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回來
「阿刃，我的阿刃回來了嗎？」
白刃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阿虞，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我曾暗自發誓過，要護你一生安好無虞，我沒有做到，反而將你拉下深淵。」
「我是個自卑的人，沒有合適的身份與你相愛，卻又放不下這段感情。我自責你因為愛上我而受盡傷害，而我從始至終什麼都做不到。」
「阿刃。」
蘇虞怕他又鑽牛角尖，立刻叫住他。
白刃朝她扯出一個笑臉，安慰道，
「別怕，我沒事的。」
接着，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有個問題，比文采我不如王赫煊，身世地位我一樣不如他，況且，他比我更早與你相識，我不過一介武夫，你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可你為何會喜歡我？」
蘇虞輕撫着白刃的後背，一邊說，
「或許是因為相貌吧，又或許是因為同情，我也說不清楚，不過，在你離開盛京的那日，我確認了我喜歡你這件事。」
說著，蘇虞有些害羞起來，她繼續說道，
「你有你的意氣風發，你的不可一世，你的無與倫比。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如果不是你，是誰都已經無法讓我心中歡喜。」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氣急敗壞的樣子，喜歡你可愛撒嬌的樣子，喜歡你威風凜凜的樣子，不過，我最喜歡你喜歡我的樣子。」
聽完她的這一番表白，被冰封的心臟，好像生出了嫩芽，開始逐漸復蘇，暖遍全身。
白刃緩緩抬起頭，看着蘇虞，
「那我這般的樣子，你還會喜歡嗎？」
蘇虞將左耳邊碎發別在耳後，白刃抬起手，撫過蘇虞左耳邊臉頰上短短的一道疤，眼裏泛滿了心疼。
蘇虞突然鬆開白刃，站直身子，白刃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在他還沒來得及想自己剛剛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的時候，蘇虞的舉動讓他已經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蘇虞扯開自己的衣領，衣物鬆散的從身上滑落掛在腰帶上。
她撇開臉，任由白刃看着自己，語氣中也充滿了躊躇，
「有過一段時間我根本無法直視這些傷疤，它們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在皇宮裏的昏暗，它們醜陋不堪，我...也如它們一般。」
白刃眉頭緊蹙的看着她，她的一字一句宛如細針，一下一下扎遍全身，眼裏的心疼也控制不住的溢出來。
眼前是他誓死要保護的人，如今卻滿身傷疤的站在自己面前，大大小小，長長短短，深深淺淺，在身上爬滿了，尤其是她的胸口那一道由左邊鎖骨直入右腰的疤，透白如雪的皮膚上赫然的一道刺眼的傷疤，在她本就爬滿傷疤的身上依舊突兀。
白刃身上其實也是佈滿了傷痕，那種又長又突兀的傷疤也不少，但是，遠不及蘇虞身上的那一條讓他疼到窒息。
她本就消瘦，卻不知已經瘦到可以明顯的看到肩骨突出，肋骨分明的程度。
白刃從地上站起來，猛的將蘇虞擁入懷裏，深刻的感受到了她的柔弱單薄，手上的力氣卻不敢加深，深怕多我些力氣，她就會碎在自己的懷裏。
白刃低着頭，將自己的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裏，蘇虞感受到自己的後背有一滴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上面，她依舊輕撫着他的後背，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讓你心疼我，我將我最醜陋最不堪一面拿到你面前，我已經將我的全部都給你了，這樣的我...」
蘇虞心裏還是有些不自信，她有些猶豫卻依舊問出來，
「你，會嫌棄嗎？」
她渾身冰涼，脊骨也突出的嚇人，白刃立刻將她滑落的衣服給她拉上穿好，然後繼續抱着她，輕聲說著，
「阿虞，還好有你。」
這樣的白刃讓蘇虞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多年前，他如大狗狗般溫暖純粹。
但其實，一切並沒有這般美好，此刻的白刃，不過是暫時將心裏那些陰暗自卑的人全都壓制住了。
是蘇虞摔的那一跤，手臂上的鮮血喚醒了從前的那個白刃，是蘇虞的坦誠，讓這個白刃在這一瞬間將眼前那些數不清的扭曲嘴臉全都屠戮殆盡。
多日後。
白刃左眼的傷已經完全癒合，為了方便示人，蘇虞為白刃選了一個白色的眼罩，她細心的為他佩戴好，並整理了一下他的頭髮，她後退兩步，滿意的看了看，燦然的說道，
「嗯，真好看。」
真好看？白刃蹙眉思考了一下，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也不知哪奇怪，罷了，阿虞高興怎麼都好。
白刃站起身，在她臉頰上嘬了一下，裝作一本正經的說道，
「為夫要去忙正事了，你便在此好生等着為夫歸來吧。」
蘇虞橫了他一眼，白刃立刻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晃着她的手，用他向來管用的無辜眼神看着她，語氣陳懇的說著，
「錯了，錯了，我知道錯了。」
說完用腦袋蹭着蘇虞的脖子，宛如一隻大狗狗求摸摸的模樣。
蘇虞一下子連生氣的樣子都裝不下去了，
「好了，別鬧了。」
自從那日過後，白刃一直沒有犯病，狀態也變得和從前一樣，可蘇虞心裏還是有些擔心，不過，如今溫暖的日子實在來之不易，她不敢浪費，只能是且過着再說了。
這些日子，白刃都在忙着成親的事，有些事情他已經急不可耐了。
前幾日顧淮帶着捷報回來，並定下了十年奪取東瑞的計劃，為他們的婚禮再添一份彩。
從前的白刃一心奪城並非是為了佔領，而是為了屠城，是那滿城的百姓棄了以命護他們的將軍，他們的冷漠讓白刃一度想要將他們除之後快。
但是，蘇虞說，那是薛令用命換來的百姓，即便他們冷漠，但也是他要守護的人。既然他的國家無法守護住他所守護的百姓，倒不如換個方式，來護住他所護的百姓。
白刃只覺惋惜，無可愛之國，卻空有一顆炙熱之心。
薛令，若有埋怨，我也只能來世再還了。
顧淮和蕭念一同回到軍營，不知為何，白刃莫名覺得蕭念消瘦了許多，但看顧淮臉上並沒有憂心之色，許是忙昏了頭，多慮了。
因為有件事一直環繞在白刃心裏，所以他也沒辦法再去思考那麼多。
他身為即將成為阿虞夫君之人，也不大好意思找阿虞說，身為將軍的他也不能找手下們去問這麼私密的事情。
躊躇再三，白刃覺得雖然蕭念不靠譜，但她們看上去經驗還挺豐富的，索性就厚着臉皮去請教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