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章 正是河豚欲上時
早晨用完朝食后，陽光已開始變得些灼熱。紅簪抱着柳眉兒坐馬，柳眉兒頭披了件麻衣遮陽，柳誠頭牽着馬就了門。馬屁股除了掛着五六裝水的竹筒外，還扎了布袋那裏掛着，崔丙跟馬屁股後頭盯着，那裏面裝的錢，兩百多文呢。柳誠本想讓留看家，但崔丙死活願意，死皮賴臉地跟了。最後柳誠只好讓九纓一自己待家，當然也建議以胡二家裏桓弨公子待着，以相互照看一，但至於，柳誠就管了。
秀娘倒沒亮就跑了，看到柳誠兄妹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雙目里血絲脹紅，顯然昨夜沒能睡好，想昨夜裏院子裏發的嚎叫家也聽到了，光如此，概整條村子的都聽到了。因為牽馬穿村子，幾乎家家戶戶的門窗都被推開了一條縫隙，柳誠知，一雙雙眼睛正窺視着，目光里透的吃驚、妒忌、憤恨、憐憫等等，心念一。.
柳誠全當沒看見，畢竟被注視也一兩了。村子的路與日返回的路線正好相反，牽着馬，幾走了村子，才叫秀娘別再送了，讓回補一補覺，畢竟姚家村也遠，就幾十里地，一就能回了。
田埂邊的路窄蜿蜒，悠長卻並曲折。如果理會所處的代，它似乎還帶着點淡淡的閑適野趣。
居住的古舊村落漸漸隱沒馬蹄後面，但路依然能見到零落的一兩戶家依水或傍山而建，而更多的破屋殘椽，幾年破家滅戶的遺迹。當然，柳誠自己並沒多少代傷感，畢竟切膚之痛。
路邊一條窄窄的河，寬也很淺，就四五米左右的寬度，河底的鵝卵石几乎清晰見。汝水的末端支流吧，柳誠看着淺淺的水流，想着給眉兒多找點事情，便回頭說：“左右無事，哥哥教眉兒念首詩吧。”
馬正四處張望的柳眉兒一愣：“啊？”
“很趣的。”柳誠心虛地誘惑了一句，都等反對，一指正淺淺的水裏撥水的幾隻水禽，便：“鵝鵝鵝，曲項向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柳眉兒撅着嘴，鼻子方的一雙眼睛被皺得的，幾乎變成了一條縫，但還跟着讀了一遍，然後盯着水裏的那幾隻禽鳥，說：“哥哥，那幾隻鴨子啊。”
跟馬屁股後面的崔丙先聽着柳誠吟誦的幾句詩還些驚奇，柳啥候么文采了，竟口成章，還挺意趣。此聽到柳眉兒提起，便忍住低聲笑了起。
紅簪馬擁着柳眉兒，低笑着說：“娘子，所謂眼見為實，心想為虛。郎君以實為虛作詩，只為描摹娘子今日行的田間野趣，為日與娘子的回憶里添一段惦念。”
柳眉兒似懂非懂地看了看水裏的鴨子，又說：“哥哥把鴨子想成了鵝嗎？”
崔丙聲笑了起。
柳誠便嘆：“好吧，那麼咱就再讀一首寫鴨子的。”
“啊？”柳眉兒瞪了眼睛。
柳誠也管後悔多嘴了，又吟誦：“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河豚欲。”
“好長！”柳眉兒的腮幫子鼓了起，比剛才多了好多字呢，哥哥心眼了，“河豚什麼東西？”
“河裏面的一種魚，血毒，但血做成魚膾后肉質鮮美，所以很多都願意冒險一嘗。”柳誠回頭瞟了吃貨一眼，“別想，孩子許吃魚膾。”
牽着馬一邊走一邊又說：“還，許叉開話題，跟着哥哥把詩吟誦一遍。”
柳眉兒衝著的後腦勺做了鬼臉，苦惱地說：“么長，記住。”
柳誠回沒轉頭，只度地說：“那麼，哥哥里說一句，眉兒便跟着念一句，好？”
“好。”柳眉兒撅着嘴應。
馬蹄的的聲，摟着的紅簪眉眼帶笑地看着把詩句跟讀了一遍。
