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陸夫人不是我殺的...

陸隨深也想將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塵曇，可一開口，他竟不知如何說起。

只能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邊重複着「對不起」三個字，顯得格外無助。

到底是怎麼了呀？

塵曇只能慌亂的輕拍着陸隨深的背脊，輕聲安撫：「沒事的阿深，我在呢，你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知道這個情況下他可能什麼都說不出來。

塵曇便不厭其煩的一聲又一聲的回應。

過了片刻后，陸隨深的情緒總算是得到了穩定。

哭紅的臉外加哭腫的眼，兩個眼皮都快眯成一條直線了。

老祖：...

「噗嗤——」

老祖表示他也不想笑，可是阿深這副模樣簡直是太有趣了。

怎麼會這麼腫呢？

就像是個大饅頭。

「...師尊？」

陸隨深氣氛都到這裏了，忽然被塵曇的笑聲給整的有些呆愣。

老祖意識到自己這樣愉悅的情緒不應該這個時間段出現，忙尷尬的收回了自己的笑容，卻又在看到那雙腫脹的雙眼時，眼底盛滿了笑意。

還是好好笑。

為了轉移自己的情緒，不讓小徒弟傷了自尊心，老祖轉移話題的問道：「青闌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讓你那麼難過啊。

陸隨深眼底的黯淡越發的濃郁，回想起上一世兩個人之間的悲劇，他的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疼，就像是被刀刮下了千片萬片，血流不止。

「師尊，我錯了。」

老祖：？

「你...怎麼就錯了呀？」

老祖從頭想到尾，甚至從上一世想到這一世，他都沒有想到任何陸隨深的錯處。

注視着塵曇純粹的雙眸，陸隨深的話到了嘴邊，卻不知應該怎麼才能說的出口。

要怎麼說呢？

塵曇...會不會怪他...或者是恨他？

可不說....他又怎麼忍心讓塵曇一直沉浸在上一世的愧疚之中。

雖然自塵曇恢復記憶之後，除了兩人的相認，塵曇便再也沒有說過上一世的事情。

但是陸隨深知道，塵曇的心中還是有所介懷的。

比如每每在同陸夫人相處的時候，他都會帶着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靠的陸夫人太近。

他一直都對着娘親有所愧疚和恐懼。

生怕一時不差傷到了她一樣。

這都是上一世自己給他釀下的一個心理，他才下意識的躲避。

怎麼辦呢？

不忍心瞞着他啊...

陸隨深苦笑了一聲，抓住塵曇的手，同他十指交扣。

「塵曇，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他試探道：「你知曉了以後，不要同我生氣，不要恨我好不好？」

他知道這樣的要求聽起來很自私。

疼痛都是塵曇承受了，憑什麼他不能同自己生氣，憑什麼他不能恨自己呢？

可陸隨深只能這麼幼稚的期盼着。

他們之間經歷了兩世的磋磨，他已經不想再有任何事情出現，來影響他們來之不易的安穩了。

塵曇不解陸隨深為何要這麼說？

為什麼要同阿深生氣還要恨阿深呢？

他從來都沒有對他產生過這樣的情緒。

「你說便是，我不會生氣。」

恨更是不可能的。

陸隨深深吸了好幾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一些，隨即一邊死盯着塵曇的表情，一邊開口。

「師尊，上一世娘的死，不是你殺的。」

塵曇聞言，只覺得自己的耳畔傳來一陣陣的轟鳴聲，在他的腦海中遲遲沒有散去。

他呆楞着表情，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

縱然是這般，他還是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陸隨深攥緊了兩人交握的手，生怕塵曇逃了。

「娘的死，同你無關，不是你殺的。」

「不是我？」

塵曇喃喃的重複着陸隨深說的話。

「娘的死，同我無關，不是我殺的？」

「我沒有殺陸夫人？」

「對，你沒有，沒有殺娘。」

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塵曇猛地甩開了陸隨深的手，一雙凝聚着水霧的眼眸惶恐的看着陸隨深。

「不，陸夫人是我殺的。」

他的真氣殘留是板上釘釘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模仿的了他。

阿深一定是在騙他，是為了讓他的心安穩下來。

對，沒錯的。

一時間，塵曇已經淚流滿面，他胡亂的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抹了下去，表情竟帶着一抹乖巧之意。

「阿深，你...你不用騙我的，這一世陸夫人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能見證我們的大婚，能讓我喚她一聲娘我已經很滿足了，你不要編出那樣的話來安慰我，我沒事的，我已經不去想那些事了，我...」

