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第 226 章

跳下懸崖之後,陸離只感覺一陣強烈的吸力傳來，然後就是一種非常熟悉的天旋地轉、時空轉換的感覺。

會是平行世界還是其他呢，陸離在昏迷過去之前想到。

喚醒他的是來自人中的刺痛感,一睜開眼睛,陸離朦朦朧朧的對上了一雙焦糖色大眼睛。這雙眼睛看起來還挺眼熟的,陸離心想。

而這雙眼睛的主人，除了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又還能是誰。

漸漸地,隨着意識的清醒,陸離的視線從朦朦朧朧變得清晰了起來,眼前的一切與他曾經在某個星球被包圍前,見到的幻象簡直一模一樣。

憑藉著在幻境中的經歷，陸離很快就想好了應對方式,然而一切似乎並不能如他所願,倒不是說對面那些人識破了他的真實來歷,而是陸離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他如同一個被困住的囚徒,不，他甚至比囚徒還囚徒,連掙扎都做不到,只能看着自己的身體自行表演。不，不只是看着,他還能感受到，不管是動作還是情緒,他都能感受到,但是他操縱不了。

反覆嘗試了幾次,結果缺無一例外都是失敗之後,陸離索性就做起了共情式看客。

然後他就感覺到眼眶難以抑制的發酸,那是想要流淚的癥狀啊，正這樣想着，陸離就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液體滑落，哦，那是我的眼淚。

陸離冷靜的對着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指指點點，托尼·斯塔克他們看着陸離這幅心如死灰的模樣，那是一個個都驚訝不已：“你這是怎麼了，是你們那邊進展不順利嗎？”

實際上，陸離表現出來的這幅模樣可不像是簡單的不順利，反而像是……

托尼·斯塔克一直覺得自家這位好友是一位表情管理滿級選手，他倒不是所有時候都保持着一種表情的那種表情管理，而是那種永遠將自己的情緒隱瞞的讓誰都看不出來，所以乍一見這幅模樣，托尼忍不住懷疑，不會是正義聯盟那邊全軍覆沒了吧。

說實話，他甚至覺得就算是那邊全軍覆沒了，都不一定能夠讓陸離變成這樣，所以是什麼更加糟糕的事情嗎？

面對着眾人的擔憂，陸離只覺得心裏一陣翻騰，各種各樣的情緒彷彿在此刻，不管不顧的全都涌了出來，心臟隨着這些情緒的翻騰，浮現出針扎一樣的痛意。

都沒等陸離理清楚這些情緒到底都是什麼，它們就全都化作了悔恨、愧疚與絕望，這些情緒過於濃郁了，濃郁到都要成型了。

有那麼一瞬間，陸離甚至覺得自己被這些情緒殺死了，不然他為什麼會如此絕望到麻木的望着他們，連個最基本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我……”話音剛說出口，那股哽咽便讓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陸離覺得就這樣一個狀態，要是繼續說下去的話，恐怕馬上就要痛哭流涕了。

這可真是太不體面了，也幸好自己現在這具不受控的身體沒有這樣做。

陸離表現出來的明顯失控的模樣，讓復仇者聯盟的眾人都不由心裏“咯噔”一聲，他們都了解陸離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對於此刻陸離表現出來的模樣，他們才會越發感到驚慌。

復仇者們感到驚慌，被困在身體中難以自控的陸離又何嘗不是呢，他從未感覺到這樣激烈又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情緒。

之前雖然也曾目睹過某些‘陸離’的失敗，但有些事情哪怕是同位體也很難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最多就是由人及己的傷感一下，甚至聯想到自己可能遇到這種情況，所以驚悚一下。

而且陸離想，恐怕就算是那位領主世界的‘陸離’，對方在距離成功一步之遙功敗垂成的時候，都不一定有這樣壓抑的情緒。

復仇者們在等待‘

陸離’更多的表露，陸離同樣也在感受着，然而‘陸離’就只是那樣站着，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慢慢的，淚水也已經消失了，復仇者們圍上來想盡各種辦法，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他們注視着‘陸離’，彷彿在看一個原本鮮活的靈魂在他們面前灰飛煙滅。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托尼一把抓住‘陸離’的肩膀，他用的力氣很大，大到被困在身體中強行共感的陸離都覺得很疼。

