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迷域
李松溪正在掖被子的手微微頓了頓,笑道,「你不是喊我公子嗎?」
柳曲若有所思,又問道:「我爹呢?」
「你爹?」
「嗯,我爹又去衙門了嗎?」柳曲微弱地問了聲,還沒等到李松溪回答,她竟又沉睡過去。
留下一臉懵逼的李松溪。
柳曲,這是要恢復記憶了嗎?
好像也不是。
她之前就知道她爹是縣令,可一直還是賴在這裏不走,怎麼現在突然又問起他爹的事呢?
而且,她好像不怎麼認識自己了。
李松溪心裏微微有點失落。
這種失憶的狗血橋段突然出現,委實讓他措手不及。
比柳曲要死了還要強烈。
他想想人就是賤。
這個姑娘平日裏事無巨細照顧他,他一直沒把她當回事,現在她病成這樣,又有要忘記他的跡象,他卻有點捨不得。
說不定,這只是苦肉計呢!
李松溪強自安慰自己,但心裏並沒有因此好受很多。
或許在日常生活里,他看似戒備着她,但心裏卻逐漸潛移默化將她看作親近的人,所謂防備,早已名存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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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李松溪依然沒有去斬妖司報道。幾次看到風火火過來,但她都沒進門,他自也不好打破這種尷尬境地。
他白日裏修鍊各種功法,晚上就去慶陽河上釣女神。
熟練度嗖嗖長個不停但水神魚是半根魚毛沒見到。
看來山海冊里所言非虛。
剛好今夜月圓之夜,他準備再去碰碰運氣。
就是不知道這種魚在慶城河能不能找到。
柳曲經過那天迴光返照式的暫時清醒,後面就陷入長期的睡眠。
每天能保持清醒的時間不足兩個時辰。
而且醒來后也非常虛弱,總是說頭疼的要裂開,完全堅持不住。
而精神也處於混亂狀態。
有時候上一句話還在和李松溪說話,下一句卻突然不認得他。
有點老年痴獃的癥狀。
李松溪在她健康時無所謂,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細細算算,柳曲已經算是他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關係還算熟悉的人。
李松溪幫柳曲將被子蓋好,看着睡夢中她蹙緊眉頭的樣子,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輕輕用手背幫她揉揉。
柳曲彷彿舒服很多,慢慢眉心舒展開來。
「我出去釣魚,你好好休息。釣不釣到,過了今晚我都幫你去州府請醫生。」
一柱香后。
李松溪已經坐上一艘小船。
「還是老地方,直接去河中央。」
他這是連續四天來河邊,已經在這裏租了條小船。
提前付過定金。
船夫便早早在船上等他。
船夫聽了李松溪的吩咐,將繩子放開,船慢慢悠悠朝河中央劃去。
慶陽河南北橫跨整個慶陽縣城,從城外面進來,又出到城外面。
事實上這條河非常長,遠遠不止步慶陽境內。
只是在慶陽叫慶陽河,在其他縣城又會有其他名字。
正是因為河水一直在流動,李松溪認為氣水裏才會有水神魚。
若是一個內河,他斷然不會浪費時間過來。
季節已經是初冬,晚上格外冷,所以河面包括兩岸邊上基本沒有打魚人和行人。
慶陽河面上一片漆黑。
那些河兩岸高門大院的燈光最多只能照射到河邊,根本不可能到河中央。
李松溪如今已經是築基境,目力再上一截,雖然周圍很黑,可在他眼中卻明亮如白日。
船漸漸來到指定位置。
李松溪注意到這是慶陽河在縣城段最為寬闊之段,如果水神魚習慣安靜,這裏正是最佳位置。
而天空彷彿為配合他,烏雲突然散開,皎潔的月光落在河面,將河水映成玉色。
李松溪兩將準備好的豬血灑入河中。
按照山海冊里卻若所說,這種水神魚最是喜歡獸血。
聞到后往往會從深水裏浮上來。
撒完之後,他讓船夫穩定好小船,開始守株待兔。
夜越來越深,月亮已經升到正上空,李松溪並沒有在水裏看到淡金色的影子。
山海冊提到水神魚在月光下是淡金色,很容易辨認。
而且,鬱悶的是這河裏不知何時升起一層霧氣,開始還比較薄,能看到遠方河岸。
慢慢地,霧氣越來越重。
漸漸什麼都看不清了。
「船家,這河裏上經常會起霧嗎?」
李松溪看着遠處霧蒙蒙一片,隨口問船家。
可船家並沒有應他。
他剛要繼續問,突然一個激靈。
他記得這個船家前幾夜都是話很多,簡直是個話嘮,一直有說不完的廢話。
可今晚自從上船,他似乎根本沒聽到他的聲音。
登船時只看到有人穿着船夫的蓑衣,便以為就是船家,莫非現在待在船頭上的並不是前幾夜的船夫?.
他猛然轉身看向船頭。
手停在青霜劍上。
如今他已經是築基境,辟邪劍法第三層紫氣東來也練得爐火純青。
即使前幾日那隻娘娘廟怪物或許都有一戰之力,更不用說其他人。
或者妖邪。
然而,當他轉身過去,並沒有在船上看到任何人。
那個船家不知何時竟然消失了。
在李松溪如今的修為下,能神秘消失,完全超出李松溪想像。
船一路來到河中央並沒有停止。
他記得在灑豬血時船家還在船頭上。
可灑豬血后的一兩個時辰內他基本上全神貫注看着河面,船家要離開這艘船必須要跳水或者讓其他船來接。
但這李松溪保證這不可能。
莫說耳力,就說神識覆蓋,也不可能有人靠近他這麼近他他毫無察覺,更不可能沒注意到有人跳水離開。
但。
船家他真的就消失了。
無影無蹤。
李松溪前前後後看看小船,並沒有什麼暗格或者夾層,這就是一艘很簡單的獨木舟。
加了個小小的烏篷而已。
找尋無果,李松溪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個時候他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着急或者緊張都只會讓他陷入更被動的境地。
如果這是有人故弄玄虛,那最終的目的還是他這個人。
他們總會選擇出手的方式。
正在想着,他發現腳下的船卻無風自動,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向離弦之箭般沖入迷霧。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在布迷魂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