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寵承恩
?這一日給皇后請過安,便到御花園逛逛。
早聞御花園風景如畫,今日一見,才曉得此言不虛。正是春季,百花齊放的景象煞是好看。海棠花的葉字呈橢圓形,表面綠色而有光澤,葉柄細長。一轉眼,即是一片桃花映入眼帘。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好似還早耳畔環繞,然而我的心境再不復從前了。
正出神,忽聽得一聲輕咳,回頭一望,卻是婉儀孫青依。我福身道:“婉儀安好。”她扶了我一把,道:“大家都是姐妹,良娣不必多禮。”我起身道:“謝婉儀。”她笑道:“春日的御花園鳥語花香,本嬪便想着過來賞賞花,竟不想與良娣這般有緣,在此相遇。”我頜首道:“妾身卑微,婉儀尊貴,妾身如何敢說與嬪主有緣呢?”她拍拍我的手,道:“皇後娘娘的妹妹就是識禮數,怪不得是大家出來的人兒呢!”我依舊保持着謙卑的神色,道:“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妾身資質平平,實在不敢與皇後娘娘相較。”孫婉儀淺淺一笑,道:“嗯,這紫邵城之中能出來妹妹這樣機靈的人兒服侍皇上,姐妹們也就能安心了。”我屈膝道:“眾姐妹皆是如花美眷,機智聰敏,妾身貌若無鹽,愚笨之極,怎敢與諸位姐姐相較呢?”她嘆了一口氣,道:“如花美眷又如何?到底有那麼多不是似水流年;機智聰敏又如何?費盡心機得不到皇上的寵幸,那麼一切便皆是徒勞了。深宮佳麗三千,這麼多的女子,皇上也不能面面俱到,全都寵幸了,總得分出個高中低檔來不是?”
我微微一愣,她為何要對我說這些話?是為了試探我?還是真的有感而發?無論如何,也不能叫旁人輕易揣度了我的心思去。只莞爾一笑,問道:“嬪主處深宮多年,一直得皇上恩寵眷顧,又何出此等悲傷之言呢?”她笑笑,隱約有那麼一絲凄冷,道:“恩寵?眷顧?不過是想起了就給你一些,想不起來便扔到腦後罷了,這麼多年了,我亦不再去想了。”
孫青依深處紫邵城多年,按理說,絕不會這樣失言的,那麼,必然是她想試探我一番了,也好,我便遂了她的心愿。忙道:“娘娘,這御花園人多口雜,斷不可輕易說這樣的話啊!”她似恍然大悟一般,道:“是我一時疏忽了,其實何止是御花園呢?深宮之中哪個地方不是如此?多謝你提醒,若我再不發覺,被那些個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只怕又少不得一場風波了。”我道:“嬪主靈敏聰慧,自然是福澤深厚之人,風波啊,輪不上嬪主的!”
她笑笑,隱約有那麼一絲絲的凄冷哀怨,好似在自問一般,低言:“是嗎?”又沖向我道:“嗯,但願能夠借你吉言吧,時候不早了,本嬪還要去給太后請安,先行一步了。”
我屈膝道:“恭送嬪主。”轉身對瑾玉道:“咱們也回去吧。”瑾玉點點頭,我便扶着她的手緩緩而行。
是夜,我心下忐忑,只為了今夜是新晉宮嬪侍寢之夜,不知這頭一份的“恩寵”是誰的?其實我不想要,要了,便會惹來六宮非議,諸多事端,豈非惹火燒身?倒不如安安穩穩的,讓這恩寵能來得晚一些。
林萬海進來打了個千兒,面帶喜色地道:“小主,尚寢局的人來了!”滿屋子的宮人皆行禮道:“恭喜小主,賀喜小主!”我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道:“快請人進來吧!”林萬海忙不迭的去了。
須臾,進來一個看起來略年長一些的姑姑,身後領着一個嬤嬤和兩個小宮女。向我行禮道:“老奴尚寢局尹尚寢洛芙給良娣小主請安,願良娣小主金安萬福。”我忙抬抬手道:“姑姑久在深宮,資質比本主多得多,本主實在受不起姑姑此禮,姑姑快起吧!”那姑姑道:“多謝小主,啟稟小主,今夜皇上翻了您的牌子,這可是頭一份的恩寵啊!老奴恭賀小主。”她又指了指身後的嬤嬤,道:“這是專門教侍寢規矩的劉嬤嬤,是宮裏資歷很深的嬤嬤,就由她教小主侍寢的規矩,請小主好生準備着,稍後如意沐春車就會來接小主去紫宸殿了。”
到底,天不遂人願。
如意沐春車是專門接侍寢的妃嬪道紫宸殿的馬車,奢華無比。妃嬪們無時無刻不在盼着它的到來。小小的一輛車子,卻不知,承載了多少深宮女子的傷悲喜樂?
我笑臉相迎道:“有勞姑姑了。”莞晴機靈得很,忙遞給了尹尚寢和劉嬤嬤賞錢,道:“一點心意,請笑納。”二人忙不迭的謝恩。
尹尚寢道:“若無旁的事情,老奴就先告退了。”我道:“姑姑好走。”尹尚寢對劉嬤嬤道:“好生教小主規矩。”劉嬤嬤道:“是,老奴知道了。”尹尚寢行個禮便帶着那兩個小宮女告退了,只留下劉嬤嬤教我規矩。
待教完規矩,劉嬤嬤歸了,如意沐春車也如期而至,我由瑾玉攙着上了車,如意沐春車的銀鈴響起,陣陣悅耳之聲傳來,我不知曉得此時此刻的我心中在想些什麼,我只知道,從今往後,我便是皇帝一人的女人了,而景淇於我,再不可能了。
待來到紫宸殿,先由宮人伺候着,到偏房沐浴,然後用被子包裹起來,送入皇帝的寢殿。我躺在龍榻上,努力使自己平復心情。
須臾,皇帝便到了,我稍稍瞥一眼,那男子長得當真與景淇像極了,既有股子不可褪去的稚嫩之氣,又有股子凜然不可侵犯的君王之威,那便是大景朝第四代君王,楚景淵。
他問:“你便是皇后的親妹妹,柳家的二女兒?”我毫不畏懼的答道:“是,妾身嫻良娣柳染沫。”他微微一笑,道:“很好,多大了?”我道:“妾身十六。”他道:“當真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我道:“妾身無姿無色,何來如花美眷這一說?不過擔了似水流年這虛名罷了。”他愣了一愣,復而又是一笑,道:“有點兒意思。”忽的,他揭開緊緊包裹我的被子一角,直直的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有一種莫名的不舒服,卻也無力反抗,我曉得,從此,他便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芙蓉帳暖,一夜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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