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打手出界

許多觀眾本來以為第一局比賽已經足夠精彩了,沒想到，第二局的戰況更加焦灼。

一直以來都以牛島若利為進攻中心的白鳥澤也開始採用了新的戰術，而烏野也在第一局的基礎上有了許多突破。

但就如黃瀨涼太說的,白鳥澤那壓倒性的力量間接性地暴露了雙方攔網的差距。

在又一次的進攻中,影山飛雄把球托給了日向翔陽。

——這對雙人組準備上演他們的經典劇目怪物快攻！

然而，就在日向翔陽以為網前無人的時候，一雙長長的手臂伸了過來。

以往從來都是在落地后才能讓人反映過來的排球,在空中就被截停！

排球進攻的速度很快，反彈回來的速度當然也很快。

只是一個眨眼,排球就觸到了地面！

只是，與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想像的不同的是，排球的落地點，在他們的場地上。

注意到他們震驚的表情，天童覺笑得開懷,在網前叉腰俯身，做足了挑釁的姿態。

“這就是傳說中的‘怪物快攻’？也不過如此嘛~”

本來還有些震驚的日向翔陽一聽這話,氣到炸毛：“你說什麼？！”

影山飛雄也黑着臉，因為在他看來，攻手的扣球會被對方的攔網看穿，最大的原因就是二傳手的失職。

“那個5號好煩！”在場外觀戰的菅原孝支已經遏制不住自己想要罵人的表情了，連袖子都挽了起來,“為什麼他每次都知道我們要往哪邊扣球啊！反應還那麼快！”

烏養繫心此時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因為白鳥澤5號的攔網是‘猜測型’的吧。”

“‘猜測型’？”武田一鐵有些好奇，雖然一聽名稱就知道這種類型是怎樣的，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攔網也有類型的區分嗎？”

“有啊,”烏養繫心解釋道,“白鳥澤5號的‘猜測型’攔網就是在對方攻手起跳之前,憑藉直覺判斷出誰會扣球、往哪個方向扣球，先發制人……而我們一直以來練習的攔網，是中規中矩的‘應對攔網’，是在觀察到對手的動作之後才做出反應的。”

“那這兩種類型孰優孰劣呢？”

“沒有優劣之分，只是兩種不同的風格而已，”烏養繫心雙手交叉，撐着下巴，沉吟道，“那位5號的確很厲害，他的直覺非常靈敏，本身優秀的身體素質又讓他擁有能跟上他直覺的速度。”

有些棘手啊。

不過……

烏養繫心勾起唇。

他還是很相信烏野的小朋友們的。

影山和日向的怪物快攻又不是第一次被破解了，只是以前遇到的對手都得適應幾次之後才能反應過來，這回遇到的對手反應速度出奇地快罷了。

更何況，經過了那麼就的鍛煉，遇到過那麼多的強隊，大家，早就有所成長了啊。

……

在後方西谷夕的支持下，烏野進攻的機會已經越來越多了。

“清瀨！”

“哦！”

排球被西谷夕墊給了清瀨春澈，在清瀨春澈仰着頭準備托球的同時，烏野場地里，不論前排後排的選手，都一齊跑動起來。

——同時性多點位進攻·清瀨版！

已經衝到了網前的日向翔陽高高起跳，一頭張揚的橘發在空中飛舞。

“把球給我！”他大喊。

因為第一局他們大多還沉浸在對牛島扣球的無計可施之中，剛才他的“怪物快攻”還被攔下來了，在今天的比賽里，他還沒有打過真正酣暢淋漓的一球！

對扣球的渴望，在這一時刻已經達到了頂峰！

長弓一樣繃緊的軀體，雖然比起其他選手要嬌小得多，但已經蓄滿了力量，散發著少年的張揚與意氣！

清瀨春澈瞳孔一縮，似乎能夠幻視到日向翔陽身後飛揚的羽翼。

他手上的排球……簡直像是要被翔陽吸過去一樣！

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加入烏野排球部的初心。

那個夏天，那個公園。

那時的翔陽比現在稚嫩許多，但他已經有了驕陽的影子。

“能幫我托個球嗎？”

樹影斑駁下，橘發少年的眸子裏盛滿了笑意，盛滿了熱情，盛滿了着細碎的陽光。

真是耀眼啊，翔陽。

清瀨春澈勾起唇，手腕一動。

怎麼可能有人能夠忍心不把球傳給你！

排球高高飛起，天童覺瞳孔放大，咧嘴一笑。

——看到了！

他追着日向翔陽面前起跳，手臂舉起，手掌張開，一雙紅瞳不放過對方的任何一個動作。

日向翔陽瞳孔一縮。

好快！這個人居然追上來了！

……但是！

他暢快地笑了出來。

往前揮動的手臂揮了個空，排球根本沒飛到他面前。

——與此同時，田中龍之介扣下了最後這球！

“好球！”

