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棋逢對手
哪怕杜友棱只能看見尚無缺的側臉，也能發覺尚無缺的眼神立馬變得犀利了不少，就像是……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有趣。”
尚無缺低聲說，接着打算把信給弄出來。
由於信封和郵箱的高度與寬度相差甚少，導致它卡得有點死，尚無缺用手指摁住信封左右用勁晃了晃才把它取出來。
接着他打開了信件，裏面同樣是一張紙，內容卻是截然不同，連字也不是手寫的了，而是從報紙上剪切下來貼在紙上，大小不一。
“懷特先生，你好。”
當尚無缺看到這稱呼的那一瞬間，他捏住紙的拇指都變得使勁了不少，在紙上捏出幾道皺痕……雖然時間很短，但這也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旁邊杜友棱的眼中。
“看來還有我用才能也沒能知道的事情。”
他心想。
信還在繼續。
“當我第一次聽到你的稱號時，我的反應是，是不是我聽錯了？抑或乾脆就是個巧合。
但很顯然，並不是，不論是你出神入化的槍法，還是洞悉入微的觀察能力，都說明了……你，就是噩夢偵探——約翰·懷特，那個狂妄卻又從未失手的傢伙。
所以我和那個選擇用手寫挑戰信的蠢貨不一樣，我選擇了更穩妥的方法，用報紙裁字。
我，永遠不會小看噩夢偵探的能力。
這讓我興奮無比，比我殺死那些罪人時還要激動上不少。
但這又有什麼用呢，我們終究隔着一條線，哪怕我再手癢也不可能主動向你出手，那違反我的準則。
但是，感謝這個蠢貨，他給了我們同等情況下競技的可能性。
我，要向你發出挑戰，看看我們倆誰能先對方一步抓到那自大狂。
如果是我贏了的話……恐怕懷特先生之後是見不到完整的他了。”
“到此結束。”
杜友棱心想。
但緊接着，尚無缺把紙翻了個面。
背面還有東西。
【我們是一樣的】
這一句話特意使用了報紙上最粗大的字體拼湊而成，習慣了正面小字體后再看頗有衝擊力。
尚無缺沉默片刻，把紙片對摺兩次后揣進了口袋。
杜友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封信估計是不會被領導們看到了。
“真是得好好感謝他。”尚無缺晃了晃手上捏着的信封，輕描淡寫的帶過了剛剛那出乎意料的挑戰。
“上頭最近一直在催我去查那高管兒子的事情，這下正當的理由來了，直接先把嫌疑都推在他身上再說。”
杜友棱有些沒聽明白，他這會兒還在想剛剛那封深色的信，並且使用了一定程度的才能。
不一會兒，他就感覺腦袋有些發酸，線索越少，所需要的腦力就越多，並且回報不一定和付出成正比。
所以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顆奶糖，剝開糖紙準備吃下。
然而沒等奶糖遞到嘴邊，尚無缺就一把將其搶了過去。
“你不應該依靠外物，你的腦袋是你自己的，你需要學會掌控它。”
尚無缺說著，把糖向後拋去，越過他的肩膀，在空中劃出道弧線后精準地落在下水道井蓋上，掉了進去。
然後他就從兜里拿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了，如果杜友棱沒記錯的話，這是在兩個小時內的第五根。
杜友棱沒說話，不和領導作對是他的人生格言……哪怕這傢伙有點雙標的跡象，而且糖本身就只是起到個緩解的作用，
哪怕不去干涉，腦袋的酸脹感也很快就會消失。
“還有，我再提醒你一次，少用你的才能，多去學習。”
“我已經熟讀了有關犯罪心理學的書，並且正在學習其他刑偵方面的……”
杜友棱突然卡住了。
只見尚無缺沉默着掀開上衣，用掏槍的姿勢從內兜取出了一本書。
高等數學。
在某種程度上，這比掏出一把rpg還要恐怖。
“聽着，小子。”尚無缺吸了口煙，用成年人對小孩似的口吻低聲道。
“你覺得我是怎麼到S級的……可不是看幾本那些犯蠢事後蠢到被抓的蠢蛋是怎麼想的書就行。”
尚無缺自問自答。
“如果人類消失不見，那麼那些書也會隨之一起被時間埋葬，而現在你手上拿的，可是真理。”
杜友棱很想反駁他，可是話到嘴角又抿了抿嘴，咽了回去。
不和領導頂嘴。
“這算什麼。”他心想，“那些書都是作者賜給人類的寶物，為什麼要分三六九等。”
他當然知道尚無缺能猜到他現在大致的想法，他正是在用這種間接的方法抗議。
“而且後面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還能活到人類滅絕嗎？”
這一切都落在了尚無缺的眼裏，正如杜友棱所想，尚無缺通過他的性格已經猜到了大部分。
“你的才能很強，這也能說明你的大腦對於信息的處理非常強悍，所以這本書上的內容對你而言不會是問題，再說了……你還有互聯網可以利用，高效地使用網絡也是偵探的必修課之一。”
尚無缺說完後轉身走向樓內，也沒有邀請杜友棱的意思。
“咱們這行，很危險，特別是在舊都，瘋子、傻子，窮人、富豪，什麼樣的人都有，銀行那件事你也在場，想必你也能知道。”
尚無缺走上樓梯，聲音也變大了不少。
他回頭看向杜友棱，杜友棱也微微抬頭看向對方。
“我可不希望你這小年輕走在我前面。”
他的聲音與眼神在這一刻變得滄桑，彷彿一名身經百戰的士兵，又像是經歷了一切的百歲老人，平穩中透露出一份疲倦。
但這很快就消失了，彷彿剛剛的人不是他，他還是有着那正午的太陽般如日中天的自信，以及傲立於雪山之巔的高傲。
“可那肯定不是錯覺。”杜友棱想。
可他並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這對他來說是很苦惱的一件事，就像他學生時期遇到不會解的數學題，不把它解決了的話滿腦子都是公式以及推算，就連吃飯也會皺着眉。
“所以，這原因。”
杜友棱凝視着尚無缺的背影，直到他拐過樓梯轉角。
“和噩夢偵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