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是誰說不想見柳二爺的？

天寒地凍，萬物蕭索。

受訓過的三千稅卒和陝西災區招募的三千青壯已經趕到輪訓大營，加上剩餘老兵，足有萬餘人，全部在緊張備戰，熱火朝天卻又有條不紊。

輪訓諸事無需柳湘蓮操心，他便帶人往商號總部所在的唐山鎮走了一遭，探查沿途地形地勢，為可能發生的戰事擇選適合設伏的地點，也去工坊查看武器生產情況。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眼下部隊戰力不夠，只好火力來湊。

來去匆匆，待到重歸大營，已近歲末時分。

此行讓柳湘蓮頗多感慨，昔日數十人家的荒涼原野，經過一年多不惜餘力的投資建設，已匯聚數萬人口，儼然一座繁華興盛的小鎮。

武器方面，各種實驗中新型兵器取得階段性進展，威力可觀。

只要在作戰中能夠搶先佔據有利地勢，而不是平原廝殺，韃子可以放馬過來。

反正來多少死多少，槍子炸藥讓他們吃個飽！

只不過柳湘蓮並沒有等來韃子進攻的消息。

猛如虎回到草原后耍了些手段，的確引得幾個部落蠢蠢欲動，迫切想要搶掠家底豐厚的柳家商號。但是酷寒天氣是不可忽視的阻礙，塞外尤其如此，韃子們深知其可怕。

數九寒冬，草料缺乏，就算青壯戰士勉強受得了，馬匹也經不起折磨，早晚凍斃餓死途中。

所以入關搶掠之事只得來年再說。

收到訊息，柳湘蓮也樂得如此，經過數月整訓，明年自己手頭可就不是一群蝦兵蟹將了，應對起來必會遊刃有餘。

武器的更新仍是頭等大事，缺口很大。縱然他是斂財小能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舍了麵皮，不斷向永隆帝叫苦，請求繼續撥款，同時又讓自家商號提供賒賬。

在他看來，只要戰場上能打贏，將來肯定能找補回來，倒無需太過擔心。

堪堪年關將近，家中信函不斷，嬌妻美妾不斷詢問歸期，殷殷期盼之情洋溢字裏行間，讀之感動又傷懷。

將營務安排妥當后，柳湘蓮便帶着護衛策馬回京。

其實不少人已經早他一步先回來了，像神武將軍馮唐這些老將，他們才不會為了“兼職”不回家過年。

西城，柳宅。

鵝毛大雪已經紛紛揚揚下了幾日，天地間銀裝素裹，宛若琉璃世界，純潔無瑕。

得益於自家商號新研發鍋爐暖氣，房間裏溫暖如春，只需穿件單衣便可。

秦可卿也偷懶沒去外院書房，留在主屋處理商號事務，主要是核查賬目，查看有無錯漏。

尤二姐四月時懷胎，產期臨近，最近一直在房間內休養，足不出戶，尤三姐便整日過去陪她聊天解悶。

香菱則負責處理家中雜務，整天忙裏忙外，倒是平兒閑來無事，給秦可卿打下手。

進門已經三個多月，為人秉性足可看清，秦可卿對平兒多了幾分信任，也開始讓她參與一些商號事務。

這機會來之不易，做好了可增進彼此感情，所以平兒格外珍視，分外認真。

寬敞明凈的房間內，熏香裊裊，林黛玉慵懶的歪坐在軟榻上，玉手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的看着兩位嫂嫂忙活。

王夫人被休后，榮國府便陷入人事動蕩，黛玉為避嫌也為散心，搬來柳家借住，順便教香菱和尤三姐讀書學詩，無人管束的日子倒也悠然樂哉。

此時住了月余時間，新鮮勁兒已經消散，雪天又不能外出玩耍，她便有些無聊，淡淡的煩悶縈繞心頭。

或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某人不在，無人帶她瘋玩。

“好嫂子，你說二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呢？”黛玉忽然開口問道，眉頭微蹙，像是在思索人生大事。

秦可卿聞言停下手中的活，抬手攏了攏鬢角髮絲，抬眼打量着等她回話的小姑娘，笑着打趣道：“這才多久不見，就想你二哥哥了？他就這麼好？”

