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信任

“你說什麼？那什麼玄魚衛的官爺當真是雍國公府的幼子？”

“千真萬確，聽說今兒一大早，他們都已經去宮裏見過陛下了。才出了宮，就將這件事情宣揚出來，肯定是在陛下面前確認無誤了。”

“天啊！”

百姓們知道后的反應，和幾日前知道的那些官爺們一樣，都是憤怒和緊張居多，玄魚衛平時就已經夠囂張了，現在又有了雍國公府作為後盾，雍國公在京城、在陛下面前的位置，大家都是知道的，那玄魚衛豈不是愈發囂張，再沒有人能輕易壓制住他了？

在大家紛紛搖頭嘆氣的時候，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小聲的說道：“其實，也還好吧！玄魚衛自從換上現在這個大人以後，其實都沒有像當年那樣橫行霸道，胡亂抓人了。”

這話剛說出來，立馬就引來其他人的怒目而視：“你竟然還幫玄魚衛說話？你瘋了嗎？”

說話的那人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這是實話嘛！陛下是個好陛下，別處他看不到，但京城裏面要是烏煙瘴氣的，他肯定不會允許的。”

大多數人還是很難跟玄魚衛共情。

就算最近這一兩年裏，玄魚衛的確沒有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來，但以往的名聲實在太差了，讓大家想到就心悸后怕，根本不敢靠近。而且現在這位大人上任以後，只是說沒有找他們普通百姓的麻煩，但朝廷上那些官員，他可是也抓了不少啊！

——這些人也是想太多了。以玄魚衛的身份和職責，本來也就不太需要得到很多人的認可。要是讓大家都感到親切，覺得他們好說話，不難纏，還能起到他們應有的作用嗎？

他們代表的是陛下，是陛下的鷹爪，本來就不喜歡顧忌其他人的看法，只要陛下沒有不悅就行了。

不過幫玄魚衛說話的人開了口之後，也有其他膽子小的人想打圓場，讓大家都散開了。

“再說了，就算那位大人不是雍國公府的人，就憑着玄魚衛的能耐，想找我們麻煩的時候，我們照樣也沒法子。大家就別操那麼多的心了，各回各家，該幹嘛幹嘛去吧！”

這句話才讓更多的人贊同。

確實，他們跟玄魚衛的交際，也只有時不時在大街上看見玄魚衛一幫人威風赫赫的從自己面前經過。他們都忙着找大官的麻煩呢，才沒空理會他們這些升斗小民。

這個地方，只是一個小角落的現象；而在京城當中，這一天裏，還有無數個類似這種的大家隨機聚在一起討論這件事的角落。

如果說周有楨和雍國公府的關係在幾日前就已經被人知曉，在朝廷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浪，讓京城中的官員忐忑緊張，那麼進宮面上之後，這件事連京城的普通百姓也都知道了。

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人盡皆知。

知道歸知道，他們或高興，或不悅，或憤怒，或擔心，對雍國公和周有楨都不能帶來任何影響。

陛下前幾天就已經聽到風聲了，等到雍國公偕同周有楨一同進宮面聖時，確認了這件事居然是真的。雖然很是錯愕，但聽着雍國公將當年錯綜複雜的情況一一道來后，陛下也沒有多說什麼，點頭接受了。

“這本就是你們的家事，無需向朕稟報。”

“雖然這只是臣的家事，但臣等皆是陛下子民，且臣與有楨身份特殊，俱是深受陛下看重，”雍國公低頭說道，“臣知道，這個消息傳出去后，朝廷上傳出了很多荒唐的猜測，但臣問心無愧，無懼向陛下坦言。”

說完之後，他還適當的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如果不是意外，誰又會願意讓自己的親生孩子流落在外多年，一直尋找不到，無法相認呢？”

陛下如今也是已經當了父親的人，頗有同感的嘆了口氣。

雍國公能多年都在陛下面前這麼受信任，除了因為當年陛下勢力微弱的時候，他不求回報的幫助陛下，更多這麼些年來，即便再得陛下的看重，也從來不會挾恩圖報，仗勢欺人。

在陛下面前，也從來都是事無巨細、問心無愧的敢於陛下直言。

這讓一直待在深宮之中，被爾虞我詐圍繞的陛下感到了一絲難得的真誠，雍國公都已經將他忠心向主的一顆真心刨出來擺在陛下面漆那了，這麼忠心的臣子，他能不感動和維護嗎？

這個時候，自然也是一樣的。

就算幾天前知道這個風聲的時候，已經有人提前在他旁邊吹了耳旁風，但等雍國公進宮后的這一番操作，立馬就將陛下的心拉到了他那一邊去。

在雍國公說完之後，周有楨更是上前請辭，想要卸下玄魚衛副指揮使的職位。

陛下頓時大驚，“你這又是為何？”