在聽到排球砸到地面上的響聲的時候，田中龍之介握拳歡呼。

日向翔陽雖然因為沒碰到球而有些失落，但也忍不住握拳——剛才他騙到了那個可惡的5號！

比分因為這球來到了16：15，烏野暫時領先，比賽進入了技術暫停時間。

聽到代表着技術暫停的“嗶嗶”聲，天童覺表情卻一時有些扭曲。

“真是一枚出色的‘誘餌’啊……”

先是盯了一會兒無知無覺笑得歡快的日向翔陽，他那奇特的紅瞳又恰好對上了對面的長發少年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其實，真正騙過他的，不是那位小不點10號，而是這個托球的13號。

跟若利君不相上下的力氣，還這麼狡猾……

天童覺“嘖”了一聲，搖搖擺擺地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裝作漫不經心地道：“嗨呀，烏野的怪物還挺多~”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矇混過關了，沒想到一轉身，他面對的就是一群插着腰、面色不善的隊友。

“說的那麼輕鬆？剛才你絕對是被騙過去了吧。”瀬見英太說。

“之前還說自己直覺多麼准多准，現在出錯了吧。”

其實他們也不是責怪天童覺的意思，畢竟沒哪個攔網能夠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攔下所有球。

只是他們覺得天童之前表現得太囂張、太過依賴於他的直覺，開個玩笑罷了。

但天童覺的表情卻僵住了。

他睜大眼睛，辯解道：“失誤，一時的失誤！下次絕對不會了！”

“哈哈哈哈，那你下次就好好補救吧！”

雖然暫時落後一分，但白鳥澤隊內卻沒有什麼陰沉的氣氛，靠着嘲笑天童覺，大家居然還笑得挺歡快。

烏野這邊，清瀨春澈正忙着接受前輩們的摸頭。

田中龍之介和西谷夕撲了上來，一人夾住他一邊肩膀，拚命揉他的腦袋。

田中龍之介豎起了大拇指：“清瀨你好狡猾……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好機智！居然騙過了那個煩人的5號！說實話，剛才我們也完全被你騙過了呢！”

“啊哈哈，還好啦……”清瀨春澈拚命捂住腦袋，希望自己的頭髮在經過這一輪愛的“□□”之後不會直接炸毛。

天童覺的直覺的確很厲害，但清瀨春澈知道，直覺……說到底還是人類大腦對某些平常意識不到的微小因素的感知罷了。

天童覺的直覺，就來源於他對對面二傳和攻手的一些微表情和微動作的觀察。

也許是一個抬手，也許是一個眼神……

他的感官的確很敏銳，很容易從一些微小的地方獲取到他想要的信息。

所以……只有在連自己都騙過去的情況下，清瀨春澈才有可能騙過對方。

而他那種“猜測型”的攔網，一旦被騙過，可就沒有補救的機會了呢。

簡單復盤完剛才的那一球，清瀨春澈也終於從學長們熱情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了。

見日向翔陽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那一球，他摸了摸對方的腦袋：“翔陽別傷心，下次我一定把球給你~”

日向翔陽倒不是傷心，他只是覺得自己心中憋着一股勁。

“清瀨你沒把球給我肯定是猜到我又會被攔下來啦，做誘餌的感覺也挺不錯的，不過……”他低頭凝視着自己的手掌，認真道，“之後我肯定會親手得分的！”

清瀨春澈忽然有些怔愣。

他又想起了自己記憶中如驕陽一般耀眼的少年跑過來找他托球的樣子。

那時的翔陽，連隊友都沒有，連平常練球都需要找人來幫忙。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很久啊……但翔陽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還是那麼朝氣蓬勃，熱情似火，心裏永遠都懷着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嘴角慢慢揚起，清瀨春澈彎起眼睛：“嗯！”

他喜歡的，正是這樣的少年呀！

比賽繼續進行。

雙方的發揮都很穩，你咬我我咬你，比分一路來到了24:24。

和田中冴子站在一起的谷地仁花緊張道：“局末平分了！”

只要再得兩分！再得兩分……！烏野就能拿下第二局！

“但是，要拿下最後這兩分可不容易啊……”嶋田誠眉頭緊鎖。

其實，越到最後關頭，比分就越容易焦灼。

因為，雙方都拼了命地不想讓對方得分，此時的他們，大腦會無與倫比地專註。

“阿工！”

