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晨霧，世間的全部孤獨
清清湖水旁，二人站在岸邊聊了許久。
提到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也說到了接下來的打算。當得知靈兒此次出來就是為了尋找林葬天的時候，林葬天確實是有些驚喜，但卻並不是意料之外，當靈兒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大概就已經知道了靈兒這次過來是想要做什麼了。
“要跟着我一起去雪原厄斯？”林葬天看向靈兒，笑問道。
靈兒點點頭，“沒錯！”
“那裏可能會比較冷，你的衣服都帶夠了嗎？”林葬天問道。
靈兒又點了點頭，“這次出來，我的東西全部都帶上了，一個都沒漏。”
“那就好。”林葬天有些滿意地說道。
“接下來準備去哪？”靈兒看了看四周，渾身舒坦，周圍的靈氣十分親和，無論在哪她都能修行得很舒服，也算是因為她的那個特殊的體質的緣故，所以她才會破境如此迅速。
林葬天看了眼靈兒，對於自己的這個新的夥伴有些滿意，本就許久未見，而且她其實就是平時比較低調，其實境界和實力一樣厲害，只不過她只在寥寥幾人的面前展示過她的實力罷了，其餘的人根本都沒有機會見到她出手。所以有的時候學院裏的人見到靈兒，幾乎都叫不出她的名字，即使是知道她的名字的人，也只是知道她在學院裏的一個老師那裏修行，但是卻並不知道她究竟修鍊到了什麼樣的境界和水平，就連學院裏面一年一度的測試也沒有出現過。
其實有關於這一點來說，林葬天也從未在那個一年一度的測試上露過面。其實也不是沒有邀請過他，但是因為應蒼宇說他根本不需要出現在那個地方，實在是太欺負別人了，於是就自己親自回復了那位舉辦比賽的老師，說是林葬天不用去參與測試，往後也不需要再邀請他了。院長發話了，還有誰有意見？所以之後即使是再想要見到那位院長的關門弟子林葬天，也只能是安靜地等待着。但是對於林葬天的實力，大家都不會心存懷疑，畢竟當時在海上的那一劍的風姿還是被不少通過當時測試的學子們看到了，傳之於身邊諸人，然後就變得整個學院上下幾乎都知道了他的實力不俗這件事。所以，或許除了靈兒之外，其餘的幾位老師的弟子，都沒有被人懷疑過實力，而唯一不清楚實力的人，就只有靈兒一人而已了。
若是見過靈兒出手的話，絕對會被她那種在戰鬥之中輕鬆得如同在起舞一般的身姿所吸引目光，覺得她實在是與天地之間的靈氣都“溝通”得很好，既不是在駕馭着什麼，反而是在順應自然，一切都順勢而為，而且還進行得極為靈動，像是一個戰鬥中的精靈。
林葬天曾經目睹過那一幕，和她在一起戰鬥的時候，他往往會覺得自己並不是在戰鬥中，甚至也不是在切磋，反而更像是在修行，這是一種奇妙的無法與別人清楚講明白的體驗，所以除了與靈兒親自戰鬥過一場，不然的話是根本無法體會到那其中的奧秘的。
“接下來去波竹教，我準備將他們這個與魔教合作的教給摧毀了，最近剛好得知了有關於他們的情報，現在過去的話，應該是正好。”林葬天說道。
“哦，原來如此。那我就跟着你啦！”靈兒開朗道。
林葬天看了眼靈兒，然後問道:“你有殺過人嗎？”
靈兒搖搖頭，“沒有，不過……我可以的。”她的眼神認真，看上去並不是沒有把握和底氣，在說空話。
於是林葬天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加入。事實上，除非是特別要緊的情況，不然的話，他也是不會讓她身陷險境的，若是讓這麼一位清清白白的女子手染鮮血的話，實在是自己的罪惡了。
之後兩人便御劍前往波竹教的方向。
途中看到了一些名門正派的弟子從身邊飛過，他們互相之間都沒有打招呼，在修仙界當中，除非是認識的人，不然的話不能莫名其妙地上去打招呼，不然的話會讓別人認為你是在討教着什麼，想要切磋亦或是殺人。
有的時候甚至還沒有開口就出手的，這樣的情況其實是大多數，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修行之人在御劍或是御風的途中見到同為修行者的人，是絕對不會打招呼的。
靈兒望着一行人御風飛過，他們衣服上面的標誌都很統一，看得出來，是一個門派的弟子，除了學院以外，其餘的宗門的弟子外出的話，往往都會穿着有着自身宗門標
志的衣服。這一路上，光是林葬天眼熟的宗門，就已經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了。
“為什麼現在帝國都這樣了，他們卻還是如此……毫不在意？事不關己？”靈兒偏了偏頭，斟酌着自己的用詞準確與否，問道。
林葬天笑了笑，然後說道:“估計他們過不了幾日便不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了。”