但他用的力氣又好像不夠大，因為這份力氣完全不曾換來‘陸離’的任何反應。

“有什麼是不能說的，你給我清醒一點，就算要死，你也將事情跟我們說清楚了再死！”托尼口中一口一個“死”，可他的模樣分明就是希望‘陸離’“活過來”。

面對這份毫不作假的情誼，陸離看的忍不住挑了挑眉，怎麼說呢，意外又感動。

‘陸離’彷彿被對方話中的“死”給驚醒了，不是怕死，而是覺得自己死前真的應該將事情說清楚，而不是這樣給大家留下一個不明不白的背影。

“我……我對……”話還沒有說完，‘陸離’失力的就往地上倒，也幸好這個時候托尼還抓着他的肩膀，在對方身上那套鋼鐵戰衣的幫助下，托尼扶住了‘陸離’。

面對這樣的陸離，大家心裏都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對方說出來的話，依舊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對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啊！”

說完，‘陸離’咳嗽了起來，他咳的彷彿要將自己的心肝脾肺都一併咳出一般。

至少陸離覺得按照現在這個咳法，下一秒咳出血來都不奇怪。

“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是正義聯盟那邊……”托尼小心翼翼的問道。

‘陸離’搖頭：“咳咳——不是，是所有人，我害了所有人，我害了這個世界所有人，變種人失敗了，我也失敗了，這個世界完了，我們都完了！完了！！”

這話聽得就更讓人不明白了：“你這到底是在說什麼，你……”

這次沒等托尼繼續問，他就被‘陸離’一把抓住了胳膊：“我來到這裏，本來是想要拯救我的世界的，但是最後我的世界我沒能救得了，還害了你們的世界。”

對於‘陸離’不屬於這個世界，甚至包括目的那點事情，大家雖然不能說是知曉全部，但也都猜了個大概，現在對方這個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被騙了，然後那個騙了你的人還打算傷害我們的世界？”

“不是打算，是已經傷害了，你看看我，看看我，我不是我啊，我不是我！”

這話說的顛三倒四、毫無邏輯，但這並不妨礙托尼他們完成正確的閱讀理解：“穿越時間？你是從未來而來的，你是來想要告訴我們什麼，讓我們規避風險的嗎？”

‘陸離’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陸離可以感覺到，‘陸離’的情緒在說話間平復了些許，那些深深刻在靈魂中的負面情緒仍然存在，但至少能夠暫時壓下去，不被這些情緒主導自己的一切了。

“我不是從未來而來的，我的到來也什麼都改變不了，因為一切已經有了新的開始，我不過是一個陪着未來的我路過此地，進而迸發出來的一抹情緒。”

‘陸離’的話說的很是唯心，但托尼聽明白了，又或者說他看明白了陸離的意思：“你成功了嗎，我們翻盤了嗎？”

“我不知道。”‘陸離’還是搖頭：“我甚至不知道那還是不是我們，那些人的成功或者失敗，又算不算是我們的成功或失敗，是我帶來了災厄，在所有人甚至我自己一無所覺的情況下，我帶來了毀滅。”

“我以為那是希望，可那只有成功了才是希望，而成功的幾率小之又小……”

說著，‘陸離’深深地看向了托尼他們，

最後視線定格在了托尼身上：“在未來，我們甚至不曾成為朋友。”

“哦？！”這一點托尼倒是不曾想到。

他們看起來好似都沒有被‘陸離’帶來的噩耗打垮，實際上他們表現出來的樣子簡直好似根本不曾聽見這些噩耗一般。

就好比現在，托尼還饒有興緻的問起了他們不曾成為朋友的原因：“為什麼呢？”

‘陸離’想了想：“也許是因為我們能夠成為朋友，本身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下的共同產物吧，畢竟我一開始並不怎麼喜歡你呢。”

‘陸離’一臉真誠，在抒發完了絕望之後，對方似乎終於稍稍撿回了一點屬於陸離的模樣。

但是對於這番話，托尼卻是一臉不信：“可你當初還說仰慕我好久了。”

“我可沒有這麼說。”‘陸離’反駁道：“我當時說的明明是‘久仰大名’，而且這種場面話，真的會有人當真的嗎？”

說著，‘陸離’臉上露出了一個寡淡，甚至可以被稱之為慘淡的笑容，當一個人的所有情緒都是負面的時，就連笑都笑不好看了。

‘陸離’那標誌性的溫柔淺笑假面具，此刻裝都裝不出來了。

托尼看着這樣的好友，心裏只覺得心酸，至於對方所說的害了這個世界，首先吧，現在這個世界還好好的，原諒托尼實在沒辦法因為幾句話，就產生什麼憎惡的情緒。

其次，真的要怨恨的話，應該怨恨罪魁禍首吧，而不是同樣的受害者。

有人可能要說，如果不是陸離，罪魁禍首也不能傷害到這裏，但這話托尼就只覺得可笑，陸離能夠來到這裏，不都是那個罪魁禍首搞得鬼嗎，所以有沒有陸離從來不是關鍵所在。

最後作為朋友，托尼總是有點小雙標的——他都這麼傷心了，你們還想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