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鎮北軍
“鎮北軍陣,休得作亂!”
擂鼓乍起,竟陣陣不息,恍如綿綿雷響。
濰城的南門緩緩開啟,火炬起於城頭,也為城門官道中走出的那隊軍士,照亮路途。
為首者是名壯漢,怒目卷髯,頭頂鳳翅額盔,身穿紫銅甲胄,其上鐫着只吞口猛獸。
身後分屬左右,跟着兩隊彪悍軍士,鐵甲覆身緊裹,只露出雙冷冰冰的眸子,稱得上鐵血之師。
城前喝斥出聲者,便是這領頭的大將,他右手已然覆刀,身上真元危險地涌動着。
庄怡寒與緋彤雲心中皆是一凜。
金丹巔峰的人族將領!
天瀾王朝居於大陸以北,毗鄰妖海,是以鎮北軍士近乎全員精銳,號稱百萬雄師。
看這大漢紫銅甲胄的制式,明顯是統率近十萬營部的參將職級。
不少較弱於七大天宗的宗門選擇依附於人族王朝,是以天瀾王朝也有自己的修行者培養體系。
軍中自然如眼前參將一般的高階修者。
庄怡寒柳眉微皺。
她能感受到對面將領的修行境界應當接近金丹圓滿,但其周身的殺氣宛若實質,顯然是以殺證道的強者。
被這股殺氣壓過風頭,庄怡寒心中已然明了,她不是這參將的對手。
下一刻庄怡寒將長劍反持立於背後,眼神遙遙鎖定參將。
身為這隊岐山弟子的領隊,冒然主動向天瀾王朝的將領出手,無異於挑起岐山與長安城的爭端,於大局無益。
該死的大局。
庄怡寒心中微啐,她冷傲,卻不冒失。
更遠些的緋彤雲也懷着同樣的想法,是以兩人便在這聲警示之後,停下了爭鬥心思。
參軍大漢領隊走到鬥法場間,不遠處他便認出了來自岐山的洛水劍意,以及赤絡塢的炎法真元。
臨近兩人,見衝突漸息,他鬆開朴刀,對來自天宗的幾人不卑不亢,生硬道:“此處乃鎮北軍上章衛營地附近,兩位於此處大動干戈,意欲何為?”
許秀等人聽着這名扮相粗獷的武將,滿口儘是些文縐縐的官話,顯得格外違和。
殊不知這武將內心同樣極為的膈應。
只不過想到上司對他的軍令,要求他收斂些武夫脾性,他才抓着濰城裏最當紅的說書仙人,連日研習,誓要讓上司刮目相看!
見幾人眼神之中透露的些許詫異,武將覺得自己整的這幾句效果應該是達到了。
場間寂靜了片刻,名為尷尬的氣氛悄然滋生。
還是緋彤雲先開了口:“這位將軍,敢問怎麼稱呼?”
她得到岐山某隻隊伍今日趕來濰城,並且領隊者就是庄怡寒的消息時,便決意脫離隊伍,先行至此埋伏出手。
可惜無果,她也只搶先開口拉近些關係,中和一下局勢。
武將點頭回應:“本將金玉碎,司職鎮北軍上章衛參軍,奉命駐紮濰城。”
“原來是金將軍,久仰。”
緋彤雲假惺惺恭維了一句,解釋道:“小女子緋彤雲,赤絡塢弟子。方才不過和岐山同道切磋一二,如有驚擾望將軍海涵。”
一旁的庄怡寒回以冷眼后,對着金玉碎點頭:“岐山,天芷峰庄怡寒。”
金玉碎銅鈴一般的豹眼微轉,掃視了一圈,心中微動道:“你們可是受仙牧司之邀,來北境協助鎮北軍行動的修行者?”
見緋彤雲與庄怡寒默認,他面上生冷略微緩和。
不同於內陸近些年來對天宗修者的怨氣,
金玉碎對這些天宗之人並無此感。
相反,近些年鎮北軍在如同絞肉機一般的北境戰場,與妖族廝殺多年。
若非天宗強者悍然出手,解決那些突兀而現的大妖,鎮北軍近百年的傷亡可能還要多上一倍。
前陣子令鑒傳入上章衛大營,近期會有七大天宗的弟子前來北境,以歷練之名,協助滌妖。
有這些天宗弟子參與,他手下的好兒郎自當會多出些生還可能。
畢竟士卒之中,還是尋常人族武夫居多。
思及此處,金玉碎拱了拱手:“既是天宗仙長,那便隨本將先進城落腳吧。”
與緋彤雲對視一眼,庄怡寒壓下心中戰意。
她大概猜到赤絡塢為何如此大膽,公然埋伏條形觸手的原因,心想此番來北境,正好把舊怨一併了結。
許秀等幾名弟子也不由鬆了口氣,還以為大師姐會拔劍相向,先把這面城牆轟倒再說。
隨着軍士們進入城門,一片燈火闌珊引入眼帘。
城外盞茶前打得轟烈,城內此刻的熱鬧卻也毫不遜色。
今日正值濰城夜市,街上行人擁而成潮,川流來往。
孩提手持糖葫蘆,騎坐在父親脖頸,咕嚕嚕的大眼睛被不遠處的皮影畫吸住,一眨不眨。
寬敞接到上,沿途攤販各異,偶有雜耍藝人,焰火自口中噴出,引得駐足行人齊聲驚嘆。
幾人在入城匝道駐足片刻,金玉碎望着遠處的熙攘,面色柔和。
這裏,便是他,以及那些好兒郎們,誓死守衛的地方。
而許秀和徐采言則是頭次接觸此界人間城池,見此熱鬧場景不由瞧花了眼。
身為修士,遠離人間良久,再一次近距離接觸這人間煙火氣。
即便是庄怡寒,眸中亦有柔光閃動。
“走吧,今日趕巧,陳都督正好在城裏,他吩咐我接到天宗弟子,務必迎請過去一見。”
金玉碎嗓門響亮,帶着幾人向城主府而去。
都督乃鎮北軍的實權人物,作為鎮北大將軍的左膀右臂,緊要時刻可行百萬大軍策兵之權。
臨出任務之前,許秀去劍閣典籍上惡補了鎮北軍的相關信息。
鎮北軍只有左右兩位都督,一文一武,皆是聲名顯赫。
只不過這名聲對天瀾王朝而言,都是威名。
而對妖族來講,卻不是什麼好名頭。
許秀想到那些紙張上的冰冷事迹,心中好奇起來。
不知此刻要去見的,會是書上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