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醒三國
公元184年,春,歷史上黃巾起義的第一年。
冷冽的寒風並沒有因為春季的到來,而有所收斂,反而更加的刺骨,冰寒。
洛陽,整個大漢王朝的根基所在,彙集了天下十之八九的權貴富商。縱然夜色漸暗,天氣微涼,但是整個洛陽城內依舊熱鬧非凡,燈火通明。
吆喝聲,歌舞聲,爭吵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彷彿要趁宵禁前,釋放出整個城市最後的餘熱。
東平坊,任府外宅,一間有些破舊的木瓦房。
不同於整個洛陽的喧囂,孤寂的小房只有微風在輕吟,半敞的窗扇,月光淡淡曬下,在已經有泛黃的木桌上留下斑駁的光。
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年,枕着手臂,半伏於桌上,眼神有些茫然的眺望着遠方天際。
身為藍星浩大穿越隊伍的一員,易木他其實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作為一名21世紀的社會主義接班人,無神論信科學的互聯網專業大學生,直到自己穿越之前,他都一直對小說中的穿越和重生嗤之以鼻,但是現在他信了,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經過一個禮拜的調養,他已經認清楚了現實。
他穿越了,穿越了,真的穿越了,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睡了一覺就魂穿到了東漢末年,這個猛將遍地走,神謀多如狗的烽煙亂世。而且,十分巧合的是,這個被他魂穿的少年,竟然也叫易木。
易木,字樂文,歲十八,面容清秀,身高六尺(大概前世一米八左右),自幼父母雙亡,缺少一個異父異母的妹妹和一個即將退婚的未婚妻,目前就職於大漢京兆尹任安門下,擔任府大房三小姐的貼身護衛,月薪一貫,包吃包住,東漢社會妥妥的中產階級。
成功擺脫窮人階級,晉級成中產階級,然而易木此刻並沒有一絲竊喜,反而卻很慌,特別的慌,非常的慌。
講真,剛穿越過來的易木,也慌過,因為他發現,他穿越的這個時空,好像跟自己想像中的有那麼億點點差距,怎麼說呢?這個時空的人,順便領出來一個,擱後世,都是內褲外穿的存在。奧運會遠動員,不存在的,直接全給你干退役了。
在原主易木的記憶里,易木發現原來他穿越的這個世界,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三國,而貌似更像是三國的一個平行時空,在這個時空中,人的體質,戰鬥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力能抗鼎,飛檐走壁,胸口隨大石......再也不是衡量一個高手的標準,相較而言,更像是基本操作。
在京都洛陽的街頭巷尾流傳的流言傳記中,一些掌握世間三大究極力量的強大個體,甚至可以飛天遁地,驅雷掣電,劈山斷岳,改天換地。
冠軍侯霍去病,漠北之戰,一人百騎追擊匈奴王庭上萬里,血染漠北,封狼居胥,光武帝劉秀,昆陽之戰,孤身一人手搓隕石,上演大召喚術,流星火雨擊垮王莽百萬軍眾,江河阻塞,屍橫遍野,楚霸王項羽......
不過,很快啊,很快。易木就穩住了,呵呵,不就高武版三國,沒見現實的,還能沒看過小說嗎?我易木,易樂文一不求爭霸天下,二不求聞達於諸侯。
此生最大的夢想——安全的過完平凡的一生。
你呂布一拳就算打出太陽星系,又能關我何事。你諸葛亮就算能夠呼風喚雨,驅雷電掣,又能奈我何?
易木心中已經盤算好了。反正印象中歷史上京都洛陽沒有受到黃巾起義的波及,等黃巾起義過去,我想必也攢夠銀錢了,直接南下江東。
雖然前世學的是互聯網,且沒有那些穿越者前輩們豐富的知識儲備,但是靠着自帶“未卜先知”buff,往前世知乎上號稱最安全的碧眼小兒孫權手下一蹲,苟他個五六七八個媳婦,老婆美妾熱炕頭,易木自我感覺,應該問題不大。
但是現在易木是真的慌了,特別慌的那種慌,因為他一直信以為賴的歷史,好像出軌了,而且還是撒丫子狂奔的那種。
按照易木腦海中模糊的歷史記憶,公元184年2月,在唐周的正義背刺下,那個立志成為天公的男人,將揭竿而起,喊出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抱歉,串戲了,喊出一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掀起歷史上第n次轟轟烈烈的大規模農民起義,開啟群雄割據的三國時代。
從剛穿越過來,易木便在等唐周背刺的消息,可眼下這都二月最後一天晚上了,唐周你倒是被刺呀,太平道你們倒是反呀?好傢夥,街上帶黃頭巾的太平教徒倒是越來越多,順便一聚都能湊夠兩三桌麻將......
要知道那可是黃巾起義,三國亂世的開始......一定是自己歷史記錯了,沒錯,一定是這樣,自己記錯了歷史,唐周的背刺不在二月,狂人易木仗着自己高考59分的歷史成績和魚一樣的記憶力,開始瘋狂自欺欺人......
