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番外·國青集訓（2）
在宮侑和清瀨春澈說話的間隙,陸陸續續地又有新人走進了體育館。
人差不多到齊了，總教練就把大家叫了過去。
清瀨春澈和其他選手們站成幾排，看着前面那位笑呵呵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笑道：“大家好！我是全日本代表隊教練雲雀田吹。在接下來的五天裏,我將會擔任你們的臨時教練，請多指教。”
“好啦,別那麼緊繃，相信我們老頭子講慣了的大道理,你們早就聽膩了，我就簡單說兩句。”雲雀田吹說，“在之前的排球界,有一句話,‘日本一遇上高度和力量就會輸’——”
注意到少年們不服氣的目光，雲雀田吹的表情仍然是笑眯眯的。但，他說出來的話卻很有重量：“——這種老話，早就過時了。”
“你們都是從全國各地精挑細選而來的優秀青年,我相信你們中有人能夠更進一步，在將來的國際賽場上，繼續發光發熱！”
說完這話，雲雀田吹環視了一圈,將每個選手或興奮、或緊張、或充滿野心的眼神都納入眼底。
在看到那個表情很淡定、連造型都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的長發少年的時候,他的目光頓了一瞬。
然後,他笑了一下，揮了揮手：“接下來，我們開始訓練！”
……
說是國家青年隊的集訓,但和普通集訓的流程也相差不大。
只是,這裏的場地更加舒適,教練更加專業,配有的後勤團隊更加強大，一起集訓的人也更加優秀。
他們沒有一開始就打訓練賽，而是做了一些基礎練習，好讓助教評估他們的各項成績。
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都可以算得上是六邊形戰士，但在這人才雲集的集訓隊裏，他們居然也不顯得有多麼突出。
果然，山外有山，厲害的人還是有很多的。
而在熱身之後，雲雀田教練居然立馬就讓他們分組打訓練賽，美其名曰“讓大家藉此熟悉一下，不要那麼拘束”。
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還是一組，跟他們同一組的還有個出乎意料的熟人——來自森然的千鹿谷榮吉。
當然，清瀨春澈其實對這個名字也沒多麼熟悉，畢竟在暑期集訓時，他們老是把對方叫做“花椰菜2號”。
嗯，“花椰菜1號”是森然的隊長小鹿野大樹。這兩個人都憑藉著蓬蓬的、神似花椰菜的頭髮染清瀨春澈印象深刻。
對方看到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也挺高興的。
畢竟在東京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邊還都是排球界的天才少年，能夠遇到認識的人，他的緊張感一下子就減少了很多。
一場訓練賽過後，幾個人就更加熟絡了。
站在場邊，一邊看另一組的比賽，千鹿谷榮吉一邊說：“……其實，在你們來之前，你們在這裏就已經小有名氣了。”
清瀨春澈有些疑惑：“為什麼？”
難怪他老是感覺有人在看他，回過頭時，那些人又移開了視線。
“啊……畢竟你們打敗了白鳥澤嘛，有些人還沒看過比賽錄像，就很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千鹿谷榮吉感嘆，“話說，你們是真的好厲害啊！那可是白鳥澤，每年都能穩進全國前八的白鳥澤啊！你們居然能讓他們止步於地區預選賽！”
“其實也還好啦……”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但他們的視線根本沒有離開過另一邊的訓練場。
畢竟，這可是難得的觀察同齡人中頂尖選手們比賽狀態的機會。
現在正在比賽的兩支臨時小隊裏，清瀨春澈認識的人只有佐久早聖臣和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不愧是“高中第一自由人”，在他防守範圍內
的球，根本就沒有漏掉的。
而且，由於體型比一般的自由人更高大，臂展更長，他能夠照顧到的範圍也就更大了。
而跟他同校的佐久早聖臣，也不負他那“全國三大攻手”之一的名號，雖然在球場外看起來懶懶散散的，但真的打起球來，意識和力道都很驚人！
不過，在他們對面，還有位個子相對比較小的白髮少年，也一下子就吸引了清瀨春澈的注意力。
在二傳剛接到排球的時候，他就先一步地就開始助跑。
邁開的雙腿很有力量，向後揮起的雙臂也像要振翅飛翔。
少年騰空而起，纖瘦的後背像一張拉滿的彎弓，高高揚起的右臂對準了恰好停留在面前的排球——嘭！
排球越過對面攔網球員雙手之間的空隙，突破了自由人古森元也的防守，重重砸到了地上！
而隨着排球落地的這一聲震響，連帶着這幅倒映在所有人眼裏的畫面，似乎都震了一下。
張力十足！
幾乎所有注意到這個角落裏的人都為他所震驚，為他的力度，為他的高度——
這個少年的身高在同隊的人之中，是最不起眼的。甚至，連隊裏的自由人都比他要來的高。
但他在空中戰中的表現，卻一點都不遜於球網對面的大個子副攻，甚至，他還打出了連絕大部分高個子攻手都打不出來的氣勢！
“他是誰？之前從來沒在雜誌上看過。”
“好像是來自鷗台的星海光來。”
“跳得好高……”
場外一片竊竊私語，而完成了在國青集訓的首秀的星海光來，也嘴角揚起。
