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漁翁在觀望

第 186 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漁翁在觀望

第一百八十五章漁翁在觀望

江沖正想問能不能讓他進寢殿去看一眼,還未開口便聽殿外有人稟報:「殿下,寧王世子找到了。」

太子身形微僵,澀聲道:「小叔,阿樂堂兄在外面,我們去看看他吧。」

江沖覺得自己有些不理解太子說的話,蕭綺那小混蛋有什麼可看的,讓他滾進來不就是了。

他懷着不解,跟在太子身後,卻在殿外見到了一塊染血的白布,白布覆蓋之下是個人形。

江沖腦中嗡嗡作響,緩緩蹲下,揭開白布,露出白布底下那蒼白且稚嫩的少年面龐。

太子掏出一方手帕,想要給蕭綺擦臉。

「我來吧。」江沖閉了閉眼,接過手帕,輕柔地拭去蕭綺臉上的血污。

「誰幹的?」

被問話的人獃獃地看着江沖,直到太子問第二遍,才如夢初醒道:「傅賢妃挾持四皇子,意圖要挾皇後娘娘,寧王世子為四皇子擋了劍。」

太子眼中隱有淚光閃過,恨聲道:「我必殺此賤婦!」

一隊數十人的豫王府侍衛朝福康宮的而來,中間像是簇擁着誰的步輦。

衛士通報:「殿下,永昌縣主求見。」

江沖尚沉浸在蕭綺逝去的悲傷中,一時沒反應過來永昌縣主又是哪個。

太子猛然想起什麼,略帶歉意地看了江沖一眼,「快請。」

永昌縣主從步輦下來,一手提着裙擺,另一隻手裏拎着把三尺長的寶劍,穿過重重守衛來到殿前,先對太子點了個頭,然後看向還在發愣的江沖,驚喜中難掩心虛:「哥,你怎麼回來了?」

江沖倏地抬頭。

「太後娘娘這幾日食欲不振,我留在宮裏照看……」江蕙猛地捂住嘴巴,震驚地看着蕭綺,顫聲問道:「蕭綺他……他怎麼了?」

江沖直愣愣地看着江蕙,像是不認識她了一樣。

聖上中風、周王謀逆、傅義火燒長慶宮、蕭綺遇害、江蕙身孕……

這些字眼一個接一個、像纖薄的刀片一般,劃開頭皮,爭先恐後地往他腦子裏鑽,攪得他腦子裏鮮血淋漓一片混沌。

江沖試圖站起來,然而接連數日不眠不休帶病趕路,早已是強弩之末,如今乍聞宮變之時,江蕙身在衝突最為激烈的長慶宮,一時氣血上涌,心神激蕩,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江沖再醒來時,已是下午,身在侯府。

醒是醒了,但身體依舊疲憊,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聽人讀話本。

讀書聲感情充沛,抑揚頓挫音量適中,吐字也還算清晰,讓人聽着就想放鬆。

就是不知道是屋子裏進了老鼠,還是有人在他床邊吃東西,時不時地傳來「咔咔」聲,有些煩人。

讀完一段,那聲音停下來,小聲道:「姑姑,我內急,想去方便一下。」

江蕙:「去吧去吧。」

江沖睜眼:「又欺負人?」

江蕙猛一回頭,正對上兄長無奈又縱容的眼神,回頭看了眼江惟離去的背影,滿不在乎道:「他自己要來獻殷勤,關我什麼事。」

隨即起身拍了拍衣裙,來到床邊,滿心擔憂道:「哥你可算醒了,擔心死我了!」

江沖掃了眼滿地瓜子皮:「但凡你少嗑點瓜子,我就信了你這話。」

江蕙「嘿嘿」一笑,「我都沒在這兒打牌,夠給你意思了。哥,你餓不餓?來人,快把粥端上來。」

江沖被人扶着坐起,簡單漱了口,視線在江蕙還不明顯的肚腹上繞了一圈,「你可有傷着?孩子呢?還好嗎?」

江蕙微微往後挺直了腰,輕拍小腹,「皮實着呢。」

江沖:「……」

「孩子鬧不鬧?」江沖想起當年長公主懷江蕙兩個月的時候,吃什麼吐什麼,他才知道原來婦人十月懷胎這般不易。

「這小傢伙可乖了,一點都不鬧。」江蕙美滋滋地摸了摸肚皮,見江沖面帶關切之色,轉了轉眼珠小心翼翼道:「哥,我跟你說個事,你可別罵我。」

江沖一聽就知道闖禍了,挑眉:「看情況。」

「算了,罵就罵吧,反正你也不能罰我抄書,我還懷着你外甥呢!」江蕙有恃無恐,「就是那個……咳,昨晚在長慶宮,我捅了周王一劍,不過好像沒傷到要害。」

「你把昨晚經過仔細說說。」江沖微驚,他以為江蕙在長慶宮是跟太后待在重重保護中,怎麼還跟周王面對面了?

