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是具有2面性的生物

來到餐廳時，除了陳月和陸茶老師，其餘的人像往常一樣，聚在餐桌上，自己做自己的事，聊天中最為熱火朝天的，自然是譚莫莫。和她相反，易信安依舊錶現出一副與世隔絕的狀態，誰也打擾不到他修剪自己的指甲。

“你們來了，午餐已經做好了，你們快找位置坐下吧。”

蘇笙主動提出幫忙端菜。

“也許他有與外表截然不同的熱情？”看到這一幕，唐雲逸在心中暗自想道。

秋奈跟在蘇笙身後一起上前幫忙，但這次兩人都心有靈犀似的沒有說話。

不一會豐盛的午餐就擺在了餐桌上。

唐雲逸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韓嚴磊，雖然不知道他們走後，韓嚴磊與眾人的爭論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又或是怎麼解決的，但此時韓嚴磊端着飯碗大快朵頤的樣子，證明他已經不在意了。

“蘇笙同學，剛剛你去哪裏了？”

面對譚莫莫的提問，蘇笙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嘴裏，一面咀嚼，一面回答道。

“圖書館，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只是剛剛看見你們四個人都在圖書館，可來餐廳時你沒和他們在一起。”

“真是放鬆啊，還有心情去圖書館。”顧冬有意無意地插嘴說道。

“難道有發生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嗎？”

“即使沒有也不該這麼放鬆享受吧？”

“我姑且先說我是怎樣的人好了。我沒有特別的愛好，但對任何事都抱持着一些興趣。不需要太多朋友，但還是想維持一定的朋友數量。同時，我很討厭各種各樣的麻煩，你會煩惱之後的考核能否通過，從而引發焦慮的心情，我理解。但我對此一點都不在意，所以不要拿你的認知來批判我。”

唐雲逸一瞬間以為說話的人是易信安了，因為剛才的蘇笙說這些話時，不管是表情還是行為，都是一副“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的模樣。

“真是個很避事主義的回答啊，但那種思考方法我不怎麼喜歡呢。”

僅僅過了一秒，林語涵就把蘇笙的一切給否定掉了。

“林語涵同學真是毫不留情呢。”

秋奈忍住不笑出聲來，幸災樂禍地看着蘇笙。

顧冬放下手中的碗筷，雙手抱胸，用一副大人的語氣，說道：“因為考核中隱藏着無限多的可能性我也是為了大家能夠順利通過隨時會面臨的考核才出言相勸，蘇笙同學要是這樣想，那也無可厚非。”

這般威風凜凜的發言，真不適合從顧冬的嘴裏說出口，唐雲逸這樣想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精緻的懷錶。

“啪”地一響，表蓋打開，露出白錶盤、黑錶針，隨後唐雲逸再拿出一塊軟布，開始輕輕擦拭懷錶的外觀，可以看出相當細心。

這塊懷錶是唐雲逸父親送給他的禮物，一直以來，他都很珍惜的保管，儘管父親對自己並不滿意，但唐云云逸無時無刻不在努力，想要成為父親心目中的那個優秀的兒子。

“真好吃呢，這個雙椒牛肉。”

感受着口腔中擴散開來的麻辣，林語涵一臉滿足的說道。

“原來林語涵同學喜歡吃辣嗎？”唐雲逸將軟布平放在餐桌，把懷錶放了上去。

“嗯，我很享受舌頭麻麻辣辣的感覺呢。”林語涵毫不遮掩自己對食物上的愛好。

唐雲逸微微點頭，轉眼間露出一種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

“唐雲逸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被林語涵看穿內心似的突然提問，

唐雲逸頓時有些心慌。

“沒…沒有…只是感覺你有點奇怪呢…”

“是因為我一個女孩子很愛吃辣嗎？”

“不…怎麼說呢…大概是因為你熱情過頭了吧…”

“果然唐雲逸同學還是不夠了解我啊，這就是我的性格呀，況且，要是沒點奇怪的地方，我也不會來這座島了吧？”

“你不會感到不安嗎？”

“嗯？”

“你也是突然收到的吧，像入伍通知單一樣的東西，莫名其妙就要到這裏來。”

“大家都是這樣的吧？”