雍國公和周有楨相認，關係再大，說白了其實還是雍國公府的家事，只是可能會影響到朝廷中的一些派系鬥爭，但對陛下來說卻是沒有什麼影響的。

但周有楨要請辭，卸下玄魚衛副指揮使這個職位，對陛下的影響才是最大的。

這就等於他失去了自己的得力手下啊！

“剛才雍國公已經說過，關於我與雍國公府的關係，現在朝廷內外人盡皆知，人心惶惶，影響很是不好。而且我與雍國公皆身居高位，更是容易被人猜疑，所以我想……”

“你不用多說，朕已經明白了。”

周有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陛下擺了擺手，直接打斷。m.

陛下的臉色很不好看。

猜疑是一回事，說實話在之前，他的確也因為這件事有過小小的猜疑，但完全沒放在心上，身為天下之主，他對自己的掌控力這點兒信心還是有的，不至於因為幾個臣子之間的關係就覺得要天下大亂了。

但周有楨這個操作，立馬就讓陛下對他們父子的猜疑轉移到了其他朝廷官員的上面。

人家父子只是相認了一下，管你們什麼事情啊，逼得周有楨都要卸任了。

“朕是絕對不可能同意這件事的。”陛下一口回絕，“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繼續好生當你的玄魚衛副指揮使。朕尚且都沒有猜疑你，誰敢因為這件事讓你卸任？”

“哼，朕倒要看看，誰敢借題發揮，以這件事情鬧上來。”

這樣一來，周有楨和雍國公什麼壞影響都沒有，心滿意足的出了宮。

這自然是雍國公和周有楨提前商量好了的。

他們主要是想借這件事情來試探一下陛下對他們父子二人的態度。沒想到陛下是這麼信任他們，這讓雍國公很是高興。

且他們先發制人，提前說了要卸任的話，如今有了陛下的這番話，之後要是誰敢拿周周有楨和雍國公府的關係作為理由，想要周有楨離開玄魚衛，那就等於撞到陛下的火口上了。

同時，雍國公深深的看着周有楨，“看來陛下對你也很是滿意啊！”

陛下不計較這件事情，固然有多雍國公府的信任，但堅決不同意周有楨卸任，這裏面也是對周有楨的看重。

說明周有楨這一兩年裏做得很好，讓陛下非常滿意，不願意失去一個得力的手下。

對於雍國公的誇獎，周有楨神情淡淡，並不是特別激動。

他的這個反應，雍國公也已經習慣了。

當他的生世真相都解開以後，別看周有楨非常順從的認下了這門親事，並且願意認祖歸宗，回到雍國公府，但他如今都已經長大成人了，跟雍國公和顧懷之父子根本沒有任何感情。

那點兒相連的血脈，也並不能讓他們三個人立馬就親如一家。

現在他們，也只是名義上是一家人罷了。

剛才在陛下面漆那，周有楨對雍國公的稱呼還一口一個‘雍國公’，生疏得不行呢！

雍國公也不介意，只要人回來了就行，有楨是剛看重大局的孩子，只要自己沒有觸犯到他的底線，他們父子就不會有什麼衝突。

而周有楨的底線，就是周家人。

周家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只剩下一個女兒，雍國公完全不介意，甚至自覺很好心的可以幫忙安頓周家那個女兒，只要周有楨點頭，周家女兒的以後他都安排好了。

“進宮一趟，想來你也累得不輕，回屋子好生歇息一下吧。宗族的長輩們都已經來了，下午我們就開祠堂，待你去拜見祖宗的牌位。”雍國公微笑的說道。

周有楨這個時候，眉眼才微微動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他一直對雍國公親近不起來，不僅僅是因為沒有感情的原因，還有一點，他總覺得雍國公和顧懷之父子二人瞞着自己什麼。

就比如有一件事，他都已經回來這麼些天了，他們卻一直都沒有讓他見一見他的生母——雍國公夫人。

……

上午才從宮裏面出來，下午雍國公便迫不及待的要為周有楨打開祠堂的大門，邀請宗族長老們作為見證，迎他回家，為他改姓，隆重正式的將周有楨介紹給顧家宗族的每一個人。

哦不，現在不能叫他周有楨了。

他已經改姓，應該稱呼他為顧有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