“哦！”

在白布賢二郎的示意下，五色工在網前起跳。

作為想要超越牛島前輩、成為白鳥澤王牌的男人，他卻在之前的比賽中頻頻失誤，還被教練狠狠瞪了幾眼。

現在，他補救的機會來了！

瞄準了無人的間隙，排球重重落地。

“好球！”

“可惡！”

同一時間，賽場兩邊傳來了兩種聲音。

白鳥澤拿到了賽點！

嶋田誠着急得差點直接叫出來。

烏野已經丟掉第一局了，如果連這局也輸掉的話，那他們可就算是陷入絕境了啊！

而且，下一輪發球的人還是牛島若利！

澤村大地也知道這一球的分量，表情凝重地喊道：“一定要攔下這一球！”

牛島若利的表情仍是那麼平淡。

但他的發球，也一如既往的暴力。

幸好西谷夕基本上已經熟悉了他的發球，在被排球砸到後退一步之後，他看着排球向上高高彈起：“救球！”

“哦！”

影山飛雄跑到了排球的下方，而另一邊，日向翔陽已經在網前起跳。

這麼遠的距離，打不了快攻，那個10號肯定又是誘餌！有人這麼想着，視線跟上了另一邊也打算跳起的東峰旭。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就像是被施加了漫畫裏的特效一樣，排球“刷”地一下就飛到了網前，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就落到了白鳥澤的場地上！

“好！！”日向翔陽握拳歡呼。

今天第一個酣暢淋漓地扣球！

而白鳥澤的二傳白布賢二郎猛地回頭，去看那剛從地上彈起的排球：“哈？！！”

這麼遠的距離，是怎麼做到快攻的！

“真不愧是‘怪胎二人組’啊~”天童覺也忍不住感嘆。

剛才他又被騙過去了！真是可惡！

比分暫時拉平。

嶋田誠搓着手掌祈禱：“求求了，最好在日向還在場上的時候連續得分吧！”

只要日向還在場上，烏野的攻擊力就不會低！

然而……現在烏野發球的人剛好就是日向翔陽。

“感覺翔陽好緊張啊……”谷地仁花喃喃。

能不緊張嗎！與扣球相比，日向翔陽的發球爛死了。

特別是，在局末這種關鍵時刻！

日向翔陽抖着手把球拍了過去。

眼看那球飄飄忽忽地想要出界，他小心臟都快嚇出來了，沒想到白鳥澤的五色工因為判斷不好排球的落點，在最後時刻險險把球救了回來。

日向翔陽鬆了一口氣。

白布賢二郎仍是二傳，扣球的人依舊是牛島若利。

排球以一種恐怖的力道飛了過來，月島螢伸長的手被打得一歪，最後也只能放任排球飛向他的身後。

“怎麼感覺牛島的力氣更大了，”谷地仁花看得目瞪口呆，“他不會累的嗎？”

嶋田誠表情凝重：“不，恐怕他的引擎還在加熱中呢。”

也就是說，或許是出於保存體力的考量，又或許是還沒有進入狀態，之前的牛島若利根本沒有使出全力。

但是，烏野可不會就這麼怕了啊！

“觸球一次！”月島螢喊道。

清瀨春澈及時把飛向場外的排球墊回網前。

排球飛向了球網上方。

“把球推過去！”

就站在附近的影山飛雄和對面的白布賢二郎同時起跳，兩位二傳均是伸長了手。

在體育館上方燈光的照應下，影山飛雄黑色的眸子裏閃過一道白光。

——排球落向了白鳥澤的方向！

“嘖。”白布賢二郎瞪大眼，心情煩躁。

幸好，天童覺及時伸出了腳，將即將落地的排球又給踢了上來！

大平獅音直接扣球，月島螢伸出的手臂又把排球墊起。

可以發動進攻！

影山飛雄後退兩步，準備托球。

此時日向翔陽已經起跳，後方的清瀨春澈也在助跑。

以為我會再被你們騙一次么？天童覺想。

他沒着急起跳，也如願看見了那個小個子10號揮空的手臂。

嘴角勾起，他跟着清瀨春澈起跳！

然而，本來還自信滿滿的天童覺卻在他看清清瀨春澈的眼神的時候變了表情！

清瀨春澈輕笑一聲——

排球被他扣向了天童覺的指尖。

收到阻力的排球改變了方向，朝着更高更遠的方向彈去！

這是……打手出界！

清瀨春澈落地后，輕攏自己有些散開了的髮絲。

……打手出界，很久沒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