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真是個好人
男子的話讓謝今安蹙起眉，滿臉狐疑，“找我？找我作甚？”
“你是個相士？”
男子沒直接回應謝今安的話，倒是問了她的身份。
謝今安靠在車壁上，看着男子勾唇一笑，“公子不都看到了么？”
男子點頭，“不錯，我是看了。”
謝今安等着男子的后話，結果等來等去，這男子居然沒了下文。
死一般的寂靜。
謝今安掃了男子好幾眼，確定了男子真的不想講話后，謝今安沒忍住先開口了，“公子到底有何事？天色不早了我們還需找住所。”
男子看向謝今安，“我名沈隨。”
之後又是一陣寂靜。
謝今安：？
……所以呢？
謝今安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公子叫我過來，不會是只是為了告知你的名字吧？”
難不成是為了讓她知道他是自己的送袍恩人？
“不是。”沈隨從袍子的側袋裏掏出一張銀票，“一百兩，卦金。”
謝今安眼睛瞬間亮起，一把抓過那張百兩銀票，“公子真是客氣，好說好說，要卜什麼？”
沈隨看着謝今安財迷的樣子，眼裏有了些溫度。
這姑娘，還當真是不做作。
“我有要務在身，來巫縣尋人，不知姑娘能否算出此人的大致位置。”
話罷，沈隨將一張紙放在謝今安身前，謝今安草草掃了一眼，應當是那人的姓名。
“何鴻...”謝今安緩緩念出那人的名字，沈隨微微挑眉看着謝今安。
“公子你放一百個心，拿多少錢辦多少事兒，別說大致位置了，有了這一百兩，我連他躲在哪個門都能給你算出來！”
謝今安臉上揚起笑容，隨即闔上眼，掐了掐自己的指尖。
“何鴻，濱城人，年三十有二...”謝今安越說沈隨的眸色越深。
“此人就在巫縣的杏花村進村第四所房屋內，許是藏在了地窖這種無光之地內，甚是憋悶。”
謝今安撫了撫胸口，她尋人素來能與被尋人感同身受，這何鴻做了什麼虧心事，呆的這鬼地方真叫人喘不上氣。
沈隨緩緩眨眼，瞧着謝今安，“姑娘，當真是奇人。”
謝今安揮了揮手，“過獎過獎，”隨後又扯起笑臉，“不知公子可否讓我二人下車？瞧這天色，尋住所這事確實不能再拖了。”
沈隨輕咳一聲，厭訣便掀開了帘子，“姑娘請下車。”
謝今安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沈隨，“沈公子這袍子...”
“送你了。”
謝今安笑彎了眼，“多謝，您真是個好人。”
話一出，沈隨呼吸頓了一下，抬眸看向謝今安。
還從未有人說過自己是好人，她倒是直接。
“厭訣，送到牙人那。”
“是。”厭訣拱手應道，“姑娘，隨屬下走吧。”
謝今安有些懵，抱緊了昭昭，“什麼牙人？”
厭訣蹙起眉，“姑娘不是要尋住處？賃居自然是要牙人出面。”
謝今安一怔，臉上扯起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抱歉，我不懂這些。”
她還以為牙人是牙醫呢...搞了半天是中介...
“手裏的銀子足夠姑娘找到不錯的居所了。”沈隨的聲音落入耳中，謝今安點頭致意，隨後轉身抱着昭昭追着厭訣離開了。
雪災鬧得全城入不敷出，牙人正趴在桌子上感嘆着生活不易，門便被敲響了。
牙人忙打開門，被風雪糊了一臉后，看清了外面的人。
一個高大的男子身後跟着兩個骨瘦伶仃的姑娘，男子身上還有佩劍。
牙人吞了吞口水，“有...有事嗎...”
“賃居。”厭訣冷漠的吐出兩個字，許讓久沒開張的牙人眼前一亮，連帶着看眼前這冷麵煞神也順眼了許多。
“哎呦！您幾位找我可算是找對人了！”牙人笑着揮了揮手，“走罷，我這就帶您幾位去瞧瞧，有幾家合適的離得都不遠！”
牙人一邊走一邊給三人介紹，連走了三四家，最後謝今安和謝今昭同時相中了一家宅子。
宅子的高牆厚門讓謝今安很有安全感，離集市又不遠，巷子也不算深，院子裏還有一處水井，又是二進二的宅子，她們姐妹二人住屬實是寬敞極了。
謝今昭最喜歡院子裏的老榆錢樹，一臉興緻勃勃的說等到明年就能吃榆錢了。
全院又是青磚全鋪，走起路來噠噠直響，院中的空地也讓昭昭滿意得很，揚言以後要給阿姊種菜吃。
“二位姑娘真是好眼光！”牙人笑道，“這院子以前的家主啊，考上探花郎上了京，這處院子就托我倒賣了。”
“這不是一路走來二位姑娘都沒相中嘛，這才帶你們看看這家，好在這院子我一直在打掃，不然這青磚地都看不清了。”
謝今安點點頭，“這處房子租賃么？”
“姑娘想買想租都成，”牙人笑眯了眼睛，“若是姑娘今日買了這房，我便給姑娘便宜些。”
“多少錢？”一想到剛進腰包的銀錢要飛出去，謝今安就有些肉疼。
牙人一看這筆買賣要成，整個人笑的格外燦爛，像極了喇叭花，“買的話，這房子原是九十兩，姑娘若是誠心買，就給姑娘八十兩。”
“賃的話，就是一兩銀子一月...啊！”
厭訣突然抽出劍，在院子裏挽起劍花，嚇得牙人尖叫出聲。
謝今安轉了轉眸子，隨即笑着看向牙人，“您說多少錢？”
“八...”
厭訣的劍婉若游龍，在一片雪花中橫掃而過。
牙人見狀咽了咽口水，“七十兩。”
聞言厭訣站直了身子，幽幽看着牙人。
“六十五兩！我就賺五兩！真的！”
謝今安滿意了，原本喊價七十兩時她就想交錢的，沒想到還能講下去五兩銀子。
“成交！”謝今安將沈隨給的一百兩銀票掏出，提步就要跟着牙人去兌錢。
“姑娘，我去吧。”厭訣接過銀票，視線掃在牙人身上，“走。”
牙人慾哭無淚的跟着厭訣走了，只留下姐妹二人。
謝今昭跳出阿姊懷裏，在院子裏蹦蹦跳跳，一臉的幸福，“阿姊，以後這便是咱們的家了么？”
謝今安看着她凍紅的小臉嗯了一聲，“快些回袍子裏，別凍着。”
院子裏傳來昭昭銀鈴般的笑聲。
不到一刻鐘，厭訣便回了院子，“姑娘，這是剩餘的銀錢，請姑娘清點。”
謝今安粗略的數了數，確實是餘下三十五兩。
她揚起臉看向厭訣，“多謝。”
厭訣朝着她抱拳，“那屬下便回去了。”
“慢走。”謝今安看着厭訣走遠，將大門死死插死，回身看着宅院，越看越滿意。
“阿姊，外面冷，快些進屋吧。”昭昭的聲音自屋中傳來，謝今安微微一笑，回聲應道。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