“也是呢…哈哈，抱歉，問了你這麼傻瓜的問題。”唐雲逸略微不自然地撓了撓臉頰。

林語涵搖搖頭，眼神逐漸傷心起來，因為坐的很近，所以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述說起來道：“其實，我初中時一個朋友都沒有，不僅如此，家裏人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補習班，鋼琴書法，這些我並不喜歡的東西，他們都會強迫我去學，本來我並不想升學讀高中，但是育成高校的邀請函改變了我的想法，我打算從頭開始，在這裏找到屬於自己的友誼，我感覺，唐雲逸同學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所以就想和你交朋友，表現的那麼熱情…也是因為這點…”

林語涵極具感情的話語，聽得唐雲逸內心一陣悸動。

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啊！

“我說過的吧，唐雲逸同學，如果是你，一定能順利畢業的，但我…可能無法堅持下去。”林語涵略顯悲傷，表現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傷心模樣。

“不會的，只要我們一起努力，今後的每一場考核都能順利通過的！”

“真的嗎？”林語涵眼中愈發明亮，像是迎來希望一般。

就在兩人感情逐漸升溫時，蘇笙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忍不住朝林語涵看去，注視片刻，才緩緩收回目光。

因為對面的秋奈正用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盯着自己，所以蘇笙為了避免誤會，只好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埋頭吃飯。

“我吃飽了。”

肖樹跟大家打了聲招呼便離開餐廳。

緊接着，唐雲逸也吃完了，臨走時他臉上仍然掛着掩蓋不住的喜悅，了解到林語涵的家庭以後，他像是找到了同類一樣。也許，今後在這所學校，唐雲逸不會再是孤身一人了。

“我也吃好了。”

“陳月，麻煩你了。”

“嗯，沒事，你們走吧，餐盤交給我來收拾就好。”

陳月對眾人露出一個微笑，蘇笙不經意看了一眼，差點就淪陷其中淪陷，不禁有些感嘆。

“這真的是我能看的笑容嗎。”

“說實話，在這座孤島上，我挺害怕你這種人會做出一些傷天害理的事。”

秋奈從餐巾盒內抽出一張紙巾，擦拭着嘴唇，目光停留在其他學生離開的方向，看似自言自語，但蘇笙清楚明白對方在說自己。

“雖然說我很渴望能有一個可愛的女友整天對着我露出天使一般溫暖的微笑，但道德底線我還是有的。”

儘管蘇笙面無表情，但從語氣中可以看出他相當認真。

另一邊，林語涵發現唐雲逸的懷錶遺落在了餐桌上，整個人先是愣了愣，思考一番后，她拾起懷錶，打算給唐雲逸送去。

林語涵來到宿舍走廊，找到一間門牌號為四號的房間，輕輕敲響房門，伴隨一陣腳步聲傳來，門“嘎吱”一聲開了。

唐雲逸站在屋內露出疑惑的表情。

“有什麼事嗎？”

林語涵從口袋中拿出一塊被軟布包裹着的懷錶，遞給唐雲逸。

“這是你的吧？剛剛看你放在餐桌上忘記帶走了。”

唐雲逸這才想起來，接過懷錶，懊惱地說道：“謝謝啊，走的時候太急，忘了。”

“沒事，唐雲逸同學現在有時間嗎？”

“嗯，怎麼了嗎？”

“要不出去走走吧？”林語涵提議道。

“在學校外面嗎？”

“學校沒有規定不能在島上其他地方行動吧？而且，外面的空氣比較新鮮哦，散步的話心情會舒暢一點吧？”

林語涵微微傾斜上身，漆黑柔順的長發垂下，雙眸彎成可愛的月牙形狀，臉上帶着甜甜的微笑。

“嗯…也不是不行。”

面對這副模樣的林語涵，唐雲逸沒有一丁點抵抗力。

就這樣，兩人來到學校外圍的森林中，慢悠悠的走在山坡小道上。

小道兩側並排生長着許多高大的樹木，樹枝互相依偎纏繞，陽光投過樹枝之間的間隙，斑斑點點照射在地面上。

越往上走，空氣越是清新，清風吹的唐雲逸臉龐泛涼，但讓人格外舒適。

山坡上的盡頭，是一處小山崖，山崖下方是清晰可見的礁石，與翻騰的海浪，山崖邊緣的安全措施僅僅只有一長排木柵欄，雖然圍的嚴嚴實實，但給人的感覺並不安全。

林語涵吃驚地走向前，雙手撐在柵欄上，抬起頭，望向一望無際的大海，臉上掛着不可言喻的燦爛笑容，整個人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之下。

