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生命本來多輕盈
溪旁,青草依依。
洛梅趙靜直聊着女間的話題,地傳歡聲笑語。
趙靜直自從頓悟之後,好像對許多事情都看得很清晰,所以林葬也偶爾會走趙靜直聊一聊,觀別的,回頭再看自己的就會更加明了了,只林葬每次找趙靜直聊的候,都會遭到洛梅的白眼就了。
洛梅氣鼓鼓地抱着竹劍,翻了白眼,然後些滑稽地揉了揉眼睛。
估計翻白眼的候用力,抽筋了?林葬心想。.
林葬緩緩走到片陰涼的溪旁,迎面吹涼爽的清風,瞬間就衝散了多變的氣帶的熱氣。衣袖褲腿都已經挽起,面還沾些許水漬——林葬到處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經常河間捕魚的緣故,所以幾日以洛梅、趙靜直莫雲符吃的東西,都林葬從河裏捕的魚。
還記得第一次到幽靜的河澗的候,林葬那副喜悅得無法掩飾的表情,真像一……孩子一樣。洛梅還頭一次覺得看起一點都像只十七歲的林家少主,了些屬於年紀的真爛漫。
那看着河裏緩緩游着的魚,眼裏一閃一閃的,就像昨夜的漫漫星空抖落了一眼的繁星眼底,輕輕飄飄的,眼波微微蕩漾,漾了滿眼的星空。
林葬第一次捕魚的候,很狼狽,第一次欣喜地跑到游魚跟的候,心踩到了河底石頭的青苔,然後向後仰,滑倒了。當林葬就那麼坐河裏的石頭,雙手放河底石頭的青苔,自嘲地笑了,笑得很開心。
河裏的水清清涼涼的,水底石頭的青苔滑滑的,摸起挺舒服的,河水流經自己的胳膊,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河水的流向。
輕輕的,就好像河一起,手挽着手,輕輕地搖晃着。
然後開心地說:都好朋友。
那候,洛梅看到了最開心、最自的林葬。坐河水,只因為滑倒么一件事而笑得很開心。
然後,洛梅也就跟着笑了。
知為什麼。
只,覺得很開心。
幾吃魚吃得洛梅都覺得些膩煩,每就魚,也沒別的,對於魚的做法三倒了解了少:紅燒、水煮、清蒸等等。或簡單粗暴一些,直接附近撿幾根樹枝皮,然後把魚的內臟掏空,串起,架篝火烤,對於類做法,又許多的講究,林葬主動說,幾也就懶得問。
修之,其實對於些間的食物沒多興趣的,即使吃也沒多的問題,地間的元素已經足夠填飽的身體需了,故而會“食間煙火”一說法。山的仙,無論修為高低,只步入了修行的路,就已經輩,漸漸地,就山的產生了區別,種變化,得自然,只看起突然罷了。
作為山的修之,對於山的的態度,實際隱約間已經決定了的高度。些山俯視間,視那些無法修行的普通為螻蟻般的存,自身高傲,實際根本經起推敲捶打。而些山則遊戲間,把自己作為一間的客樣的定位行走江湖,路見平,拔刀相助就。俠客意氣,壯闊驚。
像林葬樣,絲毫沒覺得自己山,而一直以普通自居的修之,越越少了。
世如此,一之力,無法扭轉乾坤,但像林葬樣的星星之火多了起,否就如那熊熊烈火,了燎原之勢呢?
答案還需等等,再等一等。
“現感覺怎麼樣?”林葬坐了,笑着問。
趙靜直現神華內斂,雙眼現似乎適應了月影藏眼的狀態,一直都淡淡的銀白色,只看得習慣了就覺得奇怪了,反而還會覺得一種神秘的美感。微笑:“現感覺好多了,眼睛沒之那麼酸痛了。”林葬點點頭,些放心。
之的那幾,趙靜直每晚的候都會感到眼睛疼,尤其看到了月光后,就更一發收拾了,每晚都會因為眼睛的疼痛而驚醒,痛的地蜷縮成一團,抱得緊緊的,咬緊牙關,疼得說話。
由此見,該多疼。
林葬看眼裏,都些忍,但林葬說了,每頓悟之必然經歷的一關,洛梅幫了忙的,些疼痛只能由自己慢慢地消化,只吃得苦苦,才能真正的達到頓悟圓滿。
所以幾,林葬就還找了僻靜的地方安定,等待趙靜直恢復。
幾,趙靜直其實一直都沒睡好。自己的身體就好像故意自己對着干似的,每當點睡意的候,那股無法形容的劇烈的疼痛就迅速涌雙眼,好像想把自己的眼珠剜一樣。
經了三的眠休之後,終於,趙靜直睡了一難得的好覺。
趙靜直指了指遠處的那條河,問:“看見了什麼?”
