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宮初悔

第七章 深宮初悔

?近日來帝可謂雨露均沾,新晉的宮嬪除卻被禁足的傾美人之外的戚娘子、陸小媛、班小媛、簡美人、蘇才人、盧選侍都召幸過了,但對我的恩寵往往更多一些,於我差不了多少的,便是陸良娣和簡貴人了。

景朝彤史記載:

玄元三年三月十七日:皇后侍早膳,帝在紫宸殿獨用午膳,晚膳嬈順儀陪侍,嫻良娣柳氏侍寢。

十八日:晉嫻良娣為庶五品德儀。清璐貴妃侍早膳,嫻德儀侍午膳,晚膳帝獨在紫宸殿用,夜召班小媛侍寢。

十九日:嬈順儀侍早膳,張貴人侍午膳,下午帝召嫻德儀至紫宸殿下棋,夜召簡美人侍寢。

二十日:早膳、午膳,帝皆獨在紫宸殿用,夜,嬈順儀侍膳,召陸小媛侍寢。二十一日:嬈順儀晉正四品貴儀,陸小媛晉從六品良娣。晨,嫻德儀侍膳,簡美人侍午膳,夜,召德容華至紫宸殿奏琵琶,蘇才人侍寢。

二十二日,簡美人晉正七品貴人。簡貴人侍早膳,陸良娣侍午膳,夜,召鳶昭儀至紫宸殿奏揚琴,清璐貴妃侍晚膳,盧選侍侍寢。

二十三日,鳶昭儀侍早膳,陸小媛侍午膳,下午,召嫻德儀至紫宸殿彈箏、侍晚膳,夜,召戚娘子侍寢。

適才陪皇上到紫宸殿用了早膳,后又坐着皇上欽賜的轎輦回宮。剛回到隱月閣,便見惠佳坐在椅子上用茶,見到我,忙行禮道:“參見德儀姐姐。”我忙扶她起來,道:“快起來!你昨晚才侍寢,現下該好生歇着才是,怎的這樣早便過來了?”她道:“剛給皇後娘娘請過安,便來給姐姐請安了。”她頓頓,又道:“妹妹卑微,如何不知道能夠侍寢,是姐姐在皇上跟前說的?”我笑道:“我不過隨口一提,是皇上有心。”惠佳道:“若非姐姐,怕是皇上也想不起來妹妹。”我在她耳邊道:“妹妹貌美如花,如今又侍了寢,怕是皇上想忘也忘不掉了呢!”惠佳羞怯道:“姐姐別笑話妹妹了。”我道:“好了,我要去給皇后請安了,你也先回去吧。”惠佳福了福身,道:“那妹妹就先告退了。”言罷,轉身而歸。

惠佳侍寢,我當真是高興,她出身微寒,難得侍寢一次,那晚,皇上本想召我侍寢,然而我卻極力推薦惠佳,景淵見拗不過我,這才應了。

待給皇后請過安,我便在閣中澆花。門外若茜和若筱在說悄悄話,然而這門哪裏掩得住她們的聲音?

只聽若筱道:“哎!聽說了嗎?六王爺堇河王雨夜摔下了馬,這都九天了,還沒醒過來呢!”若茜道:“啊?怎麼會呢?聽說六王爺的騎術還不錯啊!怎麼會摔下馬呢?”若筱道:“你說這六王爺也是的,下雨天好好的騎什麼馬啊?那雨天路滑難行,馬兒發了性子,才把王爺一下子摔了!”

聽到這兒,我早已呆若木雞,手中正澆花的水壺普通一聲摔在了地上,若茜和若筱聽到聲音連忙進來,把水壺撿起來,問道:“嬪主您怎麼了?沒事吧?”我這才反應過來,忙道:“沒什麼,手一滑,水壺沒拿穩,不礙事的,你們出去吧,有事本嬪會叫你們的。”

二人雖是疑惑,卻也不得不退出去。細細想着若筱和若茜剛才的對話,心中不禁一顫,竟是我錯怪了景淇!是我錯怪了他呀!雨夜?九天?不就是我進宮前那晚嗎?他是為了我才會摔下來,他是為了我才會至今昏迷不醒啊!想至此,我不禁懊悔,眼淚綿綿的滾下來。景淇!景淇!你我此生終究無緣了!

自從那日聽到了景淇昏迷不醒的消息,我便有意與景淵生疏,他多番召我侍寢、用膳、下棋,我都稱作身子不舒坦而推辭,他來瞧我,我也都裝作睡覺,他找太醫來各位看,我也不見,而惠佳倒也時常來看望我,皇上皇后那邊也時常差人來問候,皇后見我如此,也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彌補我心中對景淇的愧疚,然而我卻不知,這種現象能夠維持多久?難不成我要一直避寵嗎?!