起初柳眉兒的精神頭錯，甘心被麻衣包裹了，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興緻很高昂。但讀詩句后只得一會兒，陽光暖馬背輕搖之，神情便開始些萎靡。到底病初愈，耐久耗，只那裏甘心地掙扎着，舉手揉搓着眼睛。
紅簪感覺到了的睡意，便將麻衣重新給蓋遮陽，低聲：“娘子若倦了，睡一會兒，無妨的。”
邊牽着馬的柳誠回頭：“眉兒多喝水，必等渴了再喝。”
紅簪低聲：“睡了。”
柳誠便點點頭，牽着馬順緩緩而行。隨着日頭漸高，腳的路轉折，路基高低，一邊的河流水急緩，水的日影隱現，幾便粼粼的波光影掩漸行漸遠。
一路跡罕見，直到又了一多辰，一涉水路，才發現了頭戴草笠的男坐河邊的一塊青石垂釣，一青年旁幽靜地侍立着。
日頭底，連樹蔭都沒，就很明顯了，連裝都裝了，就等的。
崔丙的手一緊，幾乎忍住就伸手摸向自己背着的砍刀，警惕地着兩。
就連坐馬背的紅簪都渾身一僵，那狀態甚至透馬首的韁綹傳到了柳誠的手。伸手撫了撫馬首，見到紅簪的臉色青白，抱緊了柳眉兒，只緊瞪着那坐青石的男，的目光兇狠、憤怒、憎恨、害怕、恐懼等等諸多反應交錯閃爍而。便柔聲說：“心坐穩了，咱河了。”
見柳誠直接行並沒打算理會，靜立一旁的青年便看着紅簪說：“妹妹自盜匪手逃脫，為何回家與父母親團聚，徒讓父母親悲痛牽挂，般孝？”
柳誠一行便停了。紅簪轉目光，眼睛裏的情緒些複雜，但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似喜似譏，說：“原兄長了，知母親安好？”
那青年倒一怔，微眯了眼睛看着，了數息才說:“原妹妹回村子裏了。”
紅簪眼爆開的血絲尚未癒合，眨巴眨巴了眼睛，說：“那麼兄長接妹回家的嗎？”
那青年點點頭：“父母親以為失了妹，正悲傷欲絕，妹妹願意隨回嗎？”
紅簪似乎並理會打的感情牌，只說：“若妹想回呢？”
那青年掃了柳誠一眼：“妹妹年歲將滿十三，正待閨之年，若只因感恩而追隨於位郎君身側，位郎君便拐帶口的嫌疑，只恐父母親悲痛之告官的，如此一便反而美了。”
柳誠聽到么一棍子朝自己打了，卻似乎只聽了笑話一般，毫無知覺。
候柳眉兒卻被吵醒了，從紅簪懷裏探腦袋，一雙眼睛咕嚕嚕地打量着四周，問：“哥哥，咱到了嗎？”
紅簪騎馬將柳眉兒緊緊摟住，看着那兩男的腥紅雙眼，自禁的便露了幾分冷冽。
坐青石垂釣的男此卻呵呵地笑了起：“無妨的無妨的，濟村平濟村相距十數里，多沾親帶故，羅家娘子到鄰村親友家串門暫住，亦正常往。”
那青年聽了男的說法，便再說話，微退了一步，垂手待立。
柳眉兒聞聲，轉腦袋瞪了眼睛打量着。
男取了草笠，露了兩鬢微帶的花白，削瘦的臉笑容掬地迎了柳眉兒的目光，審視着。
柳眉兒的笑容先迷茫了片刻，然後眼睛裏的神情便平淡，那裏面的慵懶、好奇、無辜就全都消失了，只冷冷清清地回視着眼男。
只倆的對視只持續了一瞬間，便如輕煙般消散。那男望向柳誠，卻見柳誠並沒理會，只望着紅簪問：“位仙子的兄長？往日裏子也曾到濟村，似乎曾見。”
“家兄羅越。”紅簪摟着柳眉兒的雙手握得青筋浮現，“舍於村地處偏隅，因生活窘迫，故父兄日常偕忙於農務，幾乎無一日得歇，郎君曾見亦正常。”
“倒如此。”柳誠頜首，“仙子願回侍奉父母？”
紅簪低聲：“妾身父母已然仙薨，妾身於此間只孤身一，只願侍於娘子左右，望郎君允准。”
那青年叫：“妹！”
柳誠看着：“那便如此罷。”
青年怒視着。
柳誠轉目望向那手持草笠的男：“度、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