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扭曲的安息地
巴特尼亞王國西境邊緣,自從十幾年前王國推行貴族制度改革后,農奴制被取締,大大小小的領地上湧現出許多鄉鎮和城市,其中在特亞圖斯侯爵的廣闊領地上,貝克蘭德被建立起來了。
維蘭,在從前指代的是為貴族耕種勞作的農奴,在貝克蘭德剛建立的時候,這裏還只是一群剛從貴族手中被解放出來的農奴的聚集地而已。
後來貝克蘭德在數十年的管理建設下,已然成為了王國西境的重要城市,也分化了幾個城區,這裏是充斥着貧窮和混亂的地方,維蘭區的叫法也被一直延續了下來。
“從這裏穿過去,右轉經過漁獵街,就到耕種街了,安息地就在耕種街的盡頭。”
在維蘭區,各種街道都是以各種勞作或農場的生活來命名的,從建城之初一直保留下來。
克洛維看着一旁安靜地跟在道路里側的魯伯特,心中有些凌亂,這傢伙原來是個路痴!自己本來不想過來的,跟他說了一下路該怎麼走,想着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可這個擁有着超凡力量的男人,卻意外地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並尋求自己幫助,克洛維只能“熱情禮貌”地親自帶路前往。
等到了安息地,我立馬走人,先回家躲幾天。克洛維心中小聲嘀咕,作為舊城的維蘭區,這裏沒有什麼地圖或者路牌,許多道路街頭和街尾的名字不一樣,彼此交錯橫穿在一起,交通道路格外複雜,這屬於歷史遺留問題。克洛維擔心這傢伙說不定什麼時候又突然出現,然後讓自己帶路。
為了趕緊送走魯伯特,克洛維加快了步伐,一路上各種穿巷子,抄近道,一路奔趕下很快便帶着魯伯特來到一片用鐵欄杆隔起來的巨大園地。
克洛維喘着氣指着這片園地,對魯伯特說道。
“嘍,這就是安息地,尤里應該就在裏面。”
說完,克洛維捂住胸口,裝作一副很難受的樣子,大口大口得喘息粗氣。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咳咳……身體有點不舒服,你知道的,昨天……”
看着克洛逼真的演技,魯伯特看了看眼前十分空廣的園地,又轉過頭看向克洛維。
淦!克洛維心中抱怨,無奈地帶着魯伯特走進這片安息地。
安息地十分開闊,據說是貝克蘭德前身的侯爵領中的農田改建的,有着死者入土,洗滌靈魂,重獲新生的寓意。
廣闊的草坪被修葺地井然有序,青草地被切割分離,形成的小道鋪上鵝卵石,向四面八方延伸,四周林立着筆直的常青樹,分散的墓地也十分整潔,陽光下這裏充滿生氣,相比墓地這裏更像公園。
克洛維輕車熟路地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墓碑之間,實際上這裏曾是維蘭區居民最喜歡來的地方,悼念,散步,聚會,野餐,甚至是年輕人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可後來墓地變得越來越擁擠,時常傳出來的一些詭異的事情,比如尤里的死,都讓這裏慢慢變得無人問津。
兩人翻過一個土堆,來到一間建筑前,建築十分高大,由四根巨大粗壯的石柱支撐,穹頂以及大理石堆砌的牆壁上滿是精美的雕文。
這裏便是墓堂了,是用來舉行葬禮和存放屍體的地方。
墓堂門口兩位身穿亮銀色盔甲,腰間繫着長劍的城衛軍站在兩側,神情有些嚴肅,彼此低聲交談着。
克洛維不打算進入,可看到魯伯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十有八九要被盤問,
估計這傢伙連尤里的全名都不知道吧。
打好提前量,沒等魯伯特開口,克洛維自告奮勇地踏上台階,往墓堂里走去,魯伯特愣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站住,你們是來幹什麼的,今天這裏不允許憑弔唁,請回吧。”
見有人靠近,守衛立刻停止了交談,並且嚴肅地請克洛維離開。
“這位大哥,我的摯友昨晚不幸離世,聽說他離開時也未得安寧,我心中無比沉痛,他除了我之外,再沒有其他朋友了,一想到不能見他最後一面,甚至連一場體面的葬禮都無人為他舉辦,我心中……唉……”
克洛維一副極為沉痛的模樣,雙眼發紅,配合著身上簡陋不合身的衣服,更顯誠懇。
矮個子守衛見狀,似乎頗受感染,但還未出口,便被高個子守衛打斷。
“說不準就是不準,教堂的牧首一會就要來了,你們的朋友需要火焰凈化身上的邪惡,你們可以明天再來。”
被守衛拒絕,又聽到尤里等會就要被火葬,身後的魯伯特顯得有些着急,往前一個踏步,把克洛維嚇了一跳。
兩個守衛也立刻拔出長劍,謹慎地對着魯伯特。
糟!這傢伙可不是一般人,萬一他要硬來,他應該沒什麼事,自己就遭殃了啊!
