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賽后
今年春高,他們又止步於此了啊。
——這是青城的三年級生們共同的想法。
不一樣的，只是從前站在球網對面俯視他們的人是牛島若利。
而現在，在他們對面歡呼的人是他們曾經打敗過的烏野。
最後那一球砸在地上的響動似乎還在他們耳畔回放,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着——
為什麼我沒早點意識到？為什麼那時我不在球網面前？為什麼我的手伸得不夠快？為什麼……我沒能接住那一球？
……為什麼觀眾們的掌聲那麼響？
有些昏沉的大腦因為如雷鳴一般的掌聲而清醒過來，青城的選手們無言地開始整理隊形。
對了，不管比賽結果如何,作為選手，他們總歸是要向前來應援的同學們說聲謝謝的。
作為隊長的及川徹沉聲說：“去跟他們道個謝吧。”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們齊步走到青城應援隊就坐的那片觀眾席下,及川徹帶頭彎腰,給觀眾席上的同學們鞠了一躬。
一整個隊伍的人齊齊喊：“謝謝你們來為我們加油！”
然而，他們卻辜負了大家的期待，沒能拿下比賽。
少年們的聲音帶着感激,帶着悔恨,帶着不甘，帶着哭腔。一股悲戚的氛圍就此彌散開來。
特別是，在一二年級的學弟們想到這是三年級的學長們的最後一場比賽的時候，這種氛圍就更濃重了。
然而，就在他們低頭咬牙,內心不甘時，他們聽到了又一輪的掌聲。
一開始，掌聲還稀稀拉拉的,但隨着第一個人的鼓掌，掌聲越來越大,直到比剛才更大聲,如浪潮一般連綿不絕,一遍又一遍地沖刷着他們的心——
青城的選手們愕然地抬頭,然後就驚訝地發現，觀眾席上的所有人都面帶微笑地看着他們。
來為他們應援的同學鼓着掌，想讓大家知道，他們也很感謝大家為比賽做出的努力。
而其他的觀眾，也想用掌聲讓他們知道，他們感謝這群少年為他們帶來的精彩的比賽。
賽場上，不論輸家贏家，都值得尊敬。
及川徹勾起了唇，脊背挺得格外地直，彷彿是想用這種方式表示，他也很感謝一路陪他走來的隊友，和所有支持他的人。
金田一勇太郎、國見英等人也露出了微笑。
但笑着笑着，他們酸澀的眼裏卻再也憋不住淚水。
這群意氣風發的少年們，有的無聲嗚咽，有的哭出了聲，有的昂起頭，想把淚水憋回眼眶。
……這是及川學長的最後一場比賽了啊。
三年了，及川學長，從來都沒有踏上過全國大賽的舞台。
……
比賽結束后，及川徹從衛生間裏出時，恰巧遇上了牛島若利。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在不遠處等着他的金田一勇太郎隱約能感受到學長的煩躁。
及川徹歸隊時的黑臉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吵架了嗎？也對，畢竟是三年的老冤家了啊。
但是，出乎金田一意料的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的及川徹居然又笑出了聲。
在金田一有些驚恐的視線里，及川徹咬牙切齒地微笑道：“……小清瀨，既然你都贏了我們，就順手幫我收拾一下那個可惡的牛若吧。”
走出體育館，他正好看見了烏野眾人上車的背影。
及川徹默默地站在門口看，彷彿要把這一幕銘記在心。
如果在平時，他可能就要混不吝地湊上去，弔兒郎當地請清瀨幫自己清理舊怨了。
但現在他才剛輸了比賽，着實沒什麼跟人笑鬧的心情。
扯出一個微笑，及川徹回頭沖大家說：“打了一天比賽，大家都餓了吧，走，我們去吃烤肉！”
……
烏野這邊。
因為決賽安排在明天，現在天色將暗，他們已經收拾東西上車了。
剛開始，大家還沉浸在打敗了青城的興奮之中，並且為著明天和最強王者白鳥澤的比賽而激動。
但很快，他們就沒精力想那麼多了——今天的兩場比賽里遇到的都是強敵，大家的體力消耗並不少，上車后不久，大部分人就都睡得東倒西歪了。
有些不矜持的男孩子，比如說西谷夕和田中龍之介，更是睡得口水嘩啦啦地流。
日向翔陽也睡得張大嘴巴，坐在他身邊的影山飛雄緊皺着眉頭，嘴裏不知道咕噥着什麼，大概是白天太累了，陷入了夢魘。
看了一圈，也就月島螢和清瀨春澈的睡相比較好，月島螢雙手抱臂，安安靜靜地靠在座位上；而清瀨春澈，一頭長發因為他靠在椅背上的姿勢而有些凌亂，本該白皙的臉頰因為傍晚透過車窗的夕陽的餘暉而泛着些紅暈。他雙目緊閉，呼吸清淺而均勻，一看就睡得非常安詳。
“……不對啊，”烏養繫心忽然發現了個盲點，有些驚愕，“原來清瀨也是會累的嗎！”
就憑清瀨春澈在以前的訓練中可以臉不紅氣不喘、一滴汗都不流的身體素質，烏養繫心還以為這隻小怪物永遠都不會感覺到疲憊呢！
武田一鐵訕訕道：“清瀨畢竟也是個少年嘛……”
烏養繫心還是很震驚：“平時你看他們訓練比較少，可能不太了解。清瀨以前都不會累的，就算練上一整天都能活蹦亂跳。”
看武田一鐵還是有些懵，他舉了個更加通俗易懂的例子：“……大概就是影山和日向的體力相乘？或者乾脆把所有人的體力都乘起來，注意，不是相加。”
這下武田一鐵懂了——他聽說過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在進行體能訓練時暗暗較勁，一口氣跑了好多個小時，直接跑到了白鳥澤那邊，還跟牛島若利碰面了的事情。
但是相乘……這也太恐怖了吧？
還不太了解正常練體育的孩子們的真實體能的武田一鐵：……唔，原諒我見識短淺。
如果烏養繫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話，估計會扶額嘆氣：這不叫見識短淺，清瀨這種怪物他也是第一次見啊。
……
在遙遠的另一邊。
金眸的少年能夠感受到另一個自己的疲憊。
因為兩具身體是通感的，他甚至還能感受到對方安睡后的舒適感。
“真悠閑啊……”這就是和少年們一起在賽場上酣暢淋漓地揮灑汗水的感覺啊。
他低笑，抬手抹去了自己臉頰上濺到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