他的話語說的顛三倒四，一股腦的什麼都想說卻是越說越亂。

陸隨深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逼着他同自己對視。

「我沒騙你，所有的真相我都知道了，娘，真的不是你殺的。」

塵曇瞳孔猛縮，顯然還是不肯相信，掙扎着想要離開這裏不願再聽下去。

「我殺了，我殺了的，我...」

「你沒有！」

「塵曇，你沒有，我們之間沒有血海深仇，我們從來都不是敵人，你沒有任何一件事對不起我，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被女幹人蒙蔽，是我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你才是無辜的，都是我！」

「玩弄於...股掌之中？」塵曇沒有聽懂陸隨深話中的意思，「被誰...」

提起這件事，陸隨深眼中閃過一道猙獰的恨意，「蒼絕。」

他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上一世他卻是是為娘親報了仇。

但沒想到不是塵曇，竟然是蒼絕。

若不是他在中間插手，他同塵曇又怎麼會走到那樣一個地步？

精血流進，身死魂消啊！

那是多麼慘痛的一個代價。

塵曇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就那麼默默的承受着性命流逝的痛苦。

這讓陸隨深怎麼受得了，他要怎麼才能受的了！

「你拍下的那一掌，確實是拍在了蒼絕的身上。」

「可...崇寧村的真氣殘留....」

「是蒼絕反擊，真氣遭到回彈，湊巧打到了崇寧村，也湊巧...」接下來得到話陸隨深沒有說出口。

塵曇...總算是聽懂了。

「我沒有感覺錯？我打的，是蒼絕？」

「沒錯。」

「不是我殺的？」他顫抖着聲音再次確定。

陸隨深也跟着再次紅了眼眶，「不是你殺的，你沒做錯，不是你。」

「不是我...」

塵曇的表情帶着隱忍的哭意，越發的委屈，「不是我殺的...」

所以，他和阿深之間沒有隔着血海深仇。

他沒有殺了阿深的娘親。

不是他做的。

「不是你殺的，師尊，對不起...」

除了乾巴巴的對不起三個字，陸隨深不知道自己還能說出什麼。

太淺薄了。

「隨心也不是我傷的...」

「不是你，都不是你，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是我...是我愚蠢，是我傷害了你。」

得知真相，塵曇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

他踉蹌着下了床，身形搖晃，像是受了很重的傷一樣，隨時都會倒地。

陸隨深忙跟了上去，卻被塵曇厲聲呵斥。

「你不要跟過來！」

他紅着眼，不讓陸隨深靠近，一步一步的往後退，「你先不要過來，我...我現在很亂，讓我好好想一想好不好？讓我從頭開始好好想一想，給我一點時間...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他略顯痴態的呢喃着這麼幾句話，腳步凌亂的消失在陸隨深的眼前。

而陸隨深只能站在原地，什麼都不能做。

良久之後，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一顆一顆淚珠砸落在地。

塵曇...

——

出了暖閣，塵曇不知道自己應該去何處。

從恍惚間回神后，赫然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陸夫人所居住的地方。

就在他慌亂的準備離開的時候，在庭院中澆花的陸夫人看到了他的身影，出口叫住了他。

「老祖。」

塵曇瞬時身體一僵，一動不動，也不敢回頭。

陸夫人覺得奇怪，走上前來，「怎的來了不進來坐坐？」

沒想話音落下，她就看到了塵曇通紅的眼眶。

那委屈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第一時間，陸夫人就想到了自己的兒子。

她擰緊了眉頭，將塵曇拉到一側坐下，「是不是深兒欺負你了？別哭，告訴娘，娘幫你教訓他！」

這極度護短的語氣，讓塵曇的眼眶更紅了。

只獃獃的看着陸夫人，一句話也不說。

陸夫人幾乎篤定，就是陸隨深欺負了塵曇。Z.br>

當即，她不知從哪裏抽出來一個鞭子，在半空中甩了一下。

「臭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學會欺負媳婦兒了？你現在這裏獃著，看我不去抽爛了他的那身蛇皮，他就不是我生的！」

塵曇一見陸夫人這架勢不是假的，忙攔住她。

「娘，不是...阿深沒有欺負我。」

「都難過成這個樣子了還不算欺負？放心老祖，咱們陸家沒有欺負媳婦兒的一說，你也不用向著他說話了，在這等着我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暴怒中的女人總是會在一瞬間激發無數的潛力。

就比如現在，她的修為低淺，卻愣是拎着鞭子從塵曇的眼皮子低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