“為何？”靈兒不解道。
林葬天解釋道:“這些名門正派，最是重視自己的弟子，尤其是那些境界高強的弟子，都會保存自己宗門的實力，絕不會讓他們在外面白白地折損了，其實這想來也很正常，畢竟誰都不想要自己的宗門因為域外異族與魔教的事情而損失了自家的弟子，尤其是這樣還會導致自己宗門的整體實力下降，說不定到時候連宗門都沒有了，結果也只能得一個世人的稱讚，可那又有什麼用呢？不還是得不償失？所以大勢來臨之際，都是各掃門前雪的光景，沒那麼多捨身為人的例子。即使是學院，也只是因為和帝國之間的合作，自古以來學員都是為帝國提供一些優質的人才的場所，所以那些人之後上戰場也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和那些宗門的情況不同，學院是有了帝國的支持才會變得如今這樣強大的，即帝國的第一培養修道之人的場所。”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他們一點都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居然還能夠像往常一樣，如此愜意地享受着修行的時光呢，而且連妖靈都不怕。”靈兒說道。
“你見過妖靈了？”林葬天忽然問道。
靈兒點了點頭，“之前在修鍊的地方，見到過一隻。這次出來的原因之一，也是為了查一下那妖靈是來自於魔教的何處，若是能夠徹底地將其剷除，其實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嗯，”林葬天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你選擇跟着我走是對了。”
靈兒哈哈一笑，坐在林葬天身前，轉過頭來看了眼林葬天。
兩人相視一笑。
“好了，要加速了哦！”林葬天說道。
靈兒點了點頭，閉上眼，身子後仰，一副愜意的笑。
之後周圍就全部都是流雲和風聲了。
過了不知多久，二人最終來到了一片幽靜的樹林裏面。
清晨的森林裏面起了一陣白色的薄霧，陽光灑在上面，像是在森林裏面纏上了一層薄紗。
“就是這裏了？”靈兒打量了一下這片森林，小聲地問道。
林葬天點了點頭，“根據我了解到的情報，他們波竹教的據點就是在這裏了，而且影蚊估計也在不遠處。”他放開了自己的感知，馬上便感受到了前面的一片地帶，有着亂糟糟的一團黑色，這樣嘈雜而煩躁的聲音頓時出現在了林葬天心口處。不過現在的林葬天倒是沒有了當初第一次遇見影蚊的時候那樣緊張了，畢竟現在的境界提升了，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林葬天了，境界高有境界高的處理方法，不需要之前那樣膽戰心驚了。
“走！”林葬天雙手負后，宛若散步一般地向前走去。
靈兒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然後便也跟了上去，蹦蹦跳跳的，腳步輕盈。
不一會，兩人便來到了一處崖邊，在遠處的山崖底部，擁擠着一群密密麻麻的、餓極了的影蚊。
“它們看樣子好久都沒有吃東西了。”靈兒大致地掃了一眼之後，說道。她對於影蚊也算是有所了解，因為她師父的緣故，她對於這些東西算是最有了解的了，所以在看到影蚊的時候，她馬上便想起了她的師父曾經給她做過的那些示範，甚至她師父還專門抓來了影蚊來演示如何對待這樣的存在。
仔細想來，若不是她的師父如此細緻又有趣的教學，估計小時候的靈兒是絕對不會聽得那麼認真的，早就到處玩耍去了，哪會變成如今恬然安靜的女子呢？
林葬天嗯了一聲，然後說道:“看樣子，他們最近確實是有些想法，看上去估計就在這兩日了，等到影蚊餓得受不了的時候，它們暴動了之後再將它們都放出去，到時候帝國便會迎來一場難以預料的巨大的災難。”
“林公子好雅興，居然跑到別人的地盤上面了連聲招呼都不知道打的……”從林葬天和靈兒的身後的樹林裏面，緩緩地走出了一位穿着深綠色衣袍的男人，後者嘴唇發紫，看上去和生病了一樣。
與此同時，他的周圍，樹林之間的陰影處，頓時湧現出了許多波竹教的人。
林葬天與靈兒回過頭去
，都在他們的意料之中，所以臉上的神情並未有多少的意外，只是沒想到傳聞中的波竹教的教主，居然是位命不久矣的男人，着實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林葬天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下，一條黑色的“長線”將他與靈兒的影子連在了一起，並且一直延伸到了遠處的樹林裏面的陰鬱地帶。
“控影術……”林葬天抬起頭來，看了一圈周圍，然後笑道:“波竹教就這麼點人嗎？”