看着林月涵的背影，唐雲逸的心臟砰砰直跳。

偷偷挪動腳步走到林語涵身邊。

“我的父親和你的家人一樣，對我要求十分嚴格，甚至讓我感到害怕，但我還是非常敬仰他的。”

“他一定是希望你能更加成熟吧。”

“嗯…所以我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望，成功在這所學校畢業。”

“那麼，唐雲逸同學，今後我們要一起努力，互相幫助對方，可以答應我這個請求嗎……？”

林語涵俏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似乎在害羞。

看着她那嬌羞的模樣，白皙的肌膚，絕美的臉龐，還有那鮮艷欲滴的雙唇，唐雲逸不禁感到一陣恍惚。

“叫我唐雲逸就好了…”唐詩逸一時間有些口乾舌燥。

這一刻，海風輕柔地拂過兩人之間，金色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伴隨着少女臉上的笑意，顯得格外和諧。

“嗯，唐雲逸，請多多關照了。”

“嗯，林語涵，今後請…”

話音未落，唐雲逸突然感到身體失去了重心，整個人迅速向懸崖下倒去，但出於本能反應，還是讓他抓到了山崖邊上搖搖欲墜的木柵欄。

搞清楚狀況后，唐雲逸滿臉驚恐地向上方看去，只見站在原地的林語涵臉上早已沒了剛剛的溫柔與害羞，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漠和殺意。

不解與恐懼感頓時充斥唐雲逸的大腦，剛剛背部傳來的觸感，明顯是有人推自己…而這裏只有他們兩人…這麼一想…

“為…為什麼…”

耳邊傳來唐雲逸顫抖的聲音。

“其實我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你，但今天我才發現你更好下手一些。”

“你在說什麼啊…？”

“早上在餐廳時你就表現出一副唯唯諾諾的乖小孩模樣，言語和行為都很保守，應該是在害怕不經意間激怒了身邊的人，我想你曾經應該有被欺凌的經歷。問你是否養過小動物，是因為你的脖子上有被動物抓傷的痕迹，得知是貓后，說你身上有特殊的氣質，是為了更方便接近你，畢竟遭受過霸凌的人，應該都很渴望別人誇自己與眾不同吧。你在圖書館看小說時，長時間沒有翻頁，並且注意力一直分散在其他人身上，由此可以推斷出，你很在意他人的目光。不符合身份的懷錶，一定是別人送你的禮物，誰會送懷錶當禮物呢…我猜想應該是你的父親，畢竟身為被欺凌者，不可能會有朋友送禮物，最關鍵的是同齡人之中會選擇懷錶的贈送者幾乎沒有。”

林語涵語氣平淡，但是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有…有關你家裏的事情…也是你編的嗎…”

唐雲逸的身體不斷在空中搖晃，隨時可能掉落。

“當然。你的行為舉止，種種跡象都表面，你一定是受過霸凌，這一點我深信不疑，同時想到你會來這所學校，就代表這絕不會是你的個人意願，-所以只可能是家裏的人逼迫你，接着，我講了個故事就輕易博得你的信任，也是那個時候，我才決定對你下手。你把懷錶擦得很亮，但也會把它遺落在餐廳，看不出你是珍惜還是不珍惜，我推測你和你父親之間有不和，便歪打正着，觸動你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那就是友情與親情。我裝作對你有意思的模樣，就是為了讓你陷入更深的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還有…為什麼是我…”

林語涵冷冷一笑，眼神輕蔑地看着唐雲逸。

“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提前來到這所學校，並且，我是上一屆唯一存活下來的學生，實話告訴你吧，要想成功畢業，完成考核只不過是幌子，因為…”

“這所學校能夠畢業的只有一個人。”

“所謂畢業后的超高就業率，也只是讓畢業者不斷混進新一屆的學生中除掉你們這些‘殘次品’罷了。”

“在你們十一名學生到來前，我收到一封匿名郵件，上面清楚告訴我，你們當中有一名卧底，會全力協助我的工作，但是誰卻沒有任何提示。為了避免殺錯人，我才不斷試探你。”

“什…什麼啊…怎麼會這樣…”

唐雲逸逐漸瘋癲，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該思考為什麼被推下去的是你。”

“當初我也差點死掉，但慶幸的是，我才是最後勝利的人。”

“世上所有的不公，都是因為當事者能力的不足。”

“所以…”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