這一天,依舊是若茜和若筱在門外嘀咕,若筱道:“哎!知道嗎,六王爺昨兒個醒了!”若茜道:“醒了就醒了唄,干咱們什麼事?”若筱道:“你這人真無趣,不跟你說了!”我低聲念道:“阿彌陀佛!終於醒了!終於醒了!”眼淚激動地流落了下來,我心中的愧疚也少了幾分,終於,我的嘴角出現了一絲真心的微笑,終於,我無需日夜為他提心弔膽了,那麼,是時候,我也該復寵了。

我召瑾玉問道:“我稱病這段時間,宮裏可有什麼動靜?”瑾玉緩緩答道:“如今宮裏最得寵的便是蘇才人和班良媛了。”我問道:“班良媛?從前的班小媛已經升為良媛了?”瑾玉道:“是,除此之外,從前的盧選侍也升為庶七品常在了。”我“哦”了一聲,問道:“還有呢?”瑾玉又道:“近日來,清璐貴妃倒也時常伴駕。”我道:“自然了,她身後裴家的勢力那樣大,她是不會失寵的。”瑾玉又道:“皇上倒也時常召戚娘子去紫宸殿,不過也只是用膳倒也不曾侍寢。其餘的,倒也沒什麼了。”我道:“這便是惠佳沒有家世了。”瑾玉頜首道:“那嬪主可要為戚娘子進言?”我道:“該進言的時候,自然會的,只是眼下得想個十全的復寵法子。”瑾玉點點頭,道:“是。”

這一日中午,景淵又命陸寧之來看望我,陸寧之請過安,我便道:“今日皇上去誰宮裏用午膳?”陸寧之道:“回嬪主,萬歲爺自個兒在紫宸殿用。”我曉得,這便是機會。道:“本嬪親手做了一些桃花姬給皇上,想親自送去。”陸寧之道:“那嬪主便和老奴一道回去?”我道:“有勞公公了。”至紫宸殿,陸寧之才要開門讓我進去,我便道:“不必了,公公送進去即是了,本嬪在這兒等着,公公送完告知本嬪一聲就得了。”陸寧之猶豫了一會兒,隨即道:“是,那老奴先進去了。”言罷,打了個千兒便進去了。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出去了,道:“嬪主,萬歲爺聽說嬪主擱這兒獃著呢,便請嬪主進去。”我道:“本嬪病軀,如何面聖,只怕過了病氣給皇上呢。”我說的很是懇切。陸寧之笑笑,道:“萬歲爺一心想着嬪主,哪還管這個?嬪主請吧。”

我裝作萬般為難的模樣進去了,我曉得,離成功已經不遠了。進了正殿,景淵正埋頭於奏摺,我屈膝道:“妾身參見皇上,願皇上金安萬福。”景淵抬抬手,道:“你身子才好,不必多禮。”我起身,莞爾一笑,道:“謝皇上。”

景淵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吧。”我道:“是。”隨即坐在了一旁。景淵抬眼仔細打量着我,關心道:“如今身子可都大好了?你可知,你病的這段時間,朕又多擔心?”

我柔聲道:“托皇上洪福,妾身已大好了,多謝皇上擔心。”說著,竟低聲抽泣起來。景淵忙問道:“好端端的,哭什麼呢?”

我掃視一周的宮人,景淵立刻明白,對陸寧之道:“你帶他們先下去,朕跟德儀說會兒話。”陸寧之躬身道:“嗻!”隨即帶着宮人們都下去了。

我這才開口,道:“妾身無才無德,實在沒什麼能讓人留下深切印象的地方,這段時間,皇上已有新人在側,還挂念妾身做什麼?”言罷,扭過了身子去。景淵忙走了過來,從背面擁我入懷,安慰道:“再多的新人亦抵不上沫兒溫柔嫻淑,沫兒,你可知朕的心意嗎?”

我不再哭泣,卻仍是背對着他,嬌聲道:“皇上是天子,天子的心意豈是妾身這凡人可隨意揣度的呢?”說著,轉過身去,堅定的望着他,道:“但妾身對皇上的心意,一刻都不曾改變。”

景淵深情地望着我,道:“朕定會好好珍惜沫兒對朕的情誼,絕不叫沫兒傷心。”

是嗎?有可能嗎?帝王薄情,從古至今,皆是這個道理。傷心?當真諷刺,君王坐擁佳麗三千,重了這個便輕了那個,怎麼可能不傷心呢?罷罷罷,難得身為帝王的他能有這樣的承諾,我只聽着便是了。

我嫣然一笑,道:“沫兒能有皇上這句話,便此生無憾了。”

景淵抱着我的雙臂又緊了一些,道:“朕必不會叫你失望的。”

殿內龍涎香的氣味愈來愈重,二人沉浸在這樣濃郁而甜蜜的氣息中。次日,便又有聖旨傳到隱月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嫻德儀柳氏孝敬性成。溫恭素著,秉承皇太后慈諭,晉其為從五品容華,欽此!”

可想而知,我已成功復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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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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