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酒後真言（下）
“好……既然你今天肯如此坦誠地對朕說這些，那朕自然相信你，朕也不會因為你心悅於李將軍而對你有所拋棄。”
崇澤估計也是沒見過沉香這般認真有有些恐怖的模樣，他失神了片刻無言以對，他想要伸手擦乾沉香臉頰上的淚水，可他還是儘力忍住了。
“朕從前聽宮裏的大人們說過，這世間二人能夠兩情相悅的又有多少？朕既身處君王之位，那也不宜為情之一字計較太多。你既然如此坦誠地對待朕，朕信你的一片真心，咱們既然都無可強求那就不再提情之一字了吧……朕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聽了沉香對自己的坦白，崇澤反而有些清醒淡然了，他捏緊沉香下巴的手慢慢鬆開，趁着他遲疑的功夫沉香慌忙迅速從他懷中的桎梏掙脫出來。
“罷了，朕今天的確有些失態了，只是從前就算萬花叢中過，朕也從不會為這些事情煩惱的。今日也許是借酒消愁愈發上頭些……這一桌酒派人收了吧，剛才可又弄疼你？今日倘若沒什麼事兒了你也儘早回去休息。”
崇澤似乎有些厭倦了，一番折騰過後他的確也有些不自在，他本能地擔心沉香卻又不好在此情此景下表現的太過明顯，於是他只能疲憊地招了招手示意沉香早點休息，他的狀態與方才截然不同，可他眼底不屬於少年人的落寞卻又增添了幾分，為賦新詞強說愁，崇澤心想自己現在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與狀態呢？
“最近天氣寒冷，你一定要多注意保暖當心着涼，這幾日朕就不需要你來親自伺候了，朕想好好冷靜冷靜理一理請自己的思緒。”
掙脫了束縛后，沉香喚來了迴避到殿門外的宮女們，宮女們悄無聲息地收拾好滿桌酒杯的狼藉，這裏很快就乾淨如初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是，沉香謝過陛下關心。沉香不在身邊陛下也要好生注意着身子，那沉香……就先行告退了。”
皇宮裏處處暗潮洶湧，皇宮外卻一片寂靜蕭瑟，城裏布守的親衛軍比尋常少了許多，副將也聽令從陽州趕回暫代了司卿的工作。日子還在照常繼續着，對燭淚來說，司卿走了之後最大的區別，就是京陵城好像徹底在他離開這天進入了冬天。
“這掃把星也真是晦氣……怎麼他一離開京陵，這京陵城就開始冷得不像樣了，我真的不喜歡冬天。冬天沒生意，客人也不願意頂着寒冷的天氣過來看戲喝茶，咱們梨園不管生多少盆爐火，也換不來天氣暖和時那般熱鬧的場景咯。”
先前只是街上的景象凄涼了些，許多小一些的商販因為沒有客人便紛紛關門歇業，可梨園的生意一直算挺好，總有文人墨客或是一般貴客依舊還能照拂一下生意。
“二姑娘，要不如今這般情形下我們要不然也歇業幾天？梨園不抵那些正店酒樓，酒樓的生意自然一年四季都不會愁的。姐姐們也算是在戲台上表演了一年了，快到年末不如讓她們提前些日子休息休息吧，如今老爺身為朝廷樂官能拿到不少俸祿，府里也不像從前那樣全指望着梨園的生意過活。”
送走當天的最後一批客人，收拾好東西的蘭雁終於長舒一口氣，燭淚站在空曠的戲台中央抬頭望着樓上，閣樓的最後一盞燈被二樓的趙嬤嬤熄滅。
“啊……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先前父親和姐姐在時梨園從沒有在非年非節的時候歇過業，父親也說過這裏本就該是個永遠熱熱鬧鬧的地方。”
姑娘們完成了一天的表演，此刻已經各自回屋歇下了，望着四周空空蕩蕩的大廳，燭淚的心裏莫名有些感慨。一個原本屬於喧囂的煙花場地，如今卻變得日漸冷清，她自然不希望梨園會有一天在她的手裏走向下坡路，她相信姐姐和父親也一定不想看到梨園這般景象。
“倘若能夠歇業一陣子，我倒是可以專心思索如何應對接下來的萬年之期了，而且接下來二郡主和葉公子兩人的婚事也在着手操辦，我說不定還能給他們幫幫忙？不過，若是打破了梨園這麼多年的無字規矩……事情好像也挺麻煩的，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倘若歇業之後，姑娘們還有趙嬤嬤該怎麼辦？燭淚這話沒說出口，可她到底還是鬱結在心的。
“我總得按時給她們發放工錢吧？姑娘們的工錢都是從梨園的收入里出的，倘若斷了這比收益，那我又沒辦法保證姑娘們了。”
燭淚的腦子有些亂，這幾日為了不讓自己不知不覺去想李司卿，她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填的滿滿的，沒有留絲毫多餘的時間給自己悲傷。但她覺得自己總歸有辦法的，梨園生意再忙的時候自己都應付過來了，如今不過是生意不景氣了些，少開幾間雅座包廂便是了。
“對了蘭雁，過幾日你陪我去買幾匹好看的布料來，二郡主已經念叨和葉公子成親的事兒好久了，我好歹算得上半個娘家人得給她準備些漂亮的衣裳送去。現如今救兵派去了西域，葉公子父母的事情很快應當就能解決了，一旦那邊傳來好消息，等葉父葉母回來他倆應當就能如願成親了。”
燭淚故意避開李司卿的名字不說，她故作輕鬆地從戲台上跳下來準備帶着蘭雁回府，最後檢查了一遍梨園的每個角落，和趙嬤嬤確認無事遺漏后她邁出大門鎖上了正門。
“如今這世道不太平，盜賊夜行也肆虐，真不知道那個一事無成的小皇帝怎麼想的，着了大郡主的魔之後這倆人真就什麼也不管了。”
燭淚一邊鎖門一邊嘆氣，馬車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她打心眼兒里看不懂崇澤和柳沉香這個人，她不明白沉香如今坐着國師之位不做實事究是為何。
“所以我說啊，色令智昏，你以後面對男人，千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