遠處的那個男人笑了一聲，眼神頓時佈滿了殺意，“就那麼想死？”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樹林裏面的人影頓時又多出了好幾倍。
“這才對嘛。”林葬天笑了笑，然後與靈兒耳語了幾句，然後說道:“那些影蚊就先交給你了？”
“沒問題！”靈兒笑了下，然後轉身便輕盈地躍下了懸崖，絲毫沒有被控影術所影響。
見自己的控影術居然沒有起到作用，男人心裏也是有些吃驚，畢竟發生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上！”他厲聲道。
林葬天望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密密麻麻的人影，腳在地上一踩，那被控影術所形成的一個黑色的圓頓時破裂，隨後消散不見，如瓦片從屋脊上滾落一般。
隨後林葬天腰間的月壺劍瞬間出鞘，浮在面前。
只見林葬天嘴角勾起，一頭黑髮被劍氣所裹挾的風吹得肆意飛揚。
然後便看到月壺劍先是一分為二，然後又變成了四個，隨後月壺劍的數量就這麼一分為二地迅速增加着，不一會就遍佈了整片天空，籠罩在了每一個人的頭頂，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白色的劍影，各個都帶着劍氣和劍意。
劍意凌然！
劍氣如虹！
一瞬間，偌大的一片森林頓時變成了林葬天一個人訓練的場所，所有的人都淪為了靶子。
崖底。
靈兒身姿輕盈，方才林葬天給她已經講過了應對之法，再結合著她自己的方法，所以她下來之後，見那些影蚊全部涌了過來之後，她臉上也沒有絲毫懼意和忐忑。
只聽聞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然後便看到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出沒在那片密密麻麻的影蚊之間，隨着她的出現，影蚊便一個個的掉落在了地上，然後不一會便消餌了，一點蹤跡都不見了。
她的身姿輕靈，宛若群蜂之中跳舞的人，又似火中取栗者。
因為無懼無畏，所以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風一樣輕盈而簡單。
周圍影蚊震顫，重影顯現后又消散。
如此平靜的戰鬥估計還是頭一次，連靈兒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影蚊之中都顯得如在水中一樣，清澈見底。
時間過去了不知道多久，等到靈兒御風到了崖頂上之後，目之所及，都是倒下的波竹教之人，無一不浴血斷氣。
月壺劍密密麻麻地遍佈在周圍，當靈兒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在劍柄上的時候，後者便很快化為了一縷劍氣散去了，像是一陣風似的。
在不遠處，一個人的背影出現在靈兒的眼中。
她看到林葬天手裏拿着月壺劍，然後指着坐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後者的身上全部都是血窟窿，看上去命不久矣。
“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林葬天低頭看着那個波竹教的教主，問道。
後者只是怔怔地看着遠處的連綿群山，自己丈量天下的慾望還沒有實現，居然就要死在這裏了？！他實在是不甘心。
男人動了動手指，但是絲毫靈力也調動不得了。
他最後只是用自己最高傲的姿勢和眼神望向林葬天，眼中充滿着不屑，早已將所有的話都蘊藏在了這一眼之中。
“好，我明白了……”林葬天隨即一劍劃過。
林中劍光一閃。
靈兒緩緩地走到林葬天的身邊，看着他隨手將月壺劍上的血跡給甩掉，然後緩緩地收回劍鞘。
放眼望去，林中滿是劍氣，那些清晨的薄霧也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影蚊處理完了？”林葬天隨口問道。
靈兒點點頭，“嗯。”
過了一會。
當他們處理完這些波竹教的人之後，準備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靈兒又看向這片森林，發現那些被劍氣攪亂的薄霧又開始漸漸地匯聚起來了。
她笑了笑，臉上被陽光照耀得白晃晃的，眸子依然清澈。
靈兒突然喊了一聲林葬天的名字，然後笑了一下。
林葬天聞言，回頭向她轉過來，見她笑了，自己便也笑了笑。
靈兒見到他的笑容之後，不知為何，突然愣了一下。
她感到林葬天的笑容裏面，彷彿藏着世間的全部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