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埃姆登，還只是一座靠海的莊園。景色優美，風景宜人、當然，這都是維京人入侵這裏之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每到天氣炎熱的夏天，貴族們就會去往他們在海邊的別墅。”

“儘管這種別墅，比不上法蘭克和東羅馬使用大理石修築，擁有噴泉和花園的別墅奢華，但一些設備齊全的簡單農舍也還是有的。僕人們會提前把糧食、水果、美酒儲存在別墅的倉庫里，只等貴族們前來享用。”

“埃姆登當初還有一個別稱，叫做：『馬廄莊園』。因為當時的埃姆登是荷蘭公國的養馬場，後來馬市蕭條，你的父親，勞倫斯公爵放棄了這裏，並將埃姆登的所有權在東法蘭克王國的拍賣行進行公開拍賣，最終以六千枚法蘭克銀幣的價格賤賣給了一個工具商人。”

“那個時候，工具商人已經很老了。只有十四個親人和九個僕人來到這裏拓荒，現在老商人已經死去，但他的兒子卻復興了這裏，讓埃姆登變得興旺。”

“隨着第二代人成年，商人家族的人數超過了四十人，僕人數量則超過了一百個！”

“埃姆登的主人以熱情好客聞名東弗里斯蘭，老商人生前就會定期邀請當地頗具實力和話語權的貴族參加宴會，而那些貴族也樂於聽一個老頭吹牛，然後與老頭的女兒們調情。此外，對於路過此地的行腳商人來說，埃姆登也是他們的必經之地，他們每一次經過，都會受到商人家族的邀請，在埃姆登小住幾天。僕人們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男人們可以從老商人的僕人里挑選他們喜歡的女人胡鬧，女人們則能得到僕人們隨時準備的水果和果汁。”

“老商人永遠不知疲倦的招待着客人，即便是那些農奴，也能得到他的招待。對於那些體面的自由民，他會更加的慷慨好客。”

“當然，商人家族的善良對象，僅限於這些自由人。”

“老商人的兒子有一個名聲，他能把僕人們馴服得非常溫順，其實這是件很難辦的事。溫和的主人，不會得到僕人的尊敬、粗心的主人，免不了被僕人欺騙、嚴厲的主人，經常會被僕人記恨，以至於他們會消極怠工，從而耽誤農作物的收成。”

“但老商人的兒子卻不同，他對僕人永遠冷漠，不會讓他們發現弱點。他永遠精明，不會讓任何一個僕人覺得可以欺騙他。他永遠公正，即便是處罰僕人，也一定會告知僕人原因。”

“比如一個僕人一直在盜竊他的糧食，為了讓僕人心服口服，他暗中觀察了那個僕人整整一個月，最後把他當場捉住。為了讓所有人覺得他是一個公正者，老商人的兒子召集了全部的僕人，宣佈了盜竊者的罪行，然後一個一個的敲掉了僕人的手指。”

“多麼的公正！多麼的高尚！那次公開處刑讓僕人們心服口服，同時也讓隔壁的一位女貴族對他夷心暗結。之後的每個月女貴族都會跟家裏人說要去看自己的表姐，老商人的兒子則會和他的老父親說要去看農作物的收成，最後兩個人會在一處無人的小屋裏見面，折騰到精疲力盡為止。”

“夏末秋初，農作物會開始成熟，水果也會逐漸遍佈整個埃姆登。商人家族自己消耗不掉這些水果，其中大部分的葡萄會被做成葡萄酒，梨子會被做成蜜餞，等到蘋果完全成熟后，狂歡開始了。”

“因為蘋果價錢不好，大部分爛掉都會沒人吃。為了把蘋果消耗光，人們會烤着吃蘋果、炸着吃蘋果、用醋泡着吃蘋果、給豬喂蘋果、拿蘋果皮做情趣工具、用蘋果練習雕刻，甚至還會把蘋果給僕人吃，從蘋果成熟一直到冬天，整個埃姆登都會瀰漫著一股蘋果的氣味。每個人的牙齒都因為吃蘋果太多而變得酸軟，上下牙齒一摩擦，就會感覺牙齦發癢，異常難受。”

“只是，僕人能吃到蘋果的次數是很少的，有一次一個不知好歹的僕人偷吃了一個蘋果，把老商人的兒子氣壞了。那個僕人也是倒霉，老商人的兒子剛剛才和女貴族分手，心情煩躁之際正好撞見一個僕人蹲在牆角一口一口吃着蘋果，模樣看上去頗為享受。於是他用一根馬韁繩狠狠教訓了那個僕人一頓，結果不小心手重把那個僕人打死了。”

“僕人的兩個兄弟還假模假樣的哭了一場，老商人的兒子看了更加惱火，偷吃蘋果還有理了？於是他把那兩個僕人綁在了樹上。秋冬之際，溫和的海風會變得凌厲，呼嘯着從北方刮來，樹木也會隨着風聲搖擺，發出憂鬱的低鳴。”

“三天後，一個僕人死了，另一個跑了。老商人的兒子發誓，一定要把那個賤骨頭捉回來將雙腳砍斷，不久后東弗里斯蘭各個地方開始有人縱火，有些家族被燒毀了一整片等待收割的莊稼，有些家族則損毀了一些穀倉，甚至有些貴族的房屋都被燒了。”

“奇怪的是，當老商人的兒子要求東弗里斯蘭的貴族派出私人武裝時，他們卻表示無能為力。因為他們的私兵已經被勞倫斯公爵徵召，去往荷蘭抵抗維京入侵了。”

“荷蘭的安危，公爵大人的安危高於一切！”

“面對請求派兵的東弗里斯蘭貴族，軍事總管用一種冷漠單調的語氣回答了他們。”

“貴族們只能在心裏暗自咒罵，卻也無可奈何。”

“隨着公爵的無動於衷，僕人們開始相繼逃亡。”

“一個兩個、一群兩群，越來越多的僕人逃進東邊的森林。”

“無奈之下，以老商人的兒子為首，貴族們開始眾籌資金，將各個家族中的青壯年武裝起來，組成了一支護衛部隊，同時為了壯大這支隊伍，他們還從薩克森公爵領雇傭了一支一百六十人的德意志傭兵團。”

“戰事並未持續多久，面對這些清一色由奴僕組成的烏合之眾，即使護衛隊的人數只有對方的三分之一，可護衛隊仍舊憑藉著精良的武器裝備，豐富的作戰經驗，將逃進森林四處縱火的奴僕叛軍給層層分割，逐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