林葬放眼望,眼角些笑意,自己曾經那條河吃虧,當洛梅笑得毫留情,都笑彎了腰。但后自己的技巧逐漸嫻熟之後,捕魚什麼的,就再難事了。那條河裏,步伐輕鬆且從容,一探腰,一伸手,就一條肥美的河魚。把洛梅羨慕的,一直吵着學習門技藝,方便以後獨自闖蕩江湖能夠做到自力更生,順便省一些錢。
微笑:“看見了一條河,河裏許多魚,它好像游累了,現倒挺適合河捕魚的。”
洛梅翻了白眼,然後挪了挪身子,伸長脖子看,遠處,河泛着點點磷光,一層一層地向著某方向流,撅起嘴,覺得沒什麼同啊?“看到一條河。”然後看了眼林葬,突然改口:“一條河。”
好像樣就比林葬強一些了,得說,也些孩子氣。
但樣的,挺愛的。
林葬搖了搖頭,笑問:“看到了什麼?”
趙靜直雙眼閃爍,輕聲:“只看到一條五顏六色的湖泊撲面而,空氣着許多……“”的影子。”
林葬洛梅一之間知該說些什麼,因為眼的世界,了些根本的區別。
雲窗靜掩,風清雲淡水清。
最後林葬感慨了一句:“些境界到了,氣質神韻就自然也了。”
洛梅起身找莫雲符收拾營地的部件了。
該發了。
趙靜直沉默了一會,問:“樣……正常?”
林葬笑:“別瞎想,樣的境界,別苦求的,些事情,只才能夠做,也只,才能做成。只需堅信一點就以了。”
趙靜直笑了笑,輕聲:“謝啦。”
林葬站起身子,活動了一手腕,扭了扭腰,然後笑:“該走啦。”
趙靜直望向正遠處忙活的洛梅莫雲符,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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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東海】。
一處山野,一位世口尊稱為“書聖”的男子,袖飄搖,走得東倒西歪的。但仔細看的話,一直一條直線走動着,渾身都流淌着一股說清明的“意思”。
本斑白的鬢角被悄悄地染成了黑色,免得某看了傷心,自己也傷心。
南宮七溪突然眼睛一亮,停了那奇怪的步伐。
遠處,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緩緩走,雖然看起已經古稀之年,但的目光仍然炯炯神,步伐矯健。
位老婦的一生,以說傳奇了。
少年就表現同齡同的、兼具悲憫與智慧的,那所謂的“詩心”。也得益於的家庭教育,文學修養極深的伯父的啟蒙之詩。伯父給了一本關詩韻的書,教了許多趣的東西。十多歲的候,伯父就題讓作詩。也記得自己作的第一首詩的全部細節了,只記得那首詩好像一首關於月亮的詩,用的十四寒的韻。
詩曾經么一句感慨:“以百凶成就一詞。”位老婦遭受磨難斷卻成就斐然的一生,或許對句話最好的註解吧。
自少年的代起,就經歷了國讎與家難的雙重變故。的一生少安穩的日子,經歷了幾次重的災禍。十六歲就喪母,使比同齡更早地明白了何謂生離死別。
一段美滿的婚姻,后丈夫莫名入獄,然後又傳消息死了牢裏。悲痛欲絕,帶着女兒一起遠走。
那段動蕩安的日子裏,無以為家。那,常常做關於“回”的夢境,夢境回到了家鄉的那熟悉的院子,但所的門窗緊閉,進,只能長久地徘徊於門外,怔怔無言,最後莫名地迷失又高又密的叢林。
那段黑暗的日子裏,一首詩集救了,其一句:“眾生造眾惡,亦一機抽。”如當頭棒喝,跟自己說,再煩惱了。
代的的戰亂變化之,真的身由己,把丟哪裏,就落到哪裏,都的選擇。
極其堅韌的,曾說一句話:“把丟哪裏,就那地方,盡的力量,做應該做的事情。”
的女兒遭逢意外,也幸離世以後。經一輪苦難后,突然覺悟,想回家鄉教書,將一切建立家、之。
那日,從暫住的家的候,樹梢還殘陽餘暉;往回走的候,色全暗了。那黃昏,一直思索如何對待余的日子。
“漫向涯悲老,餘生何地惜余陰。”說。
家鄉的學生,對於承載着真善美的詩歌,很的熱情。講課的風格比較獨特,純以感發為主,全憑神行,一空依傍,注重分享心靈的感受。
很多學生教師聞所未聞的教學方式,充滿新意。課後,很多給寫信。也很多,聽了的課以後,生就樣徹底地改變了。
或許就的魅力吧,歷經困難后的那抹神奇的、美麗的那片蔚藍。
