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久不見
「也就是說,你們所收集到的信息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黑船組織的成員目前而言還是分散狀態對吧?」
四宮佑月翻了翻坂口安吾發來的消息,眉頭緊鎖。
「我們也是前不久才得到了黑船相關的信息,而港口黑手黨則是第一個發現了黑船的存在。」
坂口安吾翻了翻手中的資料,
「他們的BOSS早已經死透了,那艘常年在海面上行使的所以內部也基本上分裂成了一盤散沙,並且分為好幾個派別。但是無論是那個派別的勢力,他們的目的都是你。」
「可我身上已經沒有潘多拉的祝福了。」四宮佑月皺眉。
「是的,但是你這麼解釋他們可不會聽。」坂口安吾合上了資料,
「我很清楚你的實力,但是再怎麼樣,作為普通人的你對上那群異能者還是太吃力了。」
「但是異能特務科又無法對他們正當下手,畢竟明面上我們異能特務科屬於中立狀態,是無法干涉到黑手黨那邊的事情的。」
「所以你們才希望我能夠和港口黑手黨搭上關係。」四宮佑月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比起暗中干涉,你們更希望港口黑手黨的那位BOSS會因為我對黑船出手,這樣一來你們也會輕鬆很多,不是嗎?」
「……那種事情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啊。」坂口安吾的額角沁出了冷汗。
雖然表面上來看還算溫和,但是現在的四宮佑月心情肯定不會太好。
考慮到最開始異能特務科確實是抱着利用的態度接近四宮佑月的,坂口安吾也不好說什麼
反正受苦的都是他們這些底層人員罷了。
「嗯,我知道。」
四宮佑月淡淡道,
「所以我也沒打算怪你。」
「……」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啊!!
「黑船組織約莫分為了三派,其中一派為原本擁護首領的守舊派,因為黑船組織的本體過大,想要一下子覆滅也是很難的事情。」四宮佑月繼續道,
「另外兩派,一方面是潛伏在東京,我想那天襲擊我的大概就是那一派別的,還有一派回到了他們的老家歐洲,想要通過其他的方式來進行發展,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他們好像開了幾家餐廳……」
「這年頭混///黑不如搞餐飲業啊。」坂口安吾嘆息道。
「確實是這樣,不過我們要先解決的還是守舊派。」四宮佑月將對方手中的資料拿了過來,「東京這邊的勢力稍小,並且他們得知了異能特務科的存在,所以也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所以你想要先搞定守舊派?這也不是不行……」
「守舊派新選出的首領好像是位老熟人呢。」四宮佑月淺笑道,
「沒想到他居然還沒死,這到是讓我有些驚訝。」
「老熟人?」
坂口安吾是不怎麼了解那時候的情況。但是當四宮佑月提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守舊派的首領,奧倫。
那個曾經將四宮佑月的情報賣出,最終讓四宮佑月落入舊首領手中的男人。
原本那個男人應該是被費奧多爾殺害了,可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過來的,更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成為了守舊派的首領。
坂口安吾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總感覺頭疼的很。
「他們有問出守舊派到底聚集在什麼地方嗎?」四宮佑月繼續問道。
「三個派別的位置我們基本上都調查清楚了。其中守舊派所在的地方,是海上。」
「海上??」四宮佑月微微一愣,「我記得他們的船不是沉了嗎?」
還是他自己親手砸沉的來着??難不成他們又修好了??
