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我不下地獄
陳園上空氤氳密佈，城西的斬妖司里卻安安靜靜。
孫自一還是在有條不紊的給花花草草澆水，昨夜風大，有些花的葉子被吹倒了，他耐心地幫它們扶正。
培土。
不時有人進來彙報城南的戰況。
門外也已經站了好幾個衛的鷹衛，大家都十分焦急。
可孫自一不管誰進來說什麼，都只是擺擺手，除了吩咐八衛和九衛的人去將幫助二衛攔截髮狂的百姓，針對怪物，他並沒有說要怎麼對付。
外面的鷹衛們都不理解。
李沐妖化的事情他們都已知道，也同樣曉得現場只有那個李松溪的新晉狼衛在苦苦支撐。
即使那個年輕人確實很厲害，但畢竟年輕，而且修為有限。
李沐沒有妖化恐怕都不是對手，更何況現在妖化呢。
普通人妖化實力都會增強很多，李沐原本身體就封印着妖氣，他妖化后要恐怖到什麼程度，難以想像。
可孫自一就是不發佈命令。
似乎想眼睜睜看着那個少年戰死在城南。
這讓大家完全不理解。
「司監大人，李……那妖物徹底妖化了，此時已變成一條四臂的蛇人，正盤旋在娘娘廟頂上。狼衛李松溪暫時處於修整狀態，形勢非常危險。」
又有十二衛的探子回來急報。
「好的，我知道了。」
孫自一用毛巾擦擦手，走出花園。
大家連忙跟在後面，等着司監大人發佈命令，好緊急去現場支援。
可孫自一卻突然說：「好久沒有和諸位一起討論修鍊的心得，今日突然有了性趣，我們就去講功堂吧。通知下去，讓所有在司衙門的狼衛全過來，我好好給大家講講最近的感悟。」
「司監大人……」
眾人有點摸不着頭腦。
這都什麼時候了，咱能不能有點正事。
「去呀，平日裏你們一個個都想着讓我指點，我指點的時候，你們又是這個不情不願的樣子。」
「可是城南……」
終於有人還是忍不住，脫口喊出來。
「城南的事嘛，就讓城南去解決嘛，我們屬於城西，不是嘛？」
孫自一說了句廢話。
「通知下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再去城南，違令者……」
老頭子伸出手，在空中隨意抓了一把，卻見原本空蕩蕩的手心慢慢出現一團霧氣，霧氣慢慢化為水，而水在高速旋轉中，竟然越轉越少。
最後近乎消失。
只留下一個很小的水漬，還停在手心裏。
他隨手一彈，那滴水珠直衝天空。
肉眼可見，百丈高的高空被打出一個洞，四周雲團紛紛散開。
「走，我們去講功。」
眾人彷彿看到上面恐怖的東西，個個都震撼的難以附加。
.
五道觀的天比斬妖司的天還要安靜。
坐在房檐上黃髮黃須的老道士，拂塵輕輕一甩，天上的雲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蔚藍色的天。
「無趣，這樣將雲都驅散，天空就變得太過單調。」
房檐上一共有五頭石雕的牛。
分別是五種不同的顏色。
每頭牛上坐着一個道士。
老道士坐在最右邊，離他最近的一個更老的道士，白髮蒼蒼，慈眉善目，但嘴裏說出的話卻沒半點饒人的意思。
「本來就是個無趣的人，這都兩百多年了，你指望他突然變得有趣，還不如讓他去死呢。」
中間的道士大概四五十歲，頭髮和鬍鬚都是黑色，很濃密。
他的神態有點憤世嫉俗的怒態。
語氣更是沒有絲毫客氣。
「有雲便是有雲的好，沒雲也有沒雲的妙。佛家不是說了嘛，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天上的雲，落在水裏還在嗎，若是在的話，那為什麼又從水裏摸不到呢，若不在我們又如何看的到……」jj.br>
左邊第二位是個年輕道士，二十多歲的樣子，眉清目秀，說話的時候搖頭晃腦，沒半點道士應該有的道風仙骨。
反倒像私塾里那些讀腐書的酸秀才。
這不着調的樣子，自然引起中間道人的不滿，可他還沒來得說什麼，最左邊的小道童卻站起身，指着中年道人呵斥道：「你這廝，整日盡說瞎話。能看到的不一定為真，而真也不一定能看到，這麼簡單易懂的道理，你還要拉上那些禿和尚們的話，豈不是失了我們道家的顏面。」
「有嘛？」
中年道人撓撓頭：「顏面是什麼，我們能看到自己的顏面嘛，如果看不到，那顏面到底有還是沒有，可如果沒有的話，我們為什麼還說要顧及它呢？」
「還是藍藍的天好啊。」黃髮道士悠悠說道。
「有點雲，會更豐富一些。」白髮道士說。
「真是無趣。」中年道士閉上雙眼，懶得再看。
「閉上眼，就看不到了嗎，那我們心裏的，又是什麼？」
「果真無聊。」
.
城南的陽山上。
有年輕僧人走出山門。
一身白色的僧袍迎着山風颯颯作響。
僧人面無表情，看着西邊盤踞在空中的怪物。
淡淡地說：
「我不下地獄，地獄想必是寂寞得很。」
.
李松溪終於站起身。
有輪迴般若經和浩然正氣訣的雙重加持，他恢複比想像中還快。
以至於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當初殺死黃墩，得到一個儲物袋。
當時境界不足打不開，就隨手丟在床下暗格里，後來竟然忙忘了。
一直沒有打開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這一想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很想立刻看看。
他放眼望去，周圍的老百姓已經被帶離到很遠的地方，而以娘娘廟為核心的四條街巷全部被斬妖司的人圍起來。
可讓他惱火的是，明明來了這麼多的捕快，可狼衛以上的人是一個都沒看到。
他就不相信所有人都沒空來支援。
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是有組織的人，卻只能進行一場個人戰鬥。
那能怎麼辦呢！
戰吧！
是我的劍不利呢，還是我的功法不能辟邪殺妖。
既然都不是，那還猶豫什麼。
他雙腳在廟頂上使勁一蹬，拔地而起，比空中盤旋的妖物還要高出很多，劍氣帶着紫光，劈空一劍斬落。
休息后的一劍威力遠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