但在不小心瞥到那兩個反應平淡、甚至還在說笑的人時，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
打了半天的訓練賽，教練讓大家好好拉伸，放鬆一下疲憊的肌肉。
在岔開腿往前壓的時候，清瀨春澈突然感受到來自身後的一道陰影。
他直起上半身，往後看了一眼，發現靠近他的人正是早上那位驚艷了很多人的小個子球員。
對方似乎也是拉伸完，運動短褲還沒有換，只是上半身套了層外套。
“我是來自鷗台的星海光來。”
清瀨春澈點了點頭：“我是來自烏野的清瀨春澈。”
星海光來又看向影山飛雄。
……難不成對方是來跟他們交朋友的？
後知後覺的影山飛雄說：“我是來自烏野的影山飛雄，位置是二傳手。”
沒想到，在互通姓名之後，對方就一點都不客氣地進入了正題。
只見星海光來短短的白色眉毛豎起，很有特色的眼睛也瞪得溜圓，連秀氣的鼻子都皺了起來。
他很不可思議地質問道：
“在看到我扣球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明明所有人都很驚訝！”
……哈？
清瀨春澈和影山飛雄都懵了一瞬。
見清瀨春澈不說話，星海光來更不服氣了，繼續說：“一般人看到我的扣球的時候，不是應該有‘哈，這個小個子居然可以跳得那麼高嗎’的想法嗎？難道你們以前就見過我這樣的人？”
呃……清瀨春澈表情古怪。
對方特地來跟他們搭話，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
本來，星海光來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一個跳得很高的小個子主攻手”，但現在，對方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豐滿了很多。
怎麼說呢，對方不服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也很符合他那可愛的外表。
清瀨春澈忍俊不禁：“我們的確有個隊友也跳得很高啦，他比你還要矮呢……影山是他的搭檔哦。”
影
山飛雄點了點頭。
星海光來的眼睛瞪得更圓了，一副想要認識這個比自己還要矮的人的樣子，躍躍欲試地問：“他是誰？有來參加這次的集訓嗎？”
“呃，他叫日向翔陽，沒參加本次集訓……”
其實，在看到星海光來的扣球的時候，清瀨春澈還是有那麼一點震驚的。
只是比起震驚，他感覺到的，更多是驚喜。
因為，從星海光來的表現來看，他們隊裏的翔陽，還有跳得更高的可能！
現在的高度，還不是他的極限！
啊，對了。
清瀨春澈突然想到：
翔陽，現在在做什麼呢？
……
被清瀨春澈惦記着的日向翔陽，現在正拎着拖布，站在白鳥澤的體育館裏。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里，他努力安撫着自己狂跳的心臟，忍受着自己臉頰上的灼燒，最後，還是從他那乾澀的嗓子裏，大聲地喊出了自我介紹：
“烏野高校一年級生，日向翔陽！場上的位置是——球童！”
“球童”這個名詞一出來，就連原本沒在看他的人，都忍不住朝他投來了視線。
驚訝、尷尬、敬佩、不可思議、無法理解……這些視線里說包含的感情各種各樣，也讓日向翔陽的臉頰灼燒得更厲害。彷彿有一股熱氣，直直地從胸腔里衝上了他的臉，讓他幾乎要為此流出熱淚。
但他卻不得不睜着眼，目視前方，逼迫自己去接受這份羞恥，因為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不行，不許逃避，這是你想留在這裏的代價……
剛才，在白鳥澤的辦公室里，烏養教練和小武老師的責備彷彿還響徹在他的耳畔。
電話內傳來的聲音很熟悉，但那語氣，卻是他從未聽過的嚴厲。
“日向！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好嗎！快給我回來！”
“日向，我能夠理解你怕被丟下的心情，但這不是你給別人帶來麻煩的理由。”
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小武老師，語氣冷下來的樣子比生氣烏養教練要可怕一百倍，日向翔陽嚇得小心臟都在顫抖，但這是他唯一不想退讓的事情。
其實，自從得知自己的確沒有被任何一個集訓邀請的事實之後，影山的那個笑容就一直在他腦海里浮現。
“……笨蛋日向，我先走一步了哦。”
影山去參加了國青集訓，月島也收到了宮城縣內集訓的邀請。
不是他看不起烏野的隊內訓練，烏野的大家都很好，也都很厲害。
只是、只是他也想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見識一下頂尖的選手在日常訓練中，都是什麼樣子的啊！
所以，他來了。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情況下，在他的隊友、老師、教練都在勸他回去的情況下，在他自己也感到極度羞恥的情況下……
現在，他是宮城縣內集訓的一名球童。
“呆站在那裏做什麼，快去撿球！”
臉頰上的熱氣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在同齡人時不時撇過來的視線里，在總教練鷲匠鍛治冷冷的目光里，日向翔陽正式開始了自己為期五天的球童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