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都是他的錯
「歲歲……」
李執伸出手掌貼着陳歲的面頰,輕聲呼喚着。
他的呼吸很淺很輕,彷彿生怕嚇到了她。
良久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歲歲,都是孤不好,孤若是在昨晚就及時制止了你的心中所想,今兒便不會發生此事……」
這些年來,是他過的太過於舒適,才導致漸漸丟失了原本該有的判斷力。
都是他的狂妄自大,才在如今害了歲歲。
李執一邊喃喃道着,一邊緩緩垂眸瞧着陳歲。
此時,陳歲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眉梢輕蹙着,像是要睜開眼睛看看面前的人。
「歲歲,醒了嗎?」
李執輕撫上她的臉頰,柔聲問道,聲音中夾雜着幾分顫抖。
只是眼前的人兒再無任何回應,只是細眉微微蹙着,彷彿正沉浸在一場痛苦中。
陳歲做了一場噩夢。
夢中的她已經死去了,只剩下了一縷遊魂飄蕩在世間。
她親眼目睹了父親母親將她慢慢忘記,也瞧見了太子殿下另續新弦,過起了恩愛有加的日子。
這一切都讓她感到無比心酸。
她拚命想要阻止眼前的這一切,可卻是毫無半分作用。
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幕不停浮現在她眼前。
屋外的雨水漸漸變小,天幕也跟着露出了魚肚白。
一直守在門外候着的許嬌意,聽見殿內傳來的腳步聲,急忙站直了身子。
屋門被重新打開,李執面色晦暗的走了出來。
許嬌意連忙迎了上去,焦急地問道:「表哥,嫂嫂她……如何了?」
李執目視前方,黑眸中有着一種堅定,並未有任何多言。
許嬌意趁着屋門未被關上,探着頭朝屋內瞧了眼,只見床榻上躺的女子,此刻正閉着雙眼,臉色蒼白如紙,仍舊處於昏迷痛苦的狀態。
「最好別讓我抓住那人!」
許嬌意咬緊下唇,眼眶也跟着有些紅意,憤憤不已地說道。
但腦海里想起床榻上女子虛弱不堪的模樣,心底又是一陣慌亂。
嫂嫂如此下去,怕是會撐不下去。
方才她瞧着那些小宮女手中,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心裏便徹底不安起來了。
許嬌意抬眸瞧向李執,卻見對方的神色黯淡如灰。
她又垂下眼眸,將滿腔的話語都咽了下去。
在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再給表哥添亂了。
「表哥……」但終究沒有忍住,吸了吸鼻子,強憋着淚意,聲音悶悶道:「表哥,嫂嫂一定會好起來的。」
李執依然沒有說話,邁着步伐繼續朝前走去。
「表哥,你別不理我……」許嬌意急得跺了跺腳,連忙追上去,緊跟在他身後。
一行人沿着石子路朝前走去,李執忽而站定腳步,望着前方,目光複雜至極。
許嬌意一個沒留神差點撞上他的背,急忙伸手揉着鼻尖,抱怨道:「表哥,怎麼了?」
「回府去。」
李執冷冷丟給兩個字,便又徑直往前走去。
許嬌意一愣,下意識地跟上去。
她才不要獨自回府,她要陪着太子表哥。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前方。
李執的腳步越走越快,最終在停在東宮門口。
「表哥,你要去哪裏?我也要去!」許嬌意緊張兮兮地問着,生怕被他拋下。
李執此刻無暇顧及她的一切,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轉身胯上一旁的駿馬,率先離去。
許嬌意見狀,連忙推開一旁的順德,翻身上馬,跟隨其後
「表哥……」
許嬌意騎着馬追上去,剛喚出一聲,就見李執忽然勒住韁繩,猛地調轉了馬頭。
許嬌意措不及防,直接從馬背上跌落,摔倒在了泥濘之中,疼得呲牙咧嘴。
「表哥……」
她從地上爬起身,朝着那一襲玄衣蟒袍的男子看去,眼中帶着幾分委屈與控訴。
「表哥……我……我也想幫忙,我也想讓嫂嫂早些好起來。」許嬌意強忍着淚意說道。
李執聞言,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
「嬌意!孤此番要去恆安寺,路途坎坷,並不可能會分出任何精力來照顧你!你還是趁着天未徹底沉下來,早些回國公府去吧,莫要再跟來添亂!」
李執怒喝一句,轉而策馬揚鞭,徑直離開。
許嬌意怔怔站在原地,一雙杏眸中蓄滿了淚水,此刻充滿了不堪。
她明明只是想幫表哥分擔些事情啊……
「嬌嬌小姐,您先回吧,恆安寺位置偏遠,路途極其坎坷,殿下也是怕您在路上受了委屈。」
小跑趕來的順德,瞧見此番景象,連忙勸說道。
畢竟這位嬌小姐可不比平常官家小姐一般,這位可是皇後娘娘放在手心裏疼着長大的。
若是她受了任何傷害,皇後娘娘定是又要與殿下爭論不休了。
而眼前,殿下並未有任何精力能夠分出與皇後娘娘對峙幾分。
許嬌意咬了咬唇,心裏有些不甘心。
可她也知曉,如今表哥正是煩心,若是自己再繼續糾纏下去,必定會惹惱了表哥,反而會適得其反。
「我知道了,多謝順德公公提點。」許嬌意低下腦袋,掩飾住眼中的情緒。
順德瞧見許嬌意低頭認錯的模樣,心下頓時鬆了口氣,連忙扶起她,將她帶回了一旁回國公府的馬車上。
李執在一路疾馳,朝着南邊恆安寺趕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瞧見那座巍峨的大山,心頭的陰霾才稍稍散去。
但過不頓時,一整顆心再次沉甸起來,像是壓了千斤重擔。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縱馬飛奔進山。
山上一片寂靜,唯獨一座寺廟屹立在山間。
李執策馬上了山頂,瞧見廟宇前方跪着的僧人,眉宇微微皺起。
寺廟前有兩名僧人正跪着誦念經文。
李執翻身下馬,朝着二人走近。
「阿彌陀佛!見過太子殿下。」
其中一名年長的和尚連忙起身,恭敬地說道。
其餘兩人則紛紛起身,雙掌合十道:「拜見太子殿下。」
「孤要見你們主持。」李執面色沉重,緩緩說道。
年長的僧人聞言,臉上閃過一抹為難。
「主持如今正在閉關,若是貿然驚擾,只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