講課的候,把詩詞作為一客觀的學術對象,而把學術、詩詞本身自己的生命融為一體了。
如今,學生最親近的,傍晚陪散步,生病的候醫院照料。
作為的學生,沒什麼捷徑走的,一直以強調的就“爭”二字。所以的學生雖然沒那麼多,但都些能夠潛心做學問的。朝堂之,對於位古稀之年的老婦也讚譽加。
回到家鄉教書已經四十餘載,但仍覺得回得晚了,現實景象提醒間流逝——一年秋回到舊地,湖裏的荷花凋了半。
讓傷心了好久。
對於現的年輕還抱很期望的,生怕對待詩詞之美,無知無覺,“如入寶山,空手而歸”。
詩的后一句自民間傳說,相傳【東海】蚌殼裏的珍珠圓了,的月亮也就圓了。將其義引申開,說只每內心的“珠”圓的,那麼的月亮就圓滿的、虧的。
聽聞從古墓挖了兩顆蓮子,精心培育之,奇迹般地長了葉子,開了蓮花。蓮花落了蓮蓬,蓮蓬裏面蓮子,蓮子裏面蓮心,而蓮心死的。因此事而受到了極的鼓舞,寫了一首詞,詞說:“蓮實心應死,生易老夢易痴,千春仍待發華滋。”
此後,很多候、很多場合,當問起對於詩詞文化未傳承的看法,早已經白髮蒼蒼的老婦總複述故事作為回答。
南宮七溪見到位名聲外的老婦,很開心,趕緊向著老婦跑。
因為曾經,也當一段間的老師。
只當並知那總第一到講課地方打掃衛生,坐課堂聚精會神地聽講課的年輕男子,就那名聲震動【東海】的文聖。
南宮七溪對於位老師,很敬重,因為以算拯救了自己一次,就像那些被所教的學生那樣,對心懷感恩。
實實的。
南宮七溪向老師跑,笑容燦爛。
遠處的老婦站原地,仔細地看了看那些熟悉的年輕,然後展顏微笑。想起年輕誰了,那叫“南宮”的奇怪的子,每次都數盡的問題等着問,還算看幾年詩書,肚子裏些墨水的話,然還真的答學生的問題,很開心,並沒覺得疲憊,只樣的學生存,作為老師的自己才能夠斷地進步啊。
老放手裏提着的菜籃子,微笑着張開雙臂,南宮七溪給了多年見的老師一的擁抱,老些踉蹌,微笑着輕輕地拍了拍給印象比較深刻的年輕的後背。
孩子,還么沒沒的。
笑:“南宮啊,么多年見了,怎麼捨得回看啦?”南宮七溪撓了撓頭,好意思地說:“比較忙嘛,您看,一閑就找老師您了?”
老笑:“油嘴滑舌,肯定又遇到什麼解決了的事情了,所以回希望能給點建議吧?”
南宮七溪笑着幫老把菜籃子提了起,說:“沒沒,就單純地想老師您了。”
老微笑着牽起的手臂,南宮七溪拎着菜籃子,兩就么慢慢地走着。
今的飯菜,就好好做一頓好吃的吧。老心想。
“老師,您最近好嗎?”南宮七溪輕聲問。
老慈祥地笑了,瞥了眼許多年沒見的學生。么多年,好像變化了少,比以沉穩許多了。
只知樣好還好?
會會受了很多苦啊?老一想到,就些心酸。
微笑:“看老師,就會好的。”
南宮七溪點點頭,走了幾步路后才說:“那就好。”笑容燦爛,露了潔白的牙齒。
老看着竭力想開心的樣子,伸那張蒼老的手掌,輕輕地摸了摸南宮七溪的臉龐,柔聲:“么多年,辛苦了。”
知怎麼,南宮七溪明明笑,眼淚卻已經遏制地流了。搖了搖頭,然後輕輕地靠向老婦。
老拍了拍的肩膀,笑容煦。
一切盡言。
只。
就都好。
昏黃的陽光,一老一少,一位老師,一學生;一以“書聖”之名震動九州的男,一勤勤懇懇教書卻也名聲外的老師;看似毫相干的兩,手挽着手,走灑滿夕陽的山野間。
身後的影子很長很長,就像一生經歷的苦難般,都成了身後的影子,被靜靜地託身后。
夕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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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靜的山野間。
一處如同山峰般的“劍山”擋住了林葬一行的視線,洛梅抬起頭,看着那形狀奇怪的山,皺了皺眉。
“那什麼啊?”洛梅問。
林葬笑:“山啊。”
洛梅翻了白眼,說:“廢話,當然知山。”
“那還問?”林葬淡淡地說。
“……”
了一會。
“林葬,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