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不想鬆手
原來是這樣……
慕詩羽聽顧霆均解釋完，一直長在心頭的那根刺好像瞬間釋然了，所以，顧霆均一直躲閃迴避的原因，是因為他要做手術。
除去曾經的不愉快和困擾，她的忽地又被另外一個事情揪起。
“你說，那個手術成功率很低，那如果失敗了，會是什麼後果？”
顧霆均揉揉慕詩羽的腦袋，語氣很平淡：“沒什麼後果，也就是最壞的打算。”
慕詩羽愣了下，壓抑又窒息。
她接受不了再次失去一個生命中重要的人的滋味，那是無法承受之痛！
“聽着，後路都給想好了。”顧霆均的眉眼浮現出一抹洒脫，“等我進了手術室，助理會給你一些文件，你只管簽字就好。”
要不要手術這件事，他也是深思熟慮猶豫好久，最終下定了決心。
慕詩羽抓住顧霆均的手，她有些害怕，這時飛機響起即將降落的廣播聲，機組人員走過來，朝顧霆均恭敬地道別。
她便去後面找兩個孩子，向他們解釋今晚要和他們的爹地先去醫院，小孩先回家乖乖睡覺。
安置好孩子，慕詩羽看着司機開車接孩子們回顧宅，再回頭，金熙的汽車停在不遠處，應該等候多時。
金熙從駕駛座下來，後排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兩個人朝顧霆均走過去，一起討論着什麼事情。
“太太，您先上車。”助理從顧霆均的汽車上下來，見她獨自一個人站在那裏，孤單單的背影叫人很心疼，順手把顧霆均的羊絨外套搭在慕詩羽的身上。
接下來，還有一些事情要和她說，但願她能堅強一些，從容面對吧。
沒多久，顧霆均也上了車，看着身旁靜默不語的女人，他抓起她冰涼的手，放在自己懷裏捂熱。
“今晚安排住院，醫生已經從瑞士過來了，今晚就手術。”
“為什麼這麼趕？再考慮一下不行嗎？”
“不行，繼承人競選很快就來了，我必須要在這之前完成手術，並且不能消失太久。”
慕詩羽點點頭表示理解：“那好，我就在手術室外面守着你，等你出來。”
一定要出來，一定會出來。
顧霆均沒說話，眉眼稍顯得凝重，問前排副駕駛座上坐着的助理：“東西都帶上了嗎？”
“帶上了顧總。”助理回過頭，目光掃了眼慕詩羽，落在顧霆均的臉上，“您放心，我會按照您交代的做。”
一行人兩輛車一前一後到了醫院，慕詩羽一直牽着顧霆均的手，與他走進去。
進了大廳，金熙追過來：“詩羽就別進去了，手術前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慕詩羽低頭，看着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她不想鬆手。
“我是家屬，不能陪着嗎？”
“不允許，這也是對醫生和工作人員的尊重。”金熙淡淡看着慕詩羽，臉上神情也不輕鬆，“我不是故意針對你的意思，只是顧太太，這麼關鍵的時候，還是希望你能配合。”
顧霆均捏了捏慕詩羽的手，輕聲哄道：“乖，聽話，就在外面等，助理會陪着你。”
慕詩羽垂下眸子，眼淚忽地湧出來，撲簌簌落下。
男人心裏一緊，攬過她的腰將人擁入懷中：“不哭，你這樣叫我很不放心。”
慕詩羽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將情緒壓下去，戀戀不捨地黏着顧霆均。
“那你答應我，一定要出來，不要叫我等太久。”
“好，我答應你。”
慕詩羽將臉埋入顧霆均的懷裏，平復好情緒，終於鬆開了手，仰起小臉看着顧霆均：“顧霆均，你放心地進去吧，有我在，做你強大的後盾，你只管打仗，打勝仗。”
“你這樣說，叫我渾身充滿了力量。去坐着吧，如果累了，就叫司機送你回家睡覺。”
男人的笑容有幾分不舍，定定地看着慕詩羽片刻，轉身便走進了手術室。
慕詩羽看着那扇門打開又關上，終於控制不住心裏的負面情緒，蹲下身來痛哭出聲。
“他真的很愛你。”金熙給她遞來一包紙巾，蹲下身來看着慕詩羽。
慕詩羽擦乾淨眼淚：“我知道。”
“無論如何，你都是大贏家，慕詩羽，我輸得心服口服。”
金熙想到顧霆均哪怕是在因為手術的事情和她聯繫溝通時都無時無刻不提起自己的太太，非常明顯地和她劃清楚河漢界。
還記得在度假村那次，他們一起和為他做手術的醫生見面，中途被一個好事的狗仔偷拍了，他大發雷霆，奪過人家吃飯的傢伙丟到山下，還揚言敢亂寫亂造謠就要把報社給砸了。
慕詩羽擦了擦眼淚，說話還帶着哭腔：“感情里沒有輸贏，我贏了又怎麼樣，我只要他健康平安地從裏面出來。”
人啊，一個階段就有一個階段的想法，她最開始知道顧霆均和金熙走得很近，咽不下心裏的那口氣，就總是想爭個輸贏，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在疾病面前，在無常世事面前，她反而只盼人是好的就行，哪怕她輸都可以。
“太太，這些文件都是顧總交代過要你簽字的，請您過目。”