「沒有,但是他們熱衷於待在船上,所以他們找了艘游輪進行掩飾。」
「……」
四宮佑月似乎回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記憶,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你又怎麼了?」坂口安吾好奇道。
「沒什麼,只是想起每次豪華游輪相關的事情好像結果都不是很好。」四宮佑月摁住了自己的額頭,表情也變得怪異了起來。
只希望這一次的進程能夠順利吧。
·
黑船組織正如其名,因為大部分時間都遍佈在大海之中進行走私貿易,所以才會被稱之為[黑船]。
這個名字大部分時候都鐫刻在四宮佑月的記憶陰影里,不過現在的他卻早已今昔非比了。
一味的逃避並不能帶來什麼。更何況現在的他也擁有着情報優勢,他的目的也相當清晰,就是親手瓦解掉黑船組織。
然而這件事情明面上卻無法由異能特務科出手,不過種田山頭火還算比較仗義,他從異能特務科中挑選了一部分人伴隨着四宮佑月一起上船,並且打算伺機而動。
如果失敗了,這件事也歸於四宮佑月本人的行動,如果成功了,那麼這件事的榮譽則將會有異能特務科來處理解決。
聽上去倒是很不講道理,但是四宮佑月倒是答應了。
他知道自己實際上也沒什麼選擇,而他對於榮譽方面更沒什麼追求,這件事情曝光對於他而言也是麻煩,不如就由異能特務科來幫忙。
明面上的公平公正,私底下倒是完全不同啊。
不過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是,想要登上黑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偽裝成游輪的黑船上遍佈的基本上他們組織內的成員,想要辨別出很輕鬆。除了所謂的組織成員外,其他的多半是被黑船組織邀請來的[客人]。
黑船組織好不容易重新崛起,而組織內部也需要大量的外援進行交易。準確點來說就是抱大腿,考慮到黑船組織目前日漸風下的狀況,他們確實需要一位可靠的外援。
想要偽裝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裝作是他們其中之一的[客人]就足夠了。
「事先說好,我可不會和你一起上船的。」
坂口安吾顫抖的手輕輕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我是個文職人員,你總不能讓文職人員來干體力活吧??」
「我需要你,安吾,而且我的人需要潛伏在四周,我不在的時候,你需要安排他們潛伏。」
在海面上夾雜的白色霧氣之中,四宮佑月輕輕拉了拉自己的兜帽,同時也壓低了聲音,
「別害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你甚至不是異能力者!!你要怎麼保護我啊??」坂口安吾有些哭笑不得。
「固然異能者是強大的,但是也不是萬能的。」
四宮佑月一面給自己的槍上膛,同時漫不經心道,
「根據你們的情報,我也大致知道他們的異能是什麼了。並沒有讓我覺得值得去在意的異能,又或者——在面對比自己更為強大的敵人時,我們也會有更好的方法去解決。」
「最後,提出交易的人是我,沒有誰會比我要更了解黑船組織,我希望我能夠自己去解決這件事情。懂了嗎?」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雖然很想這麼回答,但是坂口安吾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此刻的四宮佑月卻顯得十分風輕雲淡,他似乎早就習慣了做這樣的事情,以至於當坂口安吾看着他的時候,甚至會覺得他相當的遊刃有餘。
四宮佑月……
就算身為非異能者的普通人,在地下世界也被不少人忌憚。
他甚至打算隻身一人前往黑船。
要麼他確實如同異能特務科所說,是個相當棘手的男人,要麼他一定是瘋了才這麼做。
但坂口安吾最終還是沒能說什麼。他只能看着四宮佑月隻身離開。
·
這艘游輪比想像中的還要小了很多,四宮佑月在上了船隻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混入了人群之中,他有注意到那些來往的客人們,絕大多數都是些不起眼的組織角色。
不過想想也是,現在的黑船早就不如往日了,能來到這裏薅羊毛的恐怕都不是什麼有名氣的傢伙。更多的人只是來想着湊個熱鬧吧。
這樣也好,起碼四宮佑月得罪了人也不至於出什麼事。
根據他前段時間所獲得的情報,因為游輪作為交易中心而存在,不少異能者也被安排到了貴賓室的附近,中心的位置反倒是沒什麼人。
只是……
透過無數疊加的人群,四宮佑月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嘴臉。
奧倫,曾經對他下了暗手的男人。
他看上去似乎年老了不少,面孔上還有一道相當怖人的傷疤,看起來也算是死裏逃生了一回。
只是他身上的氣質和態度也轉變了不少。多了幾分油嘴滑舌,以及充斥着虛偽的笑意。
奧倫的異能屬於偽裝性的,想要殺死他並不難。但是誰都知道,想要成為一個組織的首領,需要的並不只是異能。
像是森鷗外的異能也不過是召喚蘿莉……起碼他能夠成為首領絕對不是依靠着所謂的異能力上任的。
果然很麻煩啊。
四宮佑月的視線從奧倫的四周掃視了一圈,確認了他身邊潛藏了四個異能者。
