證,一定會拿下接下來三場訓練的滿分評定,讓陳天揚取消對你的處罰。”
張珊珊對徐昊的許諾卻是一點兒高興的反應都沒有,只是淡漠的點着頭,回應了一聲“好”。
她的淡漠讓徐昊頓時有些尷尬的閉了嘴。
於是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沉默不語的穿行在山間小路上,走過山坳,越過峽谷,翻過山丘,爬上斷崖。
直到張珊珊忽然停在了一顆從石縫裏頑強生長着的歪脖子樹前。
“你不是要和老高說話嗎?就這兒了。”張珊珊說著,拍了拍歪脖子樹的樹榦。
看着眼前的歪脖子樹,徐昊有些吃驚,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以為老高會和老陳一樣,會是一堆亂石埋葬着他的曾經。
此時的徐昊不免以為是張珊珊在和自己開玩笑,便是問到:“不應該是和老陳他們一樣么?”
張珊珊沒有回答徐昊,而是轉身對着峽谷,抬手指向了峽谷對面。
徐昊不明白張珊珊此番舉動是什麼意思,可當他回頭順着張珊珊手指的方向望去,才發現在峽谷對岸越是三百里米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埋葬着老陳軍牌的亂石堆。
更讓徐昊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天黑夜裏看到的亂石堆,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則是一個十分標準的五角星。
而老陳的那枚軍牌,此時正在五角星的正中心閃爍着耀眼奪目的光芒。
這道光,如同黑夜裏的啟明星一般,讓徐昊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對生在紅旗下,作為一名軍人獨有的使命感和榮譽感,不禁是熱淚盈眶。
尤其是當他回頭看向那顆歪脖子樹,才發現它從狹小的石縫之中頑強的生長出來,彎曲的樹榦和茂密的樹冠,如同一隻揮動的大手,在回應着老陳的那道光。
“這棵樹就是老高種的。”
張珊珊忽然的開口讓徐昊以為自己即將聽到老高的光輝事迹,不免心生期盼,卻不曾想張珊珊突然笑了起來,說到:“回想起來都還覺得很搞笑。”
“當時老高下了前哨,回來路上發現了一個長得很好看,聞着也很香的野果子。”
“餓得不行的他當即把果子塞進嘴裏,準備好好享受一頓。
”
“卻沒想到下一秒,他的表情就被果子裏的酸漿酸得變成了痛苦面具,忙是吐出已經被他咬破了皮的野果子,隨手一扔。”
“誰都沒想到這破了皮的野果子掉進石縫裏,後來還頑強的長出了樹苗。”
“老高就說這樹和他有緣,便是每次去前哨換班的時候就會照料一番。”
說著,張珊珊原本滿臉的笑容漸漸變得深沉起來,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聽得出一絲絲的哽咽悲哀。
“只是誰都沒想到……”張珊珊說著,抬頭看向了歪脖子樹的樹冠,“這棵樹成材之時,老高也因為在前哨出現特情,把一切都留在了這峽谷之中。”
“當時陳支隊親自帶着所有人下河入林尋找老高的遺物,卻連一個軍牌都沒找到。”
“事後,陳支隊便把這棵樹叫做老高。”
“基地里的所有人也自然而然的把它當成了老高對待,只要是路過這裏的人,都會坐下來陪老高和對岸的老陳他們聊聊天。”
徐昊此時發現一向冷若冰霜的張珊珊竟然是流下了眼淚,這讓他突然對張珊珊有了新的看法,心想或許是自己當真太幼稚,才會讓眼前這個美人對自己一直保持着不遠卻也不近的距離。
但此時此刻,在徐昊的腦子裏更多的是他從張珊珊的話語中提取到了好幾個與自己之前的理解南轅北轍的信息。
一個是關於二叔陳天揚的,他從來沒想過陳天揚會是如此戰友情深的人,和他認為的那個為了大局會不惜犧牲任何一個小我的陳天揚簡直是判若兩人。
二是星辰基地似乎已經存在這裏相當久的時間,似乎並不是專門為了培訓他們而臨時開闢出來的隱秘基地。
這兩個信息讓徐昊內心裏當初堅定的想要離開星辰計劃的決心有了動搖,他從這一刻開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明白軍人的含義,還是說自己根本就還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更別說成為老高和老陳那樣的優秀軍人。
“所以你一直都把老高和老陳當做你的榜樣和目標么?”
望着情不自禁流淚的張珊珊,徐昊問出了這個問題。
聽到這話的張珊珊卻是撇過頭來對着徐昊抿嘴一笑,隨後搖了搖頭,說到:“老高和老陳雖然是我的榜樣,但不是我的目標。”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徐昊意料,不免讓他有些詫異的看着張珊珊。
看着徐昊的反應,張珊珊抿嘴一笑,解釋到:“我的目標是邱琳。”
“沒錯,和你一樣,成為邱琳那樣的海天衛士。”
聽到這個回答的徐昊頓時驚呆在了原地,痴痴的看着張珊珊,滿臉寫滿了不可置信。
張珊珊卻是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補充到:“可惜我在和師妹的比賽中輸了,她比我更容易成為我們的師父。”
“加上陳支隊當時覺得我有做狙擊手的潛質,便鼓勵我轉型作了狙擊手。”
“我得感謝他。”
“如果沒有他慧眼識珠,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海天衛士,絕不會成為現在殺人於無形的暗夜幽靈。”
說著這話時,張珊珊臉上的悲傷已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她單手舉起重狙的驕傲和自豪。
不過從張珊珊的話里,徐昊又了解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她對二叔陳天揚是極其尊敬的。
這和他對陳天揚的仇恨形成了鮮明的對峙之勢,讓他頓時和張珊珊之間有了一層莫名其妙的隔閡。
突然的糾葛讓徐昊有些難受,剛才對軍人使命的反思此時又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只是潸然說到:“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得好,不然想要換班的前哨等下該笑我的不懂事了。”
說完,徐昊便是當即埋頭走了出去。
……
只是前哨的活並沒有徐昊想像的那麼輕鬆,即便只是潛伏在偽裝工事裏,但一個姿勢保持一整天都不能有所動彈,這對徐昊來說是十分煎熬的事情。
而且每次當他想和身邊的張珊珊聊聊天打發時間,都會被恢復高冷的張珊珊罵上一句“閉嘴”。
因此,即便是有香煙美女相伴在側,徐昊都覺得這前哨的活比幫老薛理蒜頭都難受。
自那以後,徐昊便再也沒有主動提出過要和張珊珊一起出前哨的話了。
一則是因為他覺得前哨的活太乏味枯燥,二則是因為他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自己對張珊珊的情感,至少在和陳天揚另眼相看之前他很難做到了。
不過這樣的情愫隨着新的訓練的開始,也逐漸被訓練帶來的身體與精神的雙重疲憊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