助理把文件攤出來鋪平放在桌面上。
慕詩羽走過去坐下，看着面前一份份文件的封皮，有房產，資產，不動產以及股權的贈與書，這裏放着的，都是顧霆均的全部身家。
“太太，您看完之後就在這上面簽字就好，我隨後找律師公證，完成轉讓手續。”
慕詩羽掀眸：“你做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助理愣了一下：“我……我按照顧總的意思，將他名下的資產轉贈給您。”
“我不需要，你等他出來自己留着。”慕詩羽一把推開面前的文件，連看到不看一眼，“這個字我不會簽，股權和公司上的事情我都不懂，我受不起，叫他自己來！”
她起身，內心已經焦躁起來。
顧霆均啊顧霆均，你這是在交代後事嗎？那她偏偏就不要接受這樣的安排，她只要他平安地回來，不然再多的錢她也不稀罕！
“太太……”助理看着被扔了一地的文件，頓時犯了難，顧總可特地交代過，務必叫太太在文件上簽字。
不過，顧總還留了後手，預想到了太太可能一時無法接受，所以提前立好了遺囑，將屬於他的所有資產都贈與給慕詩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室外鴉雀無聲一片寂靜，只有獨自煎熬的慕詩羽。
她弓着背，兩手捂着臉，神情略顯疲憊，就像是做夢一樣恍惚，不知道等了多久，有人出現在她面前，抬頭看，是趙舒雅。
她手上拿着保溫飯盒，憂心忡忡道：“詩羽，我來給你送早餐了，你快趁熱吃一點吧。”
慕詩羽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這才發現窗外已經天光大亮，手術進行了一個晚上還在繼續。
“媽，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慕詩羽還以為，顧霆均瞞着趙舒雅做手術的事情，畢竟，趙舒雅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兒子有雙重人格的障礙。
“霆均這個病，全是因為我才得的，我想想他小時候，要不是我對他嚴格過了頭，給了他那麼大的壓力，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遭罪了。”
趙舒雅反省着，內心已經懊悔萬分。
慕詩羽拉住趙舒雅的手，低聲安撫着：“媽，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我相信霆均，他一定可以闖過這一關，平安出來的，到時候你把心裏的自責當著面講給他聽，好不好？”
趙舒雅看着慕詩羽這般樂觀，心裏卻很難過，她知道，這是在強撐着的，這孩子比誰都在乎顧霆均，怎麼會不怕呢？
“詩羽，我聽說，這個手術的成功率……”
慕詩羽沒有給趙舒雅說話的機會，搶話道：
“媽，你給我拿的早餐全是我愛吃的呀，我在A市的時候每天都特別想吃家裏廚房做的南瓜餅和核桃撻，謝謝您記得我的口味。”
趙舒雅想說的話堵在喉嚨里，全都咽下了，看這孩子沒心沒肺地笑着，她怎麼說都不合時宜。
背過臉，趙舒雅偷偷抹了把眼淚，再轉身時，臉上強顏歡笑，“你喜歡吃就全吃了吧，我當然記得你的口味，特地叫廚房為你做的呢，要是不夠吃，我打電話叫人再給你送。”
慕詩羽往嘴裏塞着食物，一邊點點頭：“對，再送一些來，送些霆均愛吃的，還有，媽你幫我交代下去，明早去早市買些新鮮的鯽魚來，我想給霆均熬湯，他做完手術，喝點湯補一補……”
“哎，好，你還想要買些什麼？我全都給你安排下去。”趙舒雅很是配合慕詩羽，她懂慕詩羽的心情，所以無論她提什麼要求都依着她，多過分都行。
慕詩羽吃了兩口早餐擦乾淨嘴：“媽，就要這些了，你快點回去吧，幫我看着大寶小寶，對了，不要告訴他們我和霆均現在在醫院的事情，我們會回去的，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叫孩子們不要想爹地。”仟韆仦哾
慕詩羽的目光有些飄忽，一晚沒有睡覺讓她身體很疲倦，但精神卻是在強撐着，心裏始終有一個信念在支撐着她：顧霆均會平安出來的。
“孩子，你要不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可不要累壞身子。”趙舒雅勸着慕詩羽。
“不去，我哪裏也不去，就在休息室的門口等着，等霆均手術完被推出來，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我。”
趙舒雅沒忍住，眼淚撲簌簌往下落，她此刻發自內心地心疼慕詩羽，同為女人，可以體會得面臨失去愛人的可能時那樣恐懼焦灼的心情。
只是她很害怕，萬一手術失敗，那慕詩羽會不會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