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閣老請辭!
這是藉機反擊么?
劉一燝眉頭深深皺起!
倒是不怪劉一燝有這個想法,整個文化殿內,誰不是這個想法?
不信?
你問問那站一臉肅穆,眼睛裏卻充滿戲謔的方閣老!
不,這不僅僅是反擊!
劉一燝突然想到了一個更深沉次的事情,他的心情一下更加沉重了起來。
「皇上!」
見着劉一燝不發言,韓熿立馬出來解圍:「臣一會兒立即着手處理這事兒,爭取儘早那個方略出來讓您審批。」
有人給了態度,朱由校自然不能老捏着不放,他點了點頭道:「可,另外,方愛卿考慮一下由誰去審理李可灼,朕建議讓錦衣衛去!當然,這只是建議,你考慮考慮,下午也給個成條給朕!」
「是!」
在一旁划水的方從哲有些意外,他確實沒曾想到皇帝居然會讓自己去處理「紅丸」事件,這可算是不大不小的好事兒,能抵擋很多攻訐呢!
他連忙答應了下來。
兩件事情算是有了個處理方案,剩下的時間朱由校着實不太想看着烏泱泱一大群人,下了逐客令,「就先這麼著吧,朕還要處理餘下的奏疏,各位該幹嘛幹嘛去!」
顧命大臣們緩緩退了出去,朱由校則是繼續在王安的翻譯下處理起了奏摺。
「皇上!」
王安拿起第三封奏摺,臉上有些難看,「這封還是說的淮北大旱!情況很嚴重!」
「哦?」
朱由校一伸手,將奏疏接了過來:「受災縣者有三?三個縣啊,朕得有多少子民流離失所?」
「皇上!」
一旁的王安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三」是泛指......」
「......」
朱木匠覺得自己有些社死!
然而,接下來,任何一本奏疏,裏面的「三」和「九」在絕大程度上都表示泛指。
也就是說基本沒有哪封奏疏是能把事情精確的數據化的!
這還只是其一,另外,朱由校竟然沒有發現有一封奏疏是提出解決方案了的。
這註定是一個讓老闆難過的日子,至少木匠皇帝是這樣認為的。
......
另一邊,退出房間的顧命大臣內只有方從哲、黃克纘和駱思恭三人各自回了自己的班房。
其餘人則是在劉一燝的提議下去了他的辦公室。
「諸位!」
待小吏將茶水摻好,劉一燝這才端起茶杯,一臉陰霾,「今日的事兒都看清楚了,說說看法吧!」
皇帝說得本來就有道理,只是經歷了神宗皇帝,大家還習慣於這種有事情丟一邊誰也不負責解決的方式,忘了新皇登基了。
只是大家雖然都入了閣,可在東林黨這個圈子裏,劉一燝的資歷要老得多。
韓爌張了張嘴,即便知道劉一燝要說什麼,卻沒發話。
「那我說兩句!」
開會嘛,重要有人帶頭髮言,不能讓老大一直冷場不是?
時任禮部尚書的孫慎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今日,咱們確實魯莽了些!但是,皇上的反應也太過激了些。」
孫慎行的話,讓很多人覺得很中肯。
按皇帝今日的表現,說一句過激,完全不為過。
「我不同意!」
張問達卻搖搖頭,、「我總覺得,皇上有些......像老夫族中的年輕子弟,你說他什麼不對,什麼不能做,他偏要做!」
這是叛逆!
張問達一時間沒想好用什麼詞來形容,卻把事情說得很透徹。
大伙兒到了這個年紀,孩子叛逆的情況自然是經歷過了。
經張問達這樣一說......
「你別說!還真有點像這麼回事兒!」
周嘉謨撫摸着鬍鬚,皺着眉頭道:「前些年,犬子便有些這樣,可只敢暗地裏來,沒皇上這麼明顯。後來,我和兒子認真溝通,了解彼此的想法,漸漸的這種情況就沒有了!要不......」
要不咱們和皇帝也好好溝通一下?
「你們啊!」
感覺同志們越說越離譜的劉一燝有些痛心疾首,「怎麼就不能敏感些?皇上申飭了咱們,卻沒說方從哲,還讓他去處理「紅丸」一事!這意味着什麼?」
「劉公的意思是說皇帝在有意打壓咱們?」
孫如游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不應該啊,要不是咱們把他從暖閣抬出來......」
「瞎猜什麼呢?」
開會開成了這個樣子,楊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出言道:「還是先把該做的事情做了,剩下的看看情況再說!」
說完他便走出了房間。
緊接着韓爌也走了,短會就此宣告結束。
只是,猜疑這種東西,一旦產生,便會困惑人很久。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朱由校也將奏摺處理得七七八八!
草草吃完了午飯,小眯了一會,皇帝同志便讓王安去通知各位顧命大臣文華殿議事。
各位顧命大臣按照自己的位置坐好之後,方從哲彙報了自己對「紅丸案」的安排,朱由校點頭表示可行。
劉一燝才站出來開了口:「皇上,淮北災情嚴峻,臣準備讓戶部左侍郎陳所學親自前往賑災,此人了解國庫情況,在抵達之後能第一時間根據災情擬定賑災方案。」
所以,這是不還是沒有方案么?
等你到了,災民們再等你調度?
「韓大學士!」
朱由校實在不再想和劉一燝說話,他直接看向了韓爌,「你親自去一趟,先帶糧食兩萬石,布匹一萬過去,若是不夠快馬加鞭來報!為了方便工作的開展,錦衣衛會跟着你去!另外,大災之後必有大疫,朕准你帶些醫官藥物過去!可有問題?」
「臣遵旨!」
韓爌有些苦澀,沒想到劉一燝完全沒能將楊漣的話給聽進去,如今自己這老胳膊老腿還得跑一趟!
劉一燝有些愕然,「皇上是用不上劉某了么?」
「你閉嘴!自己不安心做事兒,還不讓別人把你的事兒給分攤了?」
朱由校眼珠子一瞪,道:「按照你的說法,等陳所學拿出方案來,災民還得餓幾天?都這樣做事兒,天災就變人禍了!」
幾十歲了,被一個年輕人如此呵斥!
即便對方是皇帝,劉一燝也覺得自己臉面都丟光了!
他朝着朱由校拱手行了一禮,「臣已老朽,跟不上皇上的銳意進取,臣請皇上准臣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