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碗長壽麵
第一百一十一章一碗長壽麵
臘月十八，雪后初晴。
江沖生辰。
先江沖自己忙忘了日子，莫離也沒提醒，就像沒那回事一樣。
直到被聖賞賜點明，莫離才招了實話，原江蕙那丫頭串通身邊的裝作若無其事，暗地裏給江沖一驚喜。
江沖實好笑，卻也沒阻止妹妹胡鬧，只吩咐莫離別張旗鼓，尤其種朝廷風聲鶴唳唯恐被齊國公案牽連的特殊候，更謹慎行事。
清晨，江沖練功結束，剛亮，回房見韓博竟已起身，正站床邊的穿衣鏡理衣冠。
韓博本就骨架偏，加近被江沖督促着精心調養，段日掉的肉又重新長了回，一襲水藍色長袍穿身，越發襯得如美玉一般溫潤。
江沖抱臂旁默默看了會兒，一想到都自己日日盯着喝補湯的功勞，心成就感頓生，嘴角便自覺地揚。
韓博從鏡看正目轉睛地看着自己，忍住調笑：“看呆了？”
江沖順手將刀掛屏風一角，向張開懷抱，韓博便老老實實地給抱。
“么冷的，怎麼多睡會兒？”江沖已經習慣了每日練功結束后再回陪韓博賴會兒床，今日見早起反倒適應。
韓博雙手捧着江沖的臉促狹：“誰讓沒給侯爺準備壽禮呢？只好親手做碗長壽麵給侯爺賠罪，免得惹惱了侯爺，獨留一孤枕難眠。”
“沒準備？那枕頭底藏的什麼？”江沖也笑，還起床無意間摸到韓博枕頭面藏了一盒子，概猜到韓博給自己準備的壽禮，便等着主動拿給自己，卻沒料到韓博會樣說。
韓博猶豫片刻，轉身拿了盒子，“初學雕篆之術，手法拙劣，許嫌棄。”
儘管江沖已經做好了管收到的什麼東西都好好誇讚一番，卻還被盒子裏的翠色驚艷到了。
那一片米粒薄厚的翡翠，狀如圓月，潤澤而通透，翠色暈染得極其清亮。
韓博臉閃一絲難為情，“本想刻字的……后磨掉了。”
沒說的原本設計的將翡翠做成一片葉子的形狀，用“月”字的篆書代替葉脈，想法很好，但想完全經之手完成，那根本能的。
江沖笑着拈起月亮放眼，透月亮看，周遭的一切瞬間蒙淡淡的青光，煞新奇。
“給戴吧。”江沖。
韓博見真喜歡自己送的東西，暗自鬆了口氣，用提準備好的紅繩穿孔，繞江沖的脖子量好尺寸後頸打了結。
“禮物收了，長壽麵還做做？”江沖將月亮塞進領口貼身戴着。
韓博：“就了吧？萬一明年生辰知該送什麼賀禮，也好用長壽麵救急。”
“確定？”江沖含笑看着。
韓博收到江沖眼神的“孤枕”警告，連忙改口：“開玩笑，以後每年生辰都做給吃好好？”
“還差多。”
江沖換武服，更衣洗漱，收拾停當后二到后廚。
廚娘早已準備好的一整根長長的麵條半鍋即將燒開的水。
江沖難以置信地看向韓博：“就說的親手做面？只用把面丟進鍋里？”
韓博難得點羞恥，面鎮定自若：“煮熟之後還能給撈進碗裏呢。”
江沖知該用什麼詞彙形容此事，實奇葩。
連一旁的廚娘都憋住笑聲。
韓博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按照廚娘的指點煮麵加水一切順利，唯獨撈麵的候遇到點困難。
“那那，拿那撈。”江沖旁瞎指揮。
廚娘看着被筷子慎夾斷的麵條直皺眉，連忙拿竹編的笊籬遞給韓博。