按照情報,這四個異能者應該就是比較難對付的那四個人了,也是守舊派中四個實力最為強大的異能者。奧倫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異能恐怕用於戰鬥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也派遣了不少人來保護自己。
只可惜……奧倫卻並沒有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只是從實力來看,想要硬碰硬實際上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但更多的時候,人們都可以選擇用更輕鬆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那四名異能者,四宮佑月從很早之前就分別調查了他們的底細,並且提前收買了其中三名。他們答應在四宮佑月等人行動的時候不會出手,並且在這件事情結束後會併入異能特務科。
所以需要特別注意的也只剩下了最後那位黑船的老幹部了。
這艘船上的交易會將在一周后結束,而四宮佑月也必須在這一周的時間內解決問題。
群龍需要斬首,只要搞定了奧倫,其他的其實也不是問題。
而四宮佑月則尤為擅長暗殺。
銀髮的青年將自己的氣息隱去,他步入了走廊之中,同時也注意到了一位女士和其中一名工作人員的對話:
「抱歉,我的名片落在房間了,能讓我回去拿一下嗎?」
「可以,你去吧。」
那位年輕的女士很快步入了走廊之中,她的所作所為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看起來這邊的戒備倒也不算森嚴啊。
奧倫已經提前步入房間內了,四宮佑月乾脆也跟了上去,他很自然地混在人群之中走入了船隻的內部,也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更何況四宮佑月的氣質怎麼看也不像是一般人,所以即便他沒有出示身份卡,門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進去了。
這也倒也省下了他不少時間。
那麼下一步,就是弄清楚奧倫的住處,以及摸清他一天工作的規律。
四宮佑月的眸子裏浮起一層冰冷,他再一次隱瞞了自己的氣息,潛入了宴會之中。他偶爾和人群混雜在一起,偶爾端起紅酒依靠於角落,但視線也從未離開過這場宴會的中心角色。
奧倫看上去似乎很懊惱,看來不少場交易都失敗了,他都快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
四宮佑月輕輕搖晃着酒杯里的液體,再次陷入了沉思。
奧倫似乎只有在半夜12點之後才會回到房間,睡覺之前會讓他的四名侍從輪流進行護衛。其他的時間他都在投入工作,其認真程度讓四宮佑月都有些感慨。
果然當BOSS就是忙的不行啊,說起來太宰那傢伙明明不是喜歡加班的類型吧?他為什麼又要自己選擇成為BOSS呢?
四宮佑月無奈地搖了搖頭,最終還是閃身進入了黑暗之中,開始預備潛入。
坂口安吾等人就在黑船附近不遠處,只要四宮佑月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輪番上船進行圍剿。但是他們絕對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也只有四宮佑月在解決了奧倫之後才好繼續進行下一步行動。
以及,四宮佑月也需要一些情報。
一些關於黑船是如何重新崛起,甚至再次集結的情報。
當黑夜籠罩了整艘黑船時,熱鬧的交流會也終於陷入了沉寂。因為沒有身份卡,四宮佑月也只能藏匿在船隻內,他不能隨便出去,更不能輕易地被其他人發覺自己的身份。
他走在寂靜的走廊上,眸子掃過一扇扇門,同時攥緊了懷裏的槍支。
他的動作得快才行。
迎面走來的奧倫似乎很累了,他正在和自己的部下說著些什麼。四宮佑月從黑暗中靜靜地注視着他的臉,同時也注意到了奧倫身邊的那兩個人。
很好,那兩個人恰好都是他收買過的人,只要等奧倫進入房間后,他就能跟着進入房間抓住他了。
一步,兩步,三步。
「咔嚓。」
當那扇門終於徹底關上之後,四宮佑月便從轉折出準備走出,可就在他即將邁出第一步時,一隻手卻冷不丁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時間在這一刻頓時停滯。
「誰?」
四宮佑月像是一隻受到了驚嚇的貓般抓住了那隻手,幾乎第一時間將槍抵在了對方的腹部用以威脅。
就算是異能力者也無法判定到底是他的槍快還是異能發動的時間更快。
銀髮的男人放輕了呼吸,眉頭緊鎖。
可他依舊不敢轉過頭去看身後的人。
「不必那麼緊張。」
熟悉的聲音緩慢地響起,四宮佑月微微一愣,便察覺到對方更前了一步——他似乎並不擔心四宮佑月會開槍,甚至任由他抵着自己腹部的動作,將他逼退到了角落裏。
於是四宮佑月抬起了頭,那雙漂亮的宛若祖母綠般的瞳孔就這樣映入了他的眼中。
有那麼一時間,四宮佑月幾乎快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說話的了。
這不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手指卻不住的顫抖。
那個男人……他不是應該早就死了嗎?