“吱嘎!”
正當易木在自我催眠之際,一聲輕微的推門聲打斷了易木複雜的內心活動。千呼萬喚始出來,等了這麼久,終於回來了。
漆黑一片的房間中,有些掉漆的朱紅木門,被一個面相猥瑣,身材瘦弱的青年,躡手躡腳,悄沒聲地推開。
此人名叫徐福,前身唯一的“室友”,同時也是前身認的唯一一個小弟,本來是街頭的一個混混,(自稱是個仗劍天下的遊俠),無意中被易木所救,誰料兩人就此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與前身烹雞宰鴨,桃園結義,就此成為了異性兄弟。
後來經過易木的介紹,走後門,成功入職大漢五百強“任氏集團”,擔任三小姐馬夫一職,目前和自己一起負責任府三小姐的日常出行。
“怎麼?又去滿玉閣,照顧人家小桔香生意去了?”看着眼前小心翼翼,鬼鬼祟祟,不當人弟的小弟,易木眼睛微眯,假模假樣的點了根燈草,隨即逼感滿滿的出聲。
滿玉閣,男人的榨汁機,女人的打樁器,京都洛陽有名的銷魂窟之一,無數失足少年釋放自己澎湃精力的不二場所,同樣也是徐福的“日常復活點”之一。
小桔香,滿玉閣里最具分量的女人,沒有之一,一身膘悍的肥肉,擱後世,絕對能讓無數養殖場汗顏的存在,同時,也是徐福心心念念的心尖尖,通過原主記憶知道這件事情的易木,甚至曾經一度懷疑徐福這貨是一名來自唐朝的穿越者前輩。
“易哥兒,這麼晚了,還沒睡呢?”悄手悄腳的徐福,嚇得一激靈,見到是易木,隨即便一臉訕笑,那張醜臉笑的跟朵菊花似的,滿是討好。
“如果睡了的話,豈不就發現不了某人流連勾欄了?”從木椅上緩緩站起身來,易木順手摸過早已放在腳邊的哨棍,一邊拿哨棍敲打手心,一邊一臉核善的看着徐福。
正巧最近個心氣不順,易木覺得......不不不,作為徐福的好大哥,為了徐福以後更好的成長,易木覺得今天是時候要正一正家法了。
俗話說的好,子不教父之過,哎,不對,棍棒底下出孝弟,你不求他像別人家小弟那樣,於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但你好歹別整日裏泡在青樓呀,錢也就算了,徐福自己可以白嫖。
關鍵是,他危險呀!數千本小說漫畫的經驗,告訴了易木一個簡單而質樸的道理,腦袋上沒頂着主角光環,你就千萬不要往青樓,賭場......鑽,這些的地方的水太深,徐福他把握不住呀。
看着易木核善的笑臉,看着易木手中蓄勢待發的哨棍,徐福有一種預感,自己今個要大難臨頭的感覺。
“哥,你這可冤枉我了,瞧你說的?怎麼會呢?在你心目中我徐某人是那樣的人嗎?”
咽了口口水,徐福小眼睛轉了又轉,盡最大可能掩蓋心虛,用平穩的聲音解釋道。
“我之所以回來這麼晚,主要是,主要是......主要是去買這個去了。”
連續重複了幾遍,徐福總算是想起自己買了些什麼,一臉訕笑,從衣服懷裏掏出了一個油布包裹,快步遞到易木的手邊。
不得不說,古代人的衣懷跟哆啦a夢的口袋有得一拼,看着平平無奇,實在內藏乾坤,難怪當年花木蘭從軍十三年不被發現,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花木蘭是個富婆,年紀輕輕就擁有平整飛機場的可能性。
“這是什麼?”看着徐福遞過來的油布包裹,易木眉頭微挑,但是臉上“核藹”之情未改。
“哥,最近,這不,我看你食慾有些差,所以就打算出去給你買點糕點,可沒成想,今個排隊的人這麼多,結果,這不,就回來遲了嗎?”
看着遞到手邊的包裹和一臉訕笑的徐福。
這段時間剛穿越過來,易木是真的有些難以接受這裏還沒有誕生炒菜的飲食文化,也就比平日裏少吃了些。
“你小子能那麼好心?”易木眉頭微皺,把哨棍隨意往腳邊一扔,接過包裹,打開一看。
好傢夥,芙蓉閣的桂花糕,這可是京都有名的老字號,人送外號“東平坊第一糕”,雖然價格昂貴,半貫錢才一兩,但據說,每天排隊買糕點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狐疑的打量着徐福,易木捏起嘗了一塊,入嘴酥鬆適口,細細咀嚼,滑軟油潤、軟糯甘飴,又甜而不膩,果然,盛名之下無需糕,配的起它的價錢。
只嘗了一口糕點,易木便覺得食指大動。
“易哥兒,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
見易木吃了糕點,被易木看的有些發毛的徐福在一旁討好式開口。
“還湊合吧?”
