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倖存的小鏢師
登州長允城
在某一個密室里,一個衣裳破爛,滿頭鮮血的男子趴在地上,憤力的想抬起頭,眼裏倒映着恐懼與絕望,喉管里吭哧吭哧的艱難發聲。
密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個身着黑色勁裝的女子,捂着側肋走了進來,跨過那趴在地上的人,看向眼前的座位。
“影寒,你受傷了?被乘雲山的人發現了?”
影寒鬆開捂住傷口的手,滿是鮮血,破開的衣服下,一道駭人的裂口分割了她雪白的皮膚。
雖然她氣息有些紊亂,可仍沒有一聲痛吟,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朝座位上丟去:“發生了一點意外,寧陽城的躍鯉巨舟不知道在國運河中遇到了什麼,被擊沉了。有三人上岸進了村。”
“躍鯉巨舟被擊沉了?被河中的東西?”座位上的人影拿起瓷瓶,緩緩揭開,一道淡淡的黑氣緩慢飄散出來,那人影又將瓷瓶給蓋住了。
“有意思。”
影寒低着眉頭,繼續說道:“那三人中有一人你應該很感興趣。”
“誰?”座位上的人影緩緩坐直身子。
“凌王府世子,君雲明。”
那影子捂着瓷瓶的手微微顫抖,隨即笑道:“哈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過,我也被他認出來了。”影寒緩緩閉上眼睛。
“你在外相傳已失蹤半年,他們無處尋你,這些天就不用你出手了。”那影子沉默了一會兒,將瓷瓶丟到了桌子上:“你出手太快了,這些陰魂的怨氣不夠濃烈。”
那影子伸出手,一股黑氣將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男子吸到手中,死死掐着脖子。
那衣裳破爛的男子無力的掙扎着,一道黑氣從他鼻孔飛出,湧入影子的口中。
影寒眼中充滿不屑,冷冰冰說道:“你只讓我殺人,取魂。殺人只需要一刀。”
“呼。”那影子似乎飽餐了一頓,鬆開手,任由男子癱落在地。
“下去吧,君雲明我會找人應付他的。”
影寒撇了一眼影子,隨後轉身離去.........
天際,一輛馬車向著東南方飛去,與進城背道而馳。
那華貴的車上,許元白與君雲明都在調息。
許元白已服下內傷葯,傷勢已好轉,停止了運功。
看向顧清身邊的躍鯉奴才,心存正義的他,關切的伸出手,想要替那人把把脈。
“啊!”誰知蘇雨遙忽然驚叫了一聲,指着許元白的手腕,大叫道:“它怎麼在你手上了?”
只見許元白伸出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纏上了一圈紅繩。
許元白舉起手,怪異的打量着手腕上的紅繩。
“是什麼時候......”
許元白忽然想到方才自己打開了匣子,青光閃耀非凡,見君雲明被光芒照射,無力的癱倒在地,才關上匣子。
許元白取出匣子,猛然打開。
果然,裏邊空空如也。
“原來,落塵仙物只是一根紅繩嗎?”灰狐辰軒嘖嘖稱奇。
顧清一臉茫然的看着眾人,問道:“落塵仙物是什麼?是它救了世子殿下嗎?”
蘇雨遙看着紅繩興緻沖沖的說道:“落塵仙物就是傳說中神仙掉落在凡間的東西,這些東西沾染了神仙的仙氣,很有可能藏着成仙的秘密。”
“成仙?你是指沖陽境之後那些隱世高手嗎?”顧清疑惑的問道。
“當然不是,那些只是在凡人眼中好似神仙,我口中的成仙,那可是真真的神仙!”蘇雨遙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解釋道。
顧清又瞟了眼那紅繩。
這東西的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這種感覺在哪感受到過呢?
顧清默默沉思,忽然眼前一亮。
筆!
