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長安紙貴,那便造紙
任世俗蜚語,他只爭朝夕。
彭城王離開后,謝遠又雇來新的佃農,給他們講解了照看番薯與水稻的方法。
佃農聽得一臉新奇,直到謝遠包吃包住后,更是直接答應了下來。
在佃農的看護和眾人的見證中,番薯在七月結出了果子。
謝遠將第一顆番薯幼果從土裏刨出來,放在掌心給眾人一一看去時,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激動與嚮往。
難以想像,就這樣一個小小的,長相奇醜的農作之根,竟然抗飢耐瘠,可解大旱。
「主公,這番薯可以吃了么。」從未吃過番薯的門客盯着這番薯,咽了咽口水。
聽主公說,這玩意兒蒸煮炸烹似乎都很好吃。
忽然很想嘗嘗。
「還未完全成熟。照這般看,大抵八月中便可收成了。」謝遠微微一笑,又將幼果埋進土裏。
眾人又去看了水稻。
彼時的稻田已成一片金燦燦,田中聽取蛙聲一片。
謝遠看着這些即將成熟的水稻,眼中深意湧現。
江南卑濕,丈夫早夭。
在這樣被北方人稱為蠻夷的地方,出現了稻米這樣的農作,並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華夏人。
到後來的21世紀,經過一位老人的雜交培育,華夏人更是以稻米為主食。
稻米廣泛培育后,華夏大地鮮少再出現過有哪裏大旱百姓餓死的事兒。
不過,那是後來,現在的稻米產量極低,也沒有廣泛培育,百姓們大多以其他五穀為食。
若是有機會去江南,開發那裏肥沃的土地,大量栽培稻穀,這時代的百姓……應該也能吃上飽飯吧。
這個念頭,悄然在小謝同志的心裏落了根。
「主公,這些稻穀已是飽滿之態,想來過些時日也可收割了吧?」目光掃過這稻田,門客們眼中溢着自家農作初長成的興奮與激動。
「可以了,屆時田中魚兒也會肥美,可一併食也。」謝遠回神,笑。
「別人都說君子遠庖廚,倒是主公日日跑廚房,鑽研各種美食。」回到屋中,霍去病撐着下巴看向謝遠。
「民以食為天嘛。」謝遠開始翻閱古籍,尋找關於當世江南的描寫。
「主公是不是在想,以後這些番薯和稻穀廣泛栽培,叫百姓也能在大災時吃上一頓飽飯?」
「知我者,霍家小郎也。」謝遠笑。
霍去病摸了摸腦袋。
因為他也是這麼想的。
霍去病出去練武健身後,謝遠終於找到了關於江南一帶的描述。
蠻荒,多雨,不宜居住。
果然。
「謝小先生可在?」在謝遠沉思時,旁邊傳來一道輕輕的叩門聲。
「且進來吧。」
木門推開,一個小郎君脫了鞋履入內,對着謝遠作揖:「小先生。」
是盧仲。
「少寒不必多禮。」謝遠微微一笑,「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在書院的時日,盧仲常常泡在藏書閣謄抄古籍,對古籍的喜愛簡直到了痴迷的境界,鮮少有事兒叫他出來。
盧仲摸了摸後腦,耳根子有些紅。
躊躇片刻,他開口道:「今日謄抄古籍時,我發現從家中帶來的紙張都已用盡,想起長安紙貴,又不好意思向阿父再要紙張。聽聞小先生院中有竹簡,想借上,不是,想買上一些……」
「只是我近日有些錢財吃緊,只等月中阿父送來銀兩,再與小先生。」
盧仲說完一番話,已經能感覺到自己臉很燙了。
謝遠聽明白了盧仲話里的意思。
想抄書,沒紙了。
紙太貴,買不起想買竹簡,錢不夠了。
咋辦呢,賒賬。
謝遠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竹簡。
其實原本吧,紙張也是沒那麼貴的。
十三多年前,天武帝滅三國,建大晉時立長安為皇都。
長安里出了一個姓左的小公子,一首三都賦名震中原,引來諸多世家公子的爭相傳抄。
也是因此,長安的紙張一度被賣空,紙張價格也因此被抬高了好幾番,成為了只有世家子弟才用得起的富貴物件兒。
「竹簡雖好,卻到底不是紙張,謄抄時容易出錯。」謝遠思忖片刻,
「長安紙貴,那便造紙。」
盧仲:「??」
造紙?
小先生還會造紙?
謝遠回了院落,從空間取出幾隻藤蔓。
這個月月初,系統給他的獎勵就是溪藤造紙術。
在這時代,人們大多用麻造紙,多年以後才有人用藤蔓造紙的。
現在他要將這技術稍稍提前一點。
……
霍去病回來時,看到謝遠正在院中打漿。
而他的旁邊,有着一堆編織好的竹子框架。
「主公這是要做甚?」小少年跑過去抓起一個框架左右打量。
「造紙。」
霍去病:「??!」
他沒聽錯吧,主公要造紙?
謝遠按照古籍上給的製作方法,在漿水裏混了一些白色礦物塗料,小心翼翼地鋪進竹框。
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自己動手造紙,他沒把握。
「市場上有紙張賣,主公為何還要造紙?」霍去病問。
「自三都賦問世,長安紙貴,紙成了世家專用的書寫材料。方才聽聞少寒說話,我便想着試試用其他材料造紙,自給自用。」
霍去病點點頭。
經過數日的暴晒之後,紙張成形,謝遠成功做出了第一批溪藤紙。
由於加入了白色塗料和其他東西,溪藤紙看上去比麻紙更加平滑光整不說,整個紙身都白的不像話。
當霍去病盧仲還有一眾門客看到成品時,紛紛驚住。
這樣的紙張,寫出來的字一定很漂亮吧。
祁晏也是滿臉的震驚。
想不到小遠竟然還有這一手。
謝遠小心翼翼地摘下一張紙,取來紙墨筆硯,提筆落下一行大字。
「朝聞道,夕死可矣……小先生好字!」盧仲看罷,忍不住誇讚。
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看到謝遠寫字。
聽說那龍崗書院就是謝遠寫的,他便一直想親眼見見謝遠筆鋒之下所出的字跡。
今日一見,果真和書院招牌一般蒼勁有力!
「這些紙瞧着,與麻紙倒是不大一樣。」祁晏摘下一張紙,放在掌心反覆搓磨。
「以後這些紙就是我們書院的專用紙張,望舒兄只管拿去用便是。」謝遠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