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書院開學日

宜黛心裏千迴百轉，但她面上不動聲色，宜舒可忍不住，當即叫嚷開來：「你說什麼？是郭家讓父親把我送去書院的？」

宜慧慌張捂嘴，一臉驚愕：「你不知道么？二妹昨夜不是去找二叔了么？二叔沒跟你們說？」

宜黛忙道：「父親同我說了，昨夜我回來時舒兒已經睡著了，我就沒把她叫醒，今早我又不舒坦，還沒來得及和舒兒說這事。」

宜慧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你們知道就好，我還以為是我泄露了消息，這是你們家的事，我也不好多說，總之啊，你們姐妹倆不犯錯，旁人就揪不到錯處，這回是個意外，宜舒長個記性，日後不要再犯就是。」

宜舒小拳頭握的死緊，恨不得立刻就要去找父親理論，宜慧和宜曼沒有多留，她們走後宜舒就罵罵咧咧：「父親太壞了！那個女人還沒過門呢，他就幫着她來欺負我！姐姐，咱們搬去外祖母家裏住吧，別住這兒了！」讓父親和那個女人過去吧。

宜黛讓她冷靜，「咱們若是走了不正合他們的意？長輩決定的事情，咱們無法反抗，舒兒，要委屈你一人去書院了，大姐說的有理，你去了書院要好好表現，用優異的成績堵住他們的嘴！家裏的事情交給我，那個女人就算過了門，也別想拿捏咱們。」

這樣想來，宜舒去書院也不是壞事，最起碼郭氏管不到她，而宜黛在家中謹言慎行循規蹈矩，郭氏也揪不住她的小辮子。這大宅院裏，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宜黛已經做好準備，要和這個繼母鬥智斗勇了。

宜黛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也就沒有再去找父親說這事了，如果只是自家長輩的決定，她們撒嬌歪纏或許能改變，但這涉及到兩家姻親，她們兩個小姑娘的分量還不足以和這新親家抗衡。

宜黛讓僕婦們給宜舒準備上學要用的東西，讓老練沉穩的碧青跟着宜舒去書院伺候，去書院的路也先讓人去走一遍踩踩點，馬車車夫什麼的也安排好，給宜舒安排一輛上下學專用的馬車，車夫也固定下來，如果府里不能安排，他們自己買一輛。

這倒不用她操心，喬雲生從來不在物質上苛待女兒，只要她們提了，他就會安排好。

到了十八那日，書院正式開學，大夫人領着宜舒去報名，宜黛病情還未愈不能跟着去，她其實想去看看書院環境的。

碧青回來說書院裏房屋建設倒是還好，開學日亂糟糟的，到處都是人，讀書氛圍暫看不清楚，宜舒在報名處登記了名字就回來了，後續分班讀書事宜這幾日要慢慢理。

宜黛暗暗嘆氣，這新開的書院，攤子都還是散的，只怕這一年都有許多不足之處，難怪這些人家都不願意送姑娘去書院呢。

喬雲生失了戶部按察使的缺，最近經過一番運作，老太爺親自找幾位老友喝茶，終於給喬雲生敲定了一個職缺，在大理寺做個微末文書，屬實是屈才了。

他也沒辦法了，到了這個時候，該定的缺都定完了，他原本盯好的戶部按察使職位被周貴妃娘家表弟頂了，喬家又沒什麼權貴親戚，他無法頂別人的缺，只能先在大理寺委屈一年，做個微末小官，今年年底再想想法子調任。

所以喬雲生怎麼能不怪宜舒呢，他努力了那麼久的職位，被宜舒一架打掉了，郭家更是氣憤，那個職位他們家也出了不少力，喬雲生官職高，他們家也有面子，現在喬雲生去大理寺做個微末小官，他們家也顏面盡失，要不是這樁婚事已經人盡皆知，他們都想悔婚了。

郭氏更是還未過門就對宜舒這個惹禍精繼女百般不滿，說她過門后不想看到這丫頭，喬雲生沒有辦法，只得把宜舒送去書院了，為著這事兩個女兒都不搭理他了，他也是一肚子氣。

二十二那日，宜舒正式開學，喬雲生也去了大理寺衙門上職，宜黛身子好的差不多了，第一日親自送宜舒去書院，她還是想看看書院的環境，看看宜舒的教室和同窗們。

可她被攔在了書院門口，連碧青也不許入內，門房說，學生是來上學的，不是來享受的，不許帶下人伺候，家屬也不許進，送到門口就行了。

門口還有許多馬車，想來是跟她們一樣的境遇，宜黛看到有些小姑娘在門口哭啼耍賴，想來是不敢離開家人獨自進書院，宜舒倒是還好，和姐姐招招手，背上小書包自信進去了。

回家的路上宜黛是滿心的擔憂，也不知道宜舒有沒有找到自己的教室，領到書具了么？和同窗處的好不好，中午去哪兒吃飯呢？她真是有太多操心的事了，早知道書院不能帶丫鬟，她一定要和舒兒一起去才是。

這一日過的分外漫長，吃過午飯後她連午覺都不睡了，一直盯着沙漏，瞅着時辰差不多了，就讓人去備馬車，她要去接宜舒了。

黃媽媽提醒她：「太早了吧，姑娘還有一個多時辰才放學呢？」

宜黛道：「我怕在路上耽擱了，咱們先去書院門口侯着吧。」

黃媽媽理解她的思妹之心，幾人早早出門了，他們去的確實早，到了書院門口，離放學還有半個多時辰呢，宜黛便在車上打瞌睡。

慢慢的門口的馬車也多了起來，宜黛掀開車帘子看，有豪華的雙駕馬車，也有像他們這樣的青油布小馬車，還有推着板車來的，也有走路來的父母，無論身份高低貧富貴賤，他們愛孩子的心是一樣的。

她突然明白了這所書院存在的意義，眾生平等，每個孩子都有接受教育的權利，不管這些孩子出身如何，進了書院都是學生。無論是農家女商戶女，還是世家千金龍女鳳孫，在這兒都是同座而談，同窗而讀，她們接受一樣的教育，日後人生際遇可能也會發生改變。

開國皇后建立女學的初衷是好的，只是不知到了如今，裏頭的先生是否真的能對學生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