江蕙道:「昨天我進宮去探望娘娘,本來下午是要回家的,但是起轎的時候轎子後面一根繩子斷了,等太醫趕來確認我沒事,天色已晚,我就叫人回家給我婆婆說我留宿宮裏。入夜之後,我跟娘娘都睡得早,大概二更時分,婢女把我叫醒說宮裏好像出事了。等我穿好衣裳出去,長慶宮的大小宮門都已經關閉了,內官們正搬東西堵門。後來是周……那個傅義先帶兵圍住了長慶宮,他手下一直在外面喊話,說是聖上有旨傳位五皇子,請太后交出玉璽。後來周王也來了,周王要強行破門,傅義好像不同意,兩個人吵了一架,然後長慶宮後面內官住的圍房就起火了。」

江沖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再後來不知怎麼的,周王知道我也在,就派人傳話叫我出去,否則就硬闖進來捉我。」江蕙表情心虛,「哥,你也知道那種時候他真的能說到做到,何況玉璽就在娘娘那裏,萬一被他破門而入,後果不堪設想。」

江蕙停頓了一下,見她哥並沒有罵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思,又繼續道:「然後我就出去了……我不是一個人,帶着侍衛呢!出去之後,哥你不知道,周王那個狗東西有多噁心,他居然說只要我離開長慶宮,他會派人送我回家,並保證平陽侯府上下絕不受牽連,若我願意勸你袖手旁觀,等事成之後,他會封你做親王,還會讓我做皇后——笑死!皇后很稀罕嗎?他要我做誰的皇后?是五皇子那小屁孩,還是周王他自己的皇后?真看不出來周王居然有當皇帝的野心,他配嗎?長得跟個老鹹菜梆子似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不是我彈弓沒在身上,看我不把他門牙打掉!」

江沖:「彈弓?」

江蕙方才的囂張瞬間不復存在,弱弱道:「是甘盈給我的,我不要,他非要塞給我玩。」

江沖看了眼來了有好一會兒、倚在屏風旁邊聽江蕙說書的甘棠,這話能信就怪了。

江蕙試圖翻過和彈弓有關的話題:「哥你別打岔!後來我氣不過,捅了他一劍。當時那場面亂成一鍋粥,我剛退回宮門裏面,豫王表哥就帶人殺過來了。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

當時境況其實遠比江蕙描述的要兇險得多,只是她為了不挨罵,故意省去了好些細節。

甘棠想起昨晚得知宮中生變,他在外面急得要死,唯恐老婆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想方設法進到宮裏,結果得知長慶宮起火,他老婆一介女流不僅守住了長慶宮,還將周王捅傷,他整個人都傻了。jj.br>

說不清當時是驚魂未定,還是難以置信,但當事後再回想起來,就只剩下濃濃的后怕。

甘棠壓下萬千思緒,補充道:「周王現已被關押在宗正寺監牢,據宗正寺的人說,周王在牢裏近乎癲狂,大喊先帝騙了他,先帝騙他給聖上當墊腳石,又罵傅氏兄妹痴心妄想。傅氏兄妹及其從者悉數下獄,傅妃所出的兩位皇子,五皇子被關押在宗正寺,六皇子暫時留在皇后處。兄長,我總覺得此事另有蹊蹺。」

「說說看。」江沖道。

甘棠示意婢女們都退下,來到江沖床前,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懷疑還有第三方勢力參與其中。」

江沖眼皮一跳,「誰?」

「寧王。」甘棠道,「今早我奉太子之命送還寧王世子遺體,寧王與寧王妃神色不對,王妃似有怨懟之語,說什麼「這下你滿意了吧」、「若非你逼他接近那位」云云。我在想,寧王逼迫世子接近誰?是太子?還是……另有其人?宮變這事,給我一種鷸蚌相爭,漁翁還在觀望的感覺。」

江蕙聽得下巴都快合不上,喃喃道:「漁翁……你說的是皇……」

甘棠及時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心裏知道,別說出來。」

江蕙乖巧點頭。

江沖沉默片刻,「此事我會留意。宮中如何了?」

甘棠道:「聖上病情不得而知,但太后召集宗室王爺們入宮覲見,相公們還在為此事善後着。家父說,今日早朝范相公提出由太子監國,有一小部分人反對,認為太子此刻應該在福康宮盡孝。」

「你倆先回家,我進宮一趟。」江沖道,「來人,備車入宮。」

宮中各處依舊殘留着謀逆留下的痕迹,內侍們忙於修葺損壞的房舍器物、移栽毀壞的花木、沖洗地面乾涸的血跡,宮門守衛的禁軍換了新面孔,不過老賈還在。

賈誠看見江沖又是好一通抱怨,說跟着傅義謀逆的只是禁軍中極少數人,絕大多數人都還是忠於聖上的,但出了這種事,太子不可能再放心把皇宮守衛交到禁軍手裏,禁軍這幫兄弟日後前途堪憂。

江沖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在太子那裏幫忙求個情,但這個忙不能幫。

自古以來,邊軍駐守國境線,各地駐軍屯衛疆土,京營拱衛帝都,而禁軍則負責守衛宮城,對於任何一個國家,這四道防線由外而內,缺一不可。前三者之中,任何一方發生叛亂,都還能有平亂補救的機會,而距離皇帝最近的禁軍叛亂,別說補救,直接各回各家吧。

可以說,這次若非聖上英明,對周王等人早有防備,只怕京營得到消息趕來救駕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禁軍當中大部分人固然無辜,但他們和跟隨周王造反的那些反賊同屬於禁軍的一份子,在外人看來就是禁軍造反,至於是禁軍那個分支衙門的,都是禁軍,有區別嗎?

倘若太子輕易揭過此事,或許會博一時的好名聲,但長遠來看,對帝王威嚴造成的損害卻是不可估量。

所以江沖非但不能幫忙求情,還要勸太子徹查禁軍,但有作姦犯科者,從嚴從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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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騙造反的傻白甜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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