許元白扯了扯手腕上的紅繩,發現想要拿下來不容易,於是又看向了躍鯉奴才。
得道成仙,不是他所欲,眼下救人才是重點。
許元白來到躍鯉奴才身邊,給躍鯉奴才把起了脈。
而顧清也是擔憂的看着躍鯉奴才,又瞅了瞅正打坐調息的君雲明。
“這,這不是......”蘇雨遙看向躍鯉奴才,捂住了小嘴。
“前輩,又,又怎麼了?這人也有問題?”辰軒一臉疑惑的問道。
顧清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是靖遠鏢局的人。”
“怎麼會,靖遠鏢局不是被滅門了嗎?”辰軒小心翼翼的看着蘇雨遙。
蘇雨遙沒有給他“愚笨”的腦袋來個栗子,而是求知的看向顧清。
顧清想到靖遠鏢局被凌王抄了底,他還是不由嘆了口氣:“那日灰狐引開靖遠鏢局眾鏢師,我跟小雨遙從後院潛入了靖遠鏢局,只是剛進去,就看見一個年輕的鏢師在練功。”
“小雨遙不知施了什麼法,把那他弄暈在地.......”
蘇雨遙舉起小拳頭,得意的說道:“是魅術!”
顧清見小雨遙可愛的模樣,淡淡一笑:“多虧小雨遙,我們才沒被發現,現在看來。這小鏢師應該是在凌王軍隊抄靖遠鏢局時醒來了,第一時間沒被發現,逃了出去。”
顧清又看向對面打坐調息的君雲明,表情凝重:“若要為靖遠鏢局洗脫造反的冤屈,讓他與世子殿下一同進京,在適合不過了。”
許元白默默的聽完了顧清的分析,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丹藥,給那躍鯉奴才裝扮的小鏢師服下,用靈力牽引,幫助其消化藥力。
“適合個屁呀!”
忽然,外邊傳來蘇逸生的怒吼,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只見蘇逸生打開馬車的門,臉色難看的走了進來。
怒瞪着顧清說道:“你嫌你惹的麻煩事兒還不夠多嗎?”
小雨遙看見蘇逸生憤怒的樣子,害怕的躲到了辰軒身後,露出一雙大萌眼。
顧清站起身子,跟蘇逸生對立,不卑不亢的看着蘇逸生:“柳鏢頭對我們有恩,柳曉瑩也是那麼愛慕你,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含冤九泉?”
蘇逸生緊繃著臉,掃視了眼前的傻子,隨後一把將他扯出了車廂外。
“顧清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你能摻和進來的。”蘇逸生狠狠的說道。
“我也不能!”
顧清推開蘇逸生的手,委屈的問道:“為什麼呀?靖遠鏢局並無反叛之心,難道我們連為靖遠鏢局申冤也不能做?”
蘇逸生像看白痴一樣看着顧清,隨後大笑了起來,一把摟住顧清的肩膀。
臉上又轉為陰冷:“君雲明剛才入魔的樣子,你看見了吧?”
顧清不解的看向蘇逸生。
“你能想像一個超越三劫境的人,變成那樣會是什麼場景嗎?”
見顧清眼神雖然有些觸動,蘇逸生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在國運河碰到的那條鯉魚是不是取人性命猶如壓死螞蟻?”
“他爹能像壓死螞蟻那般,捏死那條魚。你覺得你算什麼?螞蟻嗎?”
顧清一怔,他聽出了裏邊的差距,無力的低下頭,沒有作聲。
蘇逸生摟着顧清的肩膀,拍了拍,安慰着說道:“這個世界本就這樣,你根本不必為這些事情煩惱。”
“不必再說了。”馬車忽然走出一個華服男子,正是君雲明。
他的眼眉帶着些寒冷,平淡的說道:“那小鏢師我會帶他一起去京城的,畢竟他也是重要的人證。”
顧清聽罷,臉色稍稍好了一些。
行風駒雖能日行千里,可力有盡時,眾人看着不遠處的繁榮的城市,正打算進入其中休整。
君雲明從腰間的玉佩中取出了幾張皮面,遞給了眾人。
“千機皮面!”許元白眼前一亮,他隨天賦不如一眾天驕,可秉持着勤能補拙的原理,在其他地方也下了很大功夫。
術法,陣法,葯道都頗有研究,更是翻越過眾多古籍,明白很多非凡的知識。
但也不過是涉獵。
蘇逸生也是驚奇的看着眼前的皮面,不客氣的取來一張:“這等寶貝都有,不虧是世子殿下。”
君雲明臉上浮起微微紅暈,害羞的低了低頭。
顧清看着被分發在手中的千機皮面,感覺有些噁心,向蘇逸生問道:“千機皮面,是什麼?”
蘇逸生笑道:“這東西的作用,跟你.......”
蘇逸生本想說跟顧清用筆畫臉差不多,但看見還有外人在,就打住了言語。
“咳咳。”蘇逸生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將千機皮面敷在了臉上,揉了揉。
頓時,蘇逸生那英俊的臉變成了一副落魄大叔的樣子。
顧清看着嘖嘖稱奇,自己也嘗試了起來。
“諸位,在下身份敏感,不便與諸位同行,以免給你們帶來麻煩,我們就先一步進城了。”君雲明的臉變成了一張陽剛帥氣的臉,但是口吐的聲音,隱約中,還是能聽出一些嬌氣。
君雲明帶着那小鏢師先一步向眼前的城邦走去。
“還未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哦,在下張木,自小就被柳鏢頭收養,柳鏢頭對我恩重如山,亦師亦父。如果世子殿下所言是真,還請世子殿下為靖遠鏢局做主。”
“哎,此時因為而起,我自然不會當然不管......”
目送這兩人遠去,蘇逸生暗自鬆了口氣,回頭正發現顧清在整理他帶在身上僅剩的三幅畫。
眼見顧清要打開那一副藏着他娘子的舊畫,蘇逸生急忙上前握住顧清的手。
“你,你,你幹嘛?”蘇逸生有些恐懼的看着顧清。
顧清不明所以,撓了撓頭,說道:“這幾幅畫都落水了,趁現在還沒進城,我要打開晾一晾。”
“沒事,沒事!這幅畫肯定沒事,我幫你檢查過了。”蘇逸生篤定的說道。
看着蘇逸生堅定的眼神,顧清自是感覺奇怪,但他還不想跟蘇逸生糾結那麼多,打開了另外兩副畫。
“哎。”看見另外兩幅畫已經被水暈糊了,甚至已經爛了,不由嘆息。
“這是?”
蘇逸生從其中一幅畫中取出一封信封,那信封的字跡雖然也有些模糊,所幸被顧清捲起的那幅畫保護了,不至於什麼也看不清。
京城宋家?
蘇逸生扭過頭,奇怪的看着顧清,沒有暴露太多情緒。
隨後又將信封放了下來。
站起身子,看着眼前繁榮的城邦,生了個懶腰,牽起小雨遙,招呼着許元白和辰軒,就要想城鎮進發。
“愣頭清,快點,走了。”蘇逸生回頭看向還在捲起殘畫的顧清,急忙催促。
“哦!”顧清一臉可惜的收拾着殘畫,當握住畫著自家娘子的舊畫時,愣了一下。
奇怪的看着蘇逸生走向城邦的身影,回過頭,偷偷將畫打開檢查。
“嗯,果然沒壞,還好還好。”顧清笑臉盈盈的看着那幅畫。
那畫上的女子,似乎冒起一縷黑煙,扭動了一下。
“嗯?”顧清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幅畫。
只見那幅畫還是保持的原來的樣子,什麼也沒有變。
顧清捲起畫像,自言自語的說道:“哎,看來我最近是越來越想念娘子了。”
“喂!愣頭清,怎麼那麼慢呀?”
“哦,來了。”顧清看向不遠處兩人兩妖,應了一聲,追了上去。
“嘿嘿,百鳴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