重陽練完功找吃的，正好就看見廚房裏為撈麵條手忙腳亂，侯爺一旁笑得直起腰。
重陽一挽袖子，：“還吧？”
韓博看了一眼，“勞費心。”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韓博總算將麵條撈進碗裏，撒蔥末牛肉醬，攪拌均勻，端江沖面，親自用筷子挑起幾根餵給江沖：“嘗嘗。”
自從走進廚房，江沖臉的笑容就沒止住，直到此刻方才感覺到一點隆重，抬頭向韓博笑了一，然後張口吃面。
說實話，麵條煮頭了，但面里混合著高湯的濃香，再加牛肉醬的咸香，除少了幾片青菜葉葷素，總體說還算錯。
得到江沖認，韓博才暗自鬆了口氣，把做飯想的簡單了，以後再遇到種事，還提多演練幾次才行。
江沖捧着碗暖閣吃面，臨走對廚娘笑：“晌午放賞，劉嫂別忘了領賞錢。”
廚娘連忙笑着應。
待主離開后，重陽並未像往常一樣自己尋摸吃食，而問：“劉嬸，今什麼日子，還能領賞錢？”
廚娘一邊將提從外面買溫灶的早點裝進食盒裏，一邊對重陽笑：“還能什麼日子？侯爺生辰唄！侯爺年紀就么本事，對咱些也氣氣，真咱的福氣。”
重陽：“……”
臨近午，侯府那頭果然派車接，江南帶了一匣子銅錢放賞。
江沖門，正瞧見重陽排隊領賞，便招手將叫，“車，隨侯府。”
韓博見此便知江沖給江家那位從符寧的族老套了，只問題：“得讓換一身衣裳。”
江沖看重陽一副廝打扮確實能樣，但邊家裏也沒合身的衣裳給，想了想：“叫彤哥兒給找一身合適的。”
重陽明所以，只好正襟危坐垂頭語。
江沖沉吟片刻，打好腹稿，方才開口：“重陽，幫一忙好好？”
重陽一愣，忙：“條命都侯爺救的，只侯爺的吩咐，就讓刀山油鍋都行。”
若真說的那麼簡單，江沖也必猶豫了。
看着眼孩子，輕言細語地說：“等會兒到了侯府，派帶換身衣裳，論誰問起的關係，就說爹，兒子，長輩給見面禮，就收着。”
重陽神色惶恐：“行的！能樣做。侯爺就性命已經的恩德，怎麼能貪心足……侯爺的兒子就重陽的主子，重陽能偷主子的東西。”
江沖一語塞，知該怎麼給解釋會主子，便給韓博示意由勸重陽。
韓博給一安心的眼神，並像江沖一樣將重陽當作孩子看待，而鄭重：“侯爺的意思讓配合侯爺演一場戲，讓侯府里的以為侯爺父子關係。”
“只演戲？假的，真的？”重陽看向江沖。
江沖點頭。
重陽頓放心，“一定好好演，給侯爺添麻煩。”
“好孩子。”江沖摸了摸重陽後腦勺，心裏暗暗嘆氣，想趁機會收孩子為義子的，但孩子好像對事挺抗拒，倒讓點感慨，孩子從受了那麼多苦，沒教導，竟也能懂得“非己之利，纖毫勿占”理，實難得。[注]
回到侯府，江沖特意外磨蹭了一會兒，等彤哥兒帶重陽換衣裳，然後牽着重陽從正門入府。
從踏進侯府門的那一刻起，重陽便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一定演好場戲，一定能讓侯爺失望。
然而面對着迎面而形形色色打量的目光，重陽還免了心底發虛腿腳發軟。
江沖感覺到手心的虛汗，低頭對重陽笑：“帶更衣的哥哥比一些，該叫彤哥哥。”
重陽咽了口唾沫，開口叫：“彤哥哥好。”