“誰想他了！我才不想呢！”黛玉俏臉兒一紅，急忙否認，口不擇言的掩飾道：“我是覺得嫂子你太辛苦了！商號事情繁多又瑣碎，他倒好，自己什麼都不管，當起了甩手掌柜！回來你看我不批評他！太不像話啦！”

小姑娘說的義正言辭，雖然伶牙俐齒，但眸中閃爍的狡黠光芒卻分明在告訴旁人——這可不是真實想法！

“是嗎？那我得謝謝林妹妹！”秦可卿也不拆穿她，微微思忖，玉容隱泛憂色，嘆道：“去年他奉旨巡鹽，便奔波在外不曾回家。今年若不回來，倒也不意外。”

“唉，這怎麼成呢！”黛玉微嘆一聲，撿起李清照的詞集，漫無目的的翻看。

也不知她小小年紀在愁什麼。

房間內安靜下來，只剩下翻動賬本的沙沙聲。院中積了厚雪的樹枝在風中搖曳擺動，不時會有雪團掉落地上，發出噗噗的聲響。

“小姐！小姐！姑爺回來啦！”

門外忽然傳來歡呼，伴隨着一陣急促腳步，瑞珠推門闖進來，臉色緋紅，額頭冒汗，氣喘吁吁道：“小姐，剛才小廝報說二爺回來了！”

“真的？”秦可卿心下歡喜至極，笑容宛若花開。

看到眾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又忙整玉容，輕聲道：“回便回了！整天毛毛糙糙！你胡亂激動什麼！”

說著便讓瑞珠、寶珠幫她穿上外衣，準備出去迎接。

聽說柳二郎回來了，黛玉急忙起身，忘了告辭，直接出了屋門掉頭往後面園子裏走。

“林妹妹，你這是去哪兒？不是想見你二哥么？”秦可卿急忙詢問。

“我才不要見他呢！”黛玉扭頭丟下一句，旁人正莫名其妙，她又轉身跑了，腳步輕快。

這鬧什麼呢？秦可卿搖了搖頭也沒多想，少女心思總是難猜。

她便帶着平兒和瑞珠、寶珠往外走，心裏念念叨叨：夫君，你可算回來了！

卻說黛玉一路疾行，很快回到了她暫時借住的碧竹居，進門之後還捂着胸口喘氣兒。

紫鵑見她神態慌張，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一邊接過她脫下的大氅，一邊納悶道：“姑娘，你走這麼急幹嘛？額頭都冒汗了，要是摔倒了或是受了風寒，怎麼是好！”

“柳二郎回來了！”林黛玉對着紫鵑回了一句，神情緊張。

“柳二爺回來了？”紫鵑微怔，隨即笑道：“這是好事呀！你不是整日嘴裏念叨，最想見他嘛！”

聽到就連紫鵑也這樣說自己，黛玉知道肯定是平時自己說的太多了露餡兒了。

但她不躬身反思己過，反而板着小臉斥道：“胡說！誰想見他了！仔細你的皮！”

說完也不管紫鵑一臉錯愕，自顧自快步走到梳妝枱前，坐下后小身板挺得筆直，對着鏡子裏的紫鵑吩咐道：“你還愣着幹什麼？快來幫我梳妝呀！這副懶散樣子怎好見人的！”

“梳妝？”瞧她急不可耐的樣子，紫鵑恍然大悟，俏生生掩嘴笑道：

“剛才是誰說不想見柳二爺的？話音兒還沒落呢，幹嘛急着打扮呢！不是說‘清水出芙蓉’才最美么？都忘啦？”

搬離榮府來到柳家后，少了規矩束縛，行動頗為自由。

黛玉見秦可卿她們居家自然，並不過分打扮，也跟着漸漸疏懶起來。

這會兒隔了一個多月要見柳湘蓮，便忍不住愛美之心的折騰，擔心給對方留下壞印象。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說話呢！比廢話，快來幫我！”

黛玉蠻橫說道，小蘿莉霸道起來也氣勢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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