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楊槡嚴肅呵斥道:“你特么給我正經一點,人家現在根本不怕我,只要你睡覺,人家隨時能要你的命,你要是不怕死,我當然不管你。”
馬哲一聽這話慌了,想了半天,一臉委屈的抬起頭:“我真的沒幹過什麼事,或許……干過什麼,但是想不起來,你給我點提示。”
楊槡翻了翻白眼,“我要是知道原因,還問你個鬼?”不過仔細一想也是,很多人惹上鬼妖都是無心或偶然之舉,要是一點提示沒有,的確不好找到頭緒。
想了想,楊槡轉身問李長青:“這有鬼會計吧?”
“當然有,你要請,我給你找個靠譜的。”
買了單,三人一起回楊槡的房間去,電梯裏馬哲曖昧的問道:“什麼是鬼會計?”
“地府安排在人間的鬼差,在固定的某一地區遊盪,負責接引新魂,由於長期呆在一個地方,專門記錄鬼魂多少,就像村裏的會計一樣,我們道法界戲稱它們為鬼會計。”
馬哲擦了把汗,“原來是鬼會計,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要找一個女鬼來做服務……”
楊槡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回到房間,楊槡把床頭柜上的東西清理掉,從背包里取出八卦鏡,擺在上面,用硃砂筆在鏡面上寫下五條橫杠,再點燃兩根蠟燭,放置在銅鏡兩側,取出一張空白符紙,讓李長青用硃砂筆寫下那個鬼會計的鬼名,在蠟燭上燒掉,煙全部飄進了銅鏡里,一個黑色的人影從鏡面里顯現出來,居然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
“下面也追趕陽間潮流,現在都穿的這麼時尚。”楊槡暗自嘀咕。
“鬼也要與時俱進嘛。”鬼會計笑了笑,上下打量了楊槡一眼,“新來的法師,哪道哪派的?”
李長青湊上來,恭敬的說道:“這是馬師傅的徒弟,楊槡楊師弟,找張先生你問點事情。”
張先生做出不懈的樣子,道:“馬師傅那是哪個不認識!至於他是誰的徒弟我不關心。”
楊槡見鬼會計這副不懈的模樣想起師父跟他說過的話就隨口報了一個名:“青霧山!”
鬼會計想了一下原本不懈的模樣一下子就轉為驚慌,見三人盯着自己立馬掩飾下來,可從他眼裏還是能看出驚慌不定的樣子。
“先前不好意思,原來是青霧山的馬大師的弟子,在下失敬失敬。”
“你知道青霧山,我師父?”
張先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準確的翻到某一頁,道:“一九五六年八月初三,他老人家找我打聽南城一隻飛僵的下落,欠了我五十根香燭,十五刀紙錢,一直沒給我。你要是下次見到他老人家,記得提醒他付賬。”
李長青和楊槡聽到“飛僵”都是一驚,他們對付一個白毛僵都吃力不已,他老人家直接就干飛僵,這讓楊槡都懷疑他師父是不是對他還有逆天招數沒教他的。
楊槡笑了笑,“待會我問完事情,一起付了。”
張先生笑道:“一碼歸一碼,這是規矩,不過你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幫他付賬,我可以接受。你想問什麼?”
楊槡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有一個傢伙,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懷疑是邪靈,能夠把人的魂魄帶入畫中,並改變畫中的場景,滅人魂魄。請問張先生,知不知道這傢伙的來路?”
張先生從身後摸出一副算盤,噼噼啪啪的打了一通,抬起頭來,道:“三十根香燭,十五刀紙錢。”
“好說。”楊槡打了個響指,
心情大好,本來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這鬼會計真的知道。
張先生滿意的笑了笑,道:“這是一隻邪靈,生辰不知,來歷不知,來這的目的……也是不知。”
楊槡差點吐血,“這算是什麼,騙錢呢?”
張先生也不生氣,笑道:“我是同治五年當的鬼差,那個時候,它已經在這了,一向獨來獨往,不來我這報備,也不跟任何鬼怪打交道,誰知道它成型多久了,它從來沒害過人,我也不能把它怎麼樣。”
【同治是指:清穆宗年號,上面的同治五年是1866年】
楊槡皺起眉頭,“它不害人?”
“不害,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就是,它是一個畫中人。”
“畫中人……”楊槡恍然,怪不得它可以穿梭進入每一幅畫中,原來是天生的屬性。畫中人通靈,這種事歷來不少,由於某些機緣,或是高人點撥,畫上的人逐漸通靈,可以走出畫卷。例如聊齋里的顏如玉,就是畫中人。
畫中人本質上是邪靈,但是沒有怨氣,一般很少惹是生非,它們存在的目的就是修鍊,向著仙位奮鬥。所以,楊槡很搞不懂,一個從不害人的邪靈,為什麼兩次三番來騷擾馬哲,還差點要弄死他?或者……它的目標是自己?
楊槡沉吟片刻,問道:“怎麼樣才能找到它?”
張先生道:“它在東化山有個洞府,但是從不回去,據我所知,它每天遊盪,看到哪幅畫風景好就進去住上一陣子。”
楊槡無語,這邪靈日子過的比自己這個法師還瀟洒。
“還有一個線索,免費提供給你,三年前,它跟大學城的一個女學生走的很近,後來這個女學生死了,它也消失了很久,最近才出現。”
楊槡一怔,“大學城?哪間大學?”
馬哲一怔,驚道:“死的那個女生,是不是叫林蘭?”
張先生啪啪打起算盤:“這是無關問題,想知道,再加十刀紙。”
楊槡苦笑,“沒問題。”
張先生滿意一笑:“是叫林蘭。”
馬哲緩緩張大嘴巴,手伸到兜里,拿出錢夾,抽出一張相片,正面對着楊槡,喃喃道:“就是她……”
照片的背景在學校的教學樓下,一個穿粉色長裙的女生,走在人群中,朝着鏡頭看來,眼神裏帶着一絲不滿。
“這是我偷拍的,”馬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當時我很喜歡她,照片洗出來后一直放在錢夾里,想丟掉老是忘。”
楊槡沒拆穿他,問道:“你女朋友?”
“不是,我大一的同班同學,暗戀人家而已,人家哪能看上我。”馬哲語氣中帶着一絲落寞。
楊槡對着銅鏡里的張先生拱了拱手,道:“多謝指點,改天再找你。”
“記得付錢。三天不付,利息漲雙倍。”身影越來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