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嫂子
祈月被砸了個結實。
抱枕很軟,但砸在面門上,多少讓人不爽。
她吸了吸鼻子。
祈夫人氣得臉變形。
平常養尊處優的豪門太太,被自家打小丟失在外,成年後回來身邊的小女兒氣得七竅生煙。
她心裏有愧過,但也經不住祈月這麼折騰。
“你還回來做什麼?你眼裏還有這個家,還有我和你爸嗎?”
祈夫人一通撒氣,說著說著便開始擦眼淚。
祈月揣在衣兜里的手猶豫着,給祈夫人遞了張紙巾,忍住了嘴上那句‘不是你們叫我回來的嗎’。
她沒敢說。
在裴家的時候擔心裴欽寒嫌棄,她溫柔乖順。離開裴家,那點子鄉下粗野的脾性全壓不住了。
祈夫人看她低着頭還算乖順,絮叨了半天。
“他呢?”
她問的是祈父。
祈月想,應該不嚴重吧。
嚴重的話,祈夫人肯定得撕了她。
“樓上休息。”祈夫人語氣還是很不好。
祈月起身要去看人。
祈夫人攔住她,“你去了只會讓你爸更生氣。”
說完一副頭疼的樣子。
“祈月,我知道你心裏對我們有恨,你恨我們在你小時候弄丟了你,可那也不是我們願意的,我們也找了你很多年。”
祈夫人看祈月沒什麼反抗的表情,又繼續說。
“好不容易一家團圓了,你能不能就別鬧騰了安生一點?你在鄉下也沒受過什麼好教育,我們能讓你再讀書,留學,學點高雅的藝術,沾點上流社會的禮儀……”
祈月聽着頭疼,給她遞了杯水打斷她,“也不算團圓,我姐沒在。”
祈夫人噎住。
抱在手裏的一杯冰水就像燙手山芋。
拿着不是,扔了也不是。
她就知道祈月會疑心。
祈夫人喝了口水,好半晌嘆了口氣,“你姐有她自己的事。”
祈月沒打算再問。
反正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告訴她。
問,還不如自己查。
她也沒驚動小五,一是不想大材小用,二是不想小五擔心她回到祈家受欺負。
祈夫人像是怕祈月再問什麼,一直在說話安撫她。
說可以讓她緩緩,適應幾天再上課。
禮儀肯定要學,藝術得學一門,然後自己選一門專業,去國外進修。
最後還提到了她離婚的事。
“你離婚是你提的還是你前夫?”
祈月:“他。”
祈夫人眉頭皺得更深了。
想了想又說,“沒關係,你只要乖乖聽我們的話,以後找個更好的。”
祈月想,比裴欽寒更好嗎?
她一時間,竟然沒法在腦袋裏搜索出來這麼一個人。
“那你們結婚三年,一次都沒懷上?離婚他給了你多少錢?”祈夫人又問。
“沒懷過,沒分家產。”
想分裴欽寒的家產,那估計又得上頭條。
祈月細想,她也不缺啊。
祈夫人對祈月又可憐了幾分,竟然到了摸她頭髮的地步。
“!”
祈月怔了一下,反應有點大。
母女倆面面相覷,不見對方眼裏幾分親情,只有尷尬。
祈夫人撤回手,這才說到主題。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祈月,“晚上帶你出去散散心,我給你找身衣服,穿漂亮一些。”
祈月:“……”
她拒絕的話,下一個心臟病發的是不是就是祈夫人了?
晚上八點。
天和大飯店。
江城名流匯聚一堂。
會場門口鋪了紅毯,花團錦簇間,一輛輛豪車停下。
祈夫人領着祈月下車,“到了。”
祈月在她身後打了個呵欠,被祈夫人一瞪,用手掩了掩。
原來祈夫人說帶她散心,是來參加什麼晚宴。
她興緻缺缺,但不妨礙祈夫人把她打扮得光彩照人。
掛脖黑色長裙,黑色手套,手拎着個紅色包包。
項鏈和耳環都是貨真價實的珍珠,高貴而內斂。
她的長發盤了起來,髮飾也用了珍珠點綴。
烏髮紅唇,皮膚白皙,活脫脫一個畫報里走出來的復古女郎,引得很多人側目。
裴欽寒的車就停在祈家後頭。
車上的人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按了喇叭,前面的車才走。
也是這一聲喇叭,祈月回了個頭,看到了車裏的青年,黑色西裝,冷峻如昨。
清冷的剪影,脊背筆直,端坐在車內。
即使看不到臉,仍覺得威壓懾人。
裴欽寒也目光一緊。
他怎麼總是遇到這個女人?
祈夫人跟着回頭。
這……
昨天剛見過,總不能裝不認識。
況且,裴欽寒已經下了車。
他旁邊還跟着一位靛藍色西裝的男人,衣服上袖扣領結扣胸巾腕錶一樣不落,英俊招搖,像只藍孔雀。
此人名叫封行雲,裴欽寒好友,封家的繼承人。
祈夫人捏了捏祈月的手,準備上前打招呼。
“裴先生。”祈夫人堆上雍容華貴的笑臉。
祈月遺傳了親媽的美貌,卻沒有半分笑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不認識他’的氣質。
裴欽寒神色淡淡。
本來只想走個過場,點完頭就入場。
反正以後也不會和祈家有什麼交集。
偏偏他兄弟封行雲眼神很好。
他圍着祈月看了半天,眼神從疑惑到驚訝再到驚喜,突然一把扯住裴欽寒后衣領。
裴欽寒差點窒息:“……”
他想宰了這個封行雲。
封行雲還在笑,看着祈月,當著所有人的面自來熟的喊了一聲,“這不是嫂子嘛?”
祈夫人傻了。
祈月:“……”想問候你父親。
裴欽寒:“……”封行雲活不過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