黑髮的男人似乎很滿意四宮佑月此刻的動作,可他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微微俯下身,柔軟的黑色長發藉著從窗口傳達而來的微光一併垂落在他的胸口,帶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讓四宮佑月有些迷茫。
「蘭波?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已經……」
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做一個漫長的,宛若虛幻般的夢。
可對方的手指觸碰到自己臉頰的感覺卻並非作假,他似乎在仔細地打量着他的面孔,同時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我認為你留長發會更好看。為什麼剪了?」
「……」
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嗎???
四宮佑月抽了抽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
走廊里響起了護衛的聲音,四宮佑月猛地回過神來,而蘭波卻很自然地伸出手,將他攬入了懷裏。
「你,你們……」
望着兩人的一系列動作,原本還在警戒的護衛愣了一下,表情僵硬住了。
四宮佑月下意識地抓緊了槍柄,可沒等他做些什麼,卻被對方再一次摁了下來。
「我和我的戀人在調情,不可以嗎?」
黑髮的男人微微側目,他的笑容帶了些慵懶的誘惑力,讓人不自覺地就會沉溺其中。
只是站在這裏,他就足夠證實自己的身份了。
「這樣啊,那也請您快點回到房間比較好。」
聽到這句話,護衛才鬆了口氣,
「剛我聽到有人說,似乎有刺客潛入了這裏,你們還是快點回到房間比較好。這樣會安全一些。」
「嗯,我們會快點回去的。」
不等四宮佑月說些什麼,蘭波便率先抓着他的手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四宮佑月的面孔閃過一瞬的晦澀,但也順從地跟着對方進入了房間。
此時此刻,就算對方不多說什麼,四宮佑月也明白髮生什麼了。
有人知道他打算在晚上行刺,也就是說消息泄露了。
至於是怎麼泄露的……
大概是他們的團伙中也有內鬼吧。
四宮佑月頭疼地捂住了自己的前額,忽然覺得有些心累。
雖然他也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可能會發生,並且也做好了相對應的nABC,可蘭波的出現卻徹底打破了他的行動。
或者說,重心也在這一刻變了。
「需要解釋什麼嗎?」
伴隨着蘭波將身後的那扇門緩緩關上,四宮佑月則依靠在牆壁上,沉默地注視着他。
「解釋?」
蘭波瞥向了身後,
「佑月希望我向你解釋什麼呢?」
「沒有……」
四宮佑月低下了頭,情緒有些低迷,
「我只是以為你已經死了。」
那場背叛的結局是蘭波和魏爾倫一併失聯,誰也不知道蘭波到底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重要的後輩還活着,這絕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可四宮佑月還是不明白。
諜報組織那邊絕對不可能會和黑船這樣的小型組織見面的,那麼蘭波為什麼會來到這裏?
一個超越者,不可能是因為想要享受旅遊才來到這艘船上吧?
除非這艘船上有什麼他必須要得到的東西。
……
四宮佑月忽然反應過來了。
「你是為了找我才來到這裏的???」
他突然開始不安了起來。
「你想要聽我解釋么?」
然而黑髮的男人似乎不打算給他逃離的空間,他稍稍逼近了四宮佑月,依舊安靜地注視着他,像是要從他的眼中得到些什麼,但沉澱的更多的則是壓抑的瘋狂,
「還是說,你打算要聽聽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死亡而得到的痛苦呢?」
「你……」
四宮佑月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推開他,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腕,抵在了身後的牆上。
「我知道了很多事情。」蘭波輕輕道,
「很多關於你的事情,在黑衣組織,在港口黑手黨,以及……現在的你。」
「四宮佑月,你比我想像中的要更為神秘。你穿梭於無數時間和空間之間,卻始終找不到迷茫的自我,不是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四宮佑月忽然有些害怕了。
那是被看穿了靈魂的恐懼,連帶着那些被他埋葬於過於的記憶,也一併被血淋淋地挖了出來。
「不要害怕,我並不是在質問你。」蘭波的聲音緩和了起來,
「我不關心其他的事情,來到這裏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想我們擁有很多的時間來逐一確認……但是我給你思考的時間應該也足夠多了。」
「思考的時間?」
「是的。上一次離別之際,我應該說的很清楚了。」蘭波忽然笑了,
「關於我對你的感情,你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嗎?四宮佑月?」
「……」
望着那雙逼近的瞳孔,四宮佑月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下徹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