彤哥兒一笑，從袖掏一錦囊雙手捧着給，“今日倉促，也沒得及準備，還望弟弟莫嫌棄。”
重陽看向江沖，見點頭方才收，又鄭重了謝。
從正門穿院到二門外，一會兒工夫，侯爺帶了男孩回家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各房。
反應最為激烈的莫於三房江文泰一脈，竟驚得茶杯都端穩，手背燙得通紅一片。
相對說，三叔公倒淡定許多，畢竟了年紀的老家。
江沖將彤哥兒遣，自己帶韓博重陽拜見三叔公。
三叔公以及符寧宗族的一干族老眼裏，韓博除了性別對以外，就沒什麼挑剔的，偏偏性別又最關鍵的一點。
但凡事都對比，侯爺認養一外姓男孩相比，斷袖件事又顯得微足了。
三叔公自京城江沖接觸次，也漸漸摸清江沖的性子，知吃軟吃硬，其難纏程度比當年的駙馬之而無及，除了長期的軟磨硬泡沒別的法子，所以三叔公耐着性子顏悅色地受了重陽的禮拜。
賜見面禮后，三叔公本想回頭私底再單獨江沖談談，此刻還眼見心煩，省得攪了江沖的生辰。
奈何江沖似乎打着讓一老一聯絡感情的主意，偏還賴着走了，三叔公只得兩害相權取其輕，拉着韓博棋了。
韓博忍着笑，回頭看江沖。
江沖達成計劃第一步，垂眸淺笑，深藏功與名。
搞定了三叔公，家宴便安生許多，江家眾管心裏怎麼想的，至少表面一團氣，就連三老爺跟重陽說話也帶着笑容的。
宴罷正定分，江沖自忖今日已經足夠招搖，凡事適而止，才久存之，便沒留繼續刺激侯府眾的神經，與韓博一同離。
馬車，重陽雙眼亮晶晶地看向江沖，似乎期盼着什麼。
江沖微微一笑，“今日表現得很好，比想的還好。”
重陽好意思地笑了笑，“能幫到侯爺就好。”說罷便想退車廂，將限的空間留給兩位主。
“等等。”江沖叫住重陽，拿了墊子示意坐近些，而後緩緩開口：“重陽，以後之間便以父子相稱，管對內還對外，都兒子，爹。”
重陽臉色驟變，“說演戲嗎？假的！”
江沖按住瘦弱的肩膀，溫聲：“先別激動，聽說。”
重陽緊繃著身子，屏住呼吸點點頭。
“收為義子一興起，當初為改名便此意，只怕嚇着，故而一直沒提。”江沖，“情義的好孩子，從一開始便喜歡一點，所以即使留身邊也未曾讓簽身契。膝無子，真心實意想收為義子，無需擔心自己會佔了旁的名分，只考慮自己心裏願願意。”
重陽茫然地睜着眼睛，也知自己願願意，只知自己萬萬配給侯爺做兒子。
心裏，侯爺世最善良最尊貴的，只今日剛認識的虎弟弟那樣的孩子才配賴侯爺懷裏撒嬌，一被親生父母所拋棄憎惡的騙子，能夠跟侯爺身邊，為端茶送水牽馬執蹬就已經眷顧，如何能再奢望更多呢？
重陽心所想被江沖聽了概，江沖正欲寬慰，卻被韓博攔住。
“談談，走兩步散散酒氣。”韓博。
江沖知韓博所謂的“談談”便分析利弊軟硬兼施，忍為一己私利如此逼迫一孩子違背本心，但事已至此也別無法，嘆了口氣叫停馬車。
夜色深重，半輪明月半遮半掩地從雲氣露一點蒙塵的邊角。
車馬轆轆而行，檐角的風燈搖搖晃晃地照亮着方寸之地，細碎的雪花再度飄搖而。
江沖負手行於，目光所及唯獨蒼茫暗夜遠處城樓的一點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