克洛維連忙擋在魯伯特面前,慌忙解釋道:“他是我哪位友人的叔叔,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也請你們諒解。”
隨後克洛維伸手從布衣內測口袋抓出一把東西,俯身湊近高個子守衛身邊。
“你想做什麼?”高個子守衛皺起眉頭。
“麻煩兩位大哥理解一下,失去摯友和親人的心情很不好過,而且我的朋友他還落得那副慘狀,我甚至……”
克洛維一邊繼續打感情牌,一邊將手中的東西塞到守衛手中。
叮鈴鈴的清脆響聲傳來,數枚亮澄澄的帶有銀色紋路和花邊的硬幣顯現。
高個子守衛表情有些緩和,稍微掂量一些手中的分量,不少啊,可能是這個衣衫襤褸的底層人所有的積蓄了吧。
如此想着,高個子守衛覺得克洛維的表情更加誠懇悲傷了,是啊,誰又沒有經歷過朋友或者親人的不辭而別呢?這裏面躺着的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守衛將手中的銀幣不露神色地收到背後,朝矮個子守衛使了個眼神,身體微微側開,為克洛維放行。
至於一副死魚臉的魯伯特,守衛選擇了無視,銀幣在上,他一定是因為侄子的死亡遭受了承受不住的打擊吧。
“十分鐘,抓緊時間。”
克洛維點頭表示了解,走進明亮的墓堂。
“我最好的朋友可不是尤里那個混蛋,而是永遠都能靠得住的銀加爾啊。”
克洛維心中不由地感嘆了金錢的強大,想着如果哪天真的和蘭布羅鬧翻了,乾脆就去做生意去好了。
“艾哈邁德先生,我們進來了,如你所見,我們只有十分鐘。”
魯伯特一進墓堂就消失不見了,腳步聲都沒有聽見,克洛維扭頭看來看去也看不到人。
“又是這個能力,這傢伙老是神出鬼沒的,真是叫人不安心啊,絕對要跟這傢伙劃清界限。”
克洛維走在寬敞的墓堂里,墓堂里格外靜謐,明亮的陽光透過牆壁上的巨大花窗斜射進來,光束映照下,墓堂中擺放着一排一排的石棺。
“找到了,在這邊。”
從角落的陰影中穿出魯伯特的聲音。
克洛維走了過去,看見角落裏安靜擺放着一個石棺,棺蓋上貼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的正是尤里·巴金斯。
魯伯特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陽光照在臉上,顯得格外嚴肅和認真。
“那個要打開嗎?我是不是要迴避一下?”克洛維小聲地詢問道,雖然也有一點好奇,但克洛維擔心會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也擔心自己未來幾天用餐的胃口。
魯伯特朝着克洛維點點頭,示意將石棺推開。
尤里,千萬別怪我啊,我也是被逼的,克洛維念念叨叨地推開棺蓋。
墓堂內傳出一陣厚重的摩擦聲,棺蓋被推開一條縫隙,一股濃厚地血腥味撲鼻而來,即便是經常因為打架鬥毆而滿身鮮血的克洛維,也忍不住眯着眼睛扭過頭,屏住了呼吸,繼續推開沉重的棺蓋。
石棺中,一副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屍體顯露出來。
整個尤里彷彿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揉搓成長條,然後一圈一圈地盤成一一堆肉泥,卻看不見明顯的傷口。
即使死去了數個小時,但鮮血依然不斷地從尤里的口鼻等處滲出,像擰抹布一樣,屍體的下方石棺的底部已經蓄積了一層深紅色的血漿,不斷散發出讓人窒息的味道。
“這……”
克洛維有些恍惚,小腹處一陣翻湧的感覺,不願再看,轉過頭來扶着牆壁大口喘着粗氣。
“出現了!我終於找到你了!”魯伯特站在陰影與陽光交匯的地方,蒼白的臉上也湧上了血色,握緊拳頭,身後的陰影彷彿在跳動一般,咬着牙一字一眼說道。
“你要為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