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貳

第六天·貳

第六天·貳

大概情況就這樣吧。

食堂也不是毀了,肯定要回去。事實上,昨夜除了幸運回來的兩位,便再無活物造訪:對,沒有不友善的群體,沒有成群的感染者,只有皎潔的月光和食堂門前地上的“勿擾”無聲訴說著一切。那對得知陳丹丹和林小寒沒能回來的我而言是個不眠夜,對等不到蘇林回來的范離也是,對其他隨時面對可能的感染者群壓境的食堂師生更是如此。你知道自己會遇到危險,但卻束手無策,被迫任由不幸的發生。

好在,這不幸似乎暫時推遲了。

至少暫時。

我待在預留給自己的教師宿舍房間,做最後的收拾。按照跟蕭臨然的約定,我們集結起整棟樓的有用物資,數量一分為二,藏入各自預留的房間裏,除了桶裝水、一整箱的食物等大件東西單獨放一個房間。

在把從其他樓層找到的兩包餅乾塞進書包里並拉上拉鏈后,我背上它去找蕭臨然。“嗨。”好巧不巧,剛出來並關上門的一剎那,他也打開了對面房間的。

“走吧。”我微微點頭。雖然假裝“遇難”,苟在教師宿舍里不失為偏安一隅的中上乘選擇,而這事今早也跟蕭臨然討論過,但最後還是雙雙決定按時回去。一來難保食堂方不會派人上門,二來食堂目前穩着,幾位朋友也還在那。

朋友。

是啊,朋友。真要拉上人嗎?選誰?我開始琢磨。

不過……這感覺,太怪了。多功能樓的秘密遲早要被發現,那裏也許會成為“第二個家”;至於我和蕭臨然的“私藏窩點”……且先不論空間大小問題,若是墨老師等人發覺,又或受邀者抓到些許“厚此薄彼”的蛛絲馬跡……那都是場莫大的災難。

保持低調,隱秘。這是行動的重中之重。

回到正題。在兩位代表全體食堂倖存人員“外出探路的英雄”回歸併上交書包內的收穫后,我和他暫時分開,各干各的。

雖不清楚他會如何具體操作,但我這邊大概有個底了。

在漫步於食堂一樓的同時,我雙眼也不閑着,四處搜羅一樓學生中有無熟悉的面孔,心目中名單上的一員。“回來了?”源自目光之外的熟悉聲音。

循聲望去,原來是蔣曉斕,此刻她正倚靠着食堂承重柱,對我挑了挑眉,身旁條椅上還放着一鼓鼓囊囊的書包。

巧了,其中一個名單成員自己找上門。“嗯,外面沒什麼大的收穫。”我此時也拋下了前些天的小疙瘩,迎上去。

“知道,我都瞧見你只從書包里拿出兩包餅乾。”她微微點頭,“外面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言畢,望向室外。可惜視線之內,不過是被報紙糊住的窗戶和“武裝到牙齒”的大門。

這能擋住多少感染者?我忽然猜想。

罷了,專心在要緊事上。“這兩天,還行不?”搞笑的是,我一時想不到如何開口提起自己的想法。

“挺臭的,”她毫無預兆的吐出這話,“不管你還是我。”又環顧周遭,發表感嘆,“嘖……最近,食堂人少了不少。”

還能說什麼呢?我嘆氣。短短几天,多少條人命因各種各樣的意外消逝?其中又有多少不幸的死亡是本來可以避免的?我們是成功挖空了大半學校所剩無幾的資源,集中在一個食堂里,供應着全校為數不多的倖存者;同時我和蕭臨然的“小金庫”里的所有高價值物資也被集中起來,分割成兩半,各執一邊。可這些東西又能維持多久?見底后大家還能這麼融洽相處?

扯遠了。“確實挺臭的。”我不禁聞了聞自己的腋下,瞬間皺眉,“大夏天,水又少,太難熬了。”隨後感到自己不能再說話這麼兜兜轉轉,便想直切正題,“那個,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什麼?”尚未說完,她便直接打斷,面無表情,“想過活下去?熬過每一天?我已經在做了。倒是你……”語鋒一轉,又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同昨日在多功能樓時那般,“昨天在多功能樓跟你班上同學說了那麼多,還不知道會對食堂有什麼影響呢,要是墨老師知道了……”言語有些不對勁。

這是幾個意思?威脅?“所以呢?她知道了,下一步是什麼?嗯?”我說話不似剛才那麼客氣,但仍壓制着音量,以免旁人注意。

“別著急。我想說,是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而有些是見不得人的……但要想變着法子套出別人對某些事的態度,你這辦法可能不太行。”

我?拐彎套話?莫名其妙!倘若是對外人說這話,是有些這個嫌疑,但蔣曉斕……

她完全當我是外人了?

可為什……

突然又想起了昨日與林小寒在三樓的對談,想起她曾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心裏想法透露給我。

哎。

不論如何,她的名字確定是從名單上劃掉了。

“這都什麼話。”可即便如此,有些話還是該跟她說明白,“我從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好奇你有沒有想過離了食堂之後的去處。”反正現在也不期待她能給出什麼答覆。

此時她原先的“銳氣”消了些許,“可能,多功能樓吧,她不也邀請你去了?”

我決心早定,永遠不變的教師宿舍。“這……不好說。”直接打模糊仗。

“罷了。”她直起身子,腰桿平行於承重柱,“這大難當頭,只得各謀出路。”語畢,拿起條椅上鼓鼓囊囊的書包,逕自走開。

各謀出路……也確實如此。看着蔣曉斕提着書包離去的背影,我心裏感嘆。看開些吧,也許一個曾經自認為的熟人出於某些我想不明白的原因永遠生分了,可這並不代表其他的也是如此。我試着這麼說服自己,去找下一個人。

還好,過程挺順利的,我很快在二樓分別找到了楊茵和果凍,在了解各自的態度后,通過言語間接暗示他們可以在沒了食堂後跟着我去其他地方。不過當然,只有真到了那一刻才會有正式邀請。

在我還沒為辦完所有事而鬆一口氣時,時間早已悄悄溜去,兩下就快中午了,但尚未飯點,於是我又上到食堂三樓轉轉。許是接近飯點的緣故,此時的食堂三樓空蕩蕩的,就我一大活人,不過這樣也好,夢寐以求的獨處空間。

無旁人目光給予枷鎖般的限制,我似乎瞬間“放飛”,像個三歲孩子一樣在桌與桌之間形成的過道上蹦蹦跳跳,甚至有站在桌子上邊,然後在兩者間來回踩跳的念頭,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就平地走走。

除此之外,我又一次走到儲物間前,徒勞晃動着早就明白不可撼動的門閂上的鎖,心裏還是多多少少夾雜着對天窗一事的意難平。

也罷,肯定還有機會再進去瞧瞧。

將視線從那移開之後,我又環顧周遭,到處瞎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凈做些浪費時間的行為。

不過……在眼神四處飄離的途中,我的雙目卻突然定在一處。

為什麼……角落桌子下藏着個食堂一樓才有的麻袋?

好奇驅使着我走近一掀,才發現麻袋之下還套了一個奇怪、鼓鼓囊囊的書包。

是跟蔣曉斕交談時放在她旁邊的那個。

她怎麼……對未知事物的好奇與求知慾瞬間佔據了我的腦子,我的理智,眼下就只想着伸手拆開來瞧瞧,並為之做出行動。

然而,當罪惡的手剛摸到書包的拉鏈時,樓下的躁動和驚呼便瞬間鑽入了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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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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