看着徐福討好的笑容,又仔細想了想徐福晚歸的理由。
理由合理,原因感人,這波屬實是沒有縫的雞蛋——無懈可擊了。
雖然不相信這小子沒去滿玉閣,但是猶豫再三后,看着糕點的面子上,易木決定這次就先放過這小子吧。
“算了,這次理由編的還不錯,這次就先繞過你了。”
暗自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聽到這話,徐福總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裏,看來這關是糊弄過去了。
還好今天晚上回來時小桔香看自己這段時間有些操勞,給自己帶了些糕點,要不然今天這一頓竹板炒肉恐怕是少不了了。
“哥,我這可都是肺腑之言。”
估摸着自己今天沒事了,隨手順了把板凳,徐福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易木的旁邊。別說,晚上光顧着和小桔香......,啥都沒吃,看着糕點,這個時辰還真的有些餓了。
“哥,這麼多你一個人吃不完吧。”
易木只是撇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
徐福見狀也不客氣,捏着糕點吃了起來。
看了眼一如既往,不當人子的小弟,易木無奈嘆了口氣,也是習慣了。
通過敞窗,看向那層層烏雲中似有若無的一輪圓月,今個是二月的最後一天了啊!不自覺的,易木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團。
黃巾起義,那場席捲了大漢八州千萬百姓的起義,東漢三國兩百烽煙亂世的開端,難不成真的是自己記錯了,還是說它發生了什麼未知的變故?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與此同時,在距離任府不遠的巍峨皇宮中,一個少年同樣也在為此事發愁。
..........................................................................
大內皇城,永樂宮東殿承明殿
朱紅的宮牆,明黃的頂,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光暈。排列整齊的高大宮殿群,一隊又一隊身姿挺拔的羽林衛環繞警戒,縱然深夜,整個皇宮依舊燈火通明。
永樂宮位於皇宮中軸線的南端,這裏一向是太后的寢宮,現如今也不例外,居住着太后董氏和漢帝的次子劉協。
習習冷風,華檐高高懸着的燈籠下,一群小太監一邊搓着手腳,一邊小聲的交頭接耳。
“最近,你們有沒有感覺咱們殿下越來越威武了?”新來且碎嘴的小太監甲。
“嗯,確實,也不知道怎得,昨日殿下只是輕輕瞟了我一眼,我當時就差點嚇尿了”嘴碎且新來的小太監乙。
“哼,一個個孤陋寡聞,你們怕還不知道,殿下已經覺醒了三大究極力量的“勢”吧?”嘴碎且碎嘴的小太監丙。
“真的,假的?那可是三大究極力量中“神”“罡”“勢”中最難覺醒的“勢”啊!據說,除了那些烽火亂世,開國拓土的聖人外,便再也沒有人覺醒過了。”新來且嘴碎且碎嘴的小太監丁。
“我還會騙人不成?據說,前天聖人親自帶着殿下去武庫確認覺醒,你們猜後來怎麼了?”嘴碎且碎嘴的小太監丙。
“怎麼了?”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陰柔的聲音,然而四個小太監聊得正是起勁,自然也沒在意。
“據說,聖人出來后,嘴笑的都合不攏了。”嘴碎且碎嘴的小太監丙。
“這麼厲害的嗎?”身後再次傳來那個陰柔的聲音。
“那當然,而且不光......”嘴碎且碎嘴的小太監丙。
終於,小太監丙察覺到了不對,今天不就他們四人值夜嗎?那剛才那個聲音是?
緩緩轉頭向身後看去,一個身高兩米的長臉太監正冷冷的注視着他,身旁三個小太監,不知何時,已經跪着了。
小太監丙,見狀趕緊下跪請安,哭喪着臉顫抖着聲音開口。
“趙監。”
“哼,一個個整日裏不好好值夜,就知道在背後嚼舌根,都敢談論聖人了,也不知道殿下把你們這些新人太監調來有何用,現在,都自覺給我去敬事房領罰去。”
身為承明宮掌印太監的趙童,原本就長的臉,這一刻拉得更長了,驢精看了都要直呼兄弟。
“嘖!”四個小太監哭喪着臉,齊聲應諾,退下領罰去了。
晚風清涼,烏雲密佈。
巍峨的宮殿前,趙童一人筆直的立着,目送着四人離開良久后,又仔細檢查了一番,見附近再無人後,終於,偷偷敲響了承明殿東暖閣的殿門。
註:《東漢野史--唐周篇》
唐周,濟南人。賊首張角之弟子。角之謀未發,嘗遣唐周詣洛陽告內應——宦官封歲月、徐奉,不料,乃徑赴省告角反事,內應黃巾黨馬元義等以此誅。角不得已,乃預為計。
註:《東漢志--劉協篇一》
熹平七年,靈帝中子協誕,皇后何妒之,害其母王氏,帝大驚,欲廢后,被眾臣阻,未幾,為保中子協安,委之於太后董氏,董氏憐其身,賜永樂宮承明殿於協。
【作